二十分鍾後,鬱辭回到病房,鬱涵還在和紀悠染說話。


    鬱辭在鬱涵頭上屈指敲了一下,“早點回家,女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麵瘋,不知道多在家陪陪媽。”


    “哥,很疼誒,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妹!”


    鬱辭冷聲回:“我也不希望有你這樣的蠢貨妹妹。”


    鬱涵在病房裏待沒多久,走了。


    夜裏,鬱辭躺在陪護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毛毯,大長腿架在陪護床的扶手上。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慘叫,他驀地掀開眼皮,看向空空如也的病床。


    “阿辭,阿辭,我摔了。”衛生間傳來紀悠染慌張的聲音。


    鬱辭連忙掀開毛毯起身,幾個跨步走過去,推開衛生間的門。


    紀悠染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的腳踝,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委屈巴巴地說:“阿辭,地上太滑,我摔了一跤。”


    鬱辭走進去把她扶起來,“傷到哪了?”


    “腳扭到了,好疼。”


    鬱辭將她抱起,走出衛生間,放到病床上,低頭檢查著她雙腳,右腳腳踝處蹭破了一層皮。


    他握著紀悠染的腳踝轉動了幾下。


    紀悠染痛得叫出聲來。


    鬱辭去護士台拿了棉簽、碘伏和創口貼,又要了一瓶扭傷藥油,回來處理紀悠染的傷口。


    他輕柔地在紀悠染的傷口處擦著碘伏。


    紀悠染捂著心口歪在病床上,“對不起啊,阿辭,害你覺都睡不好。”


    鬱辭淡聲道:“以後小心點。”


    處理好傷口,他指著扭傷藥油,“你自己用藥油按摩一下,這樣會好得快一些。”


    紀悠染輕輕回了一句“嗯,知道了”,眼圈紅了一瞬。


    病房裏,隻有紀悠染輕輕細細的“嘶嘶”聲,鬱辭重新躺了下去,溫暖的床頭燈將他的側影打在牆上。


    紀悠染按摩著腳踝,癡癡地看著牆上的影子。


    她放不下鬱辭,這世上……不會再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她打開手機,坐如石雕,愣愣地看了半晌,捏著手機的手指關節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裏,眼眸又深又黑。


    誰都別想跟她搶鬱辭!


    忽然,眼淚“啪嗒”掉在手機屏幕上,暈花了那張讓人心生嫉妒的美麗麵孔。


    她連忙摁滅床頭燈,躺進被窩裏。


    ……


    許靜安躲在主臥室的陽台上,和雲蔓連著視頻。


    久久很快就適應了新房子的環境,聽說她不過去,小姑娘嘴巴撅得老高。


    她語氣老成,“姨姨,你不來我會失眠。”


    許靜安看著手機屏幕裏久久那張可愛的小臉蛋,頓覺好笑又心酸,笑著流出淚來。


    這孩子太乖了,聰明早慧,比同齡段孩子成熟得早。


    從小父母都沒有陪在身邊,久久其實缺乏安全感。


    她習慣跟她離別,不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嚎啕大哭,隻會等她離開後,躲在雲蔓懷裏小聲哭泣。


    “寶貝,對不起,姨姨不能陪在你身邊,會一直想著你的。”


    久久甜甜地說:“我也會想著你的,姨姨,你要早點過來陪我喲。”


    “嗯。”


    雲蔓在微信裏問她,久久的親生父親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他們能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


    許靜安隻說太複雜。


    掛掉電話,南知晚的視頻電話打進來。


    南知晚敷著炭泥麵膜,臉上黑乎乎的,隻露出兩隻好看的杏眼。


    “他把你喊回去,自己居然不回,你沒問他幹嘛去了嗎?”


    許靜安笑,“懶得問。”


    “哎呀,姐們,你這態度有問題啊,既然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就得把正宮娘娘的態度擺正了,以前你倆空有一張結婚證,他從來沒說喜歡,現在可不一樣,他雖然沒有明說,身體可承認了啊。”


    許靜安撇撇嘴,“不習慣,被他拒絕多了,總感覺他像一陣風一樣。”


    “安安,不能這樣啊,除了有白月光這一點,這男人真沒什麽槽點,好東西靠搶,你得勇敢一點,老這麽端著不行。”


    許靜安沉默了一下,淡淡出聲,“我總覺得他的心還在白月光那,和我走腎不走心。”


    南知晚笑得炭泥麵膜都脫了幾塊,“日久生情也是愛的一種模式,男人要是對女人連身體欲望都沒有,那肯定不是喜歡,反過來說,他喜歡和你那個,對你肯定是有感覺的。”


    兩人一聊就停不下來,南知晚說起鬱辭的特助發微信給她的事。


    “你說,他打聽我公司幹嘛?莫不是時光想收購sdk?”


    許靜安也納悶,sdk是做輕奢的,不在時光的業務模塊裏。


    “安安,這小哥哥該不會看上我了吧,用這種方式搭訕,還挺可愛的。”


    許靜安笑,“要不要我幫你打聽一下,能被鬱辭看上的,人品和能力都不會太差。”


    南知晚神情有些黯然,她跟渣男同居了幾年,太純情的,不在她考慮之列。


    “算了,那小哥哥看起來挺純情的,我這樣的大蔥花還是別禍害人家了。”


    夜裏,躺在床上,鼻息間縈繞著清淺的木質香水味,許靜安輾轉反側了很久。


    南知晚說她不勇敢。


    她對鬱辭的勇敢,在他們結婚的第一年裏……消耗了很多。


    後來,鬱辭回來,她重拾勇氣想靠近,被他無聲拒絕,她的勇氣一點點消散。


    可她夜裏,還是一直留著門口的那盞燈。


    直到再次看見他把紀悠染抱在懷裏。


    最後那口吊著的氣,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似的。


    許靜安睡不著,起身去了書房,打開書櫃最下層的盒子,拿出筆墨硯台和空白線裝本。


    研上墨水,她一筆一劃寫起來。


    狼毫小筆落在紙上,剛開始筆峰微滯,寫著寫著,越來越流暢。


    寂靜無聲,清冷的led燈落在許靜安身上,讓她籠罩著一層孤寂色彩。


    躁鬱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通篇《心經》抄完,許靜安放下狼毫小筆,回到臥室,爬回床上,終於安靜地睡著了。


    ……


    第二天晚上下了戲台,許靜安打開儲物櫃,就聽手機在裏麵響個不停。


    許多在電話裏結結巴巴地說,許雋被人送到醫院,醫生診斷出嚴重的肺炎,人已經燒糊塗了,讓他打電話給她。


    許靜安嚇了一跳,重度肺炎弄不好會死人。


    也不知道鬱辭是怎麽折磨許雋的。


    她翻出鬱辭的號碼撥出去,直到甜美的女嗓響起,她連續又打了幾次。


    這情形有點像鬱辭剛回雁城那會,無論她打電話還是發短信,鬱辭一概不作回應。


    過了十來分鍾,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找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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