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裴天南質問道:“陳大人,你為什麽隱瞞你的體質,你有舞弊的嫌疑!”


    “裴侯爺堂堂武聖,總不會連易形玄體,是隨著境界提升才會慢慢展露的都不知道吧?”


    房青雲解釋道:“當初選鋒官去接他的時候,展示出來的的的確確是九龍之體。


    “最關鍵的,舞弊難道不應該是謊報體質,就比如有劍心體和通劍體,不仔細分辨很有可能弄混,前期的修為實力也不會差太多,用這種方式來騙取甲等。


    “哪裏有把體質往差處虛報,這不是給自己找虧吃?”


    “伱!”


    裴天南語塞。


    “……”


    曹樊的臉色複雜。


    一方麵,他因為自己沒有輸給一個區區九龍之體感到些許安慰。


    另一方麵,他這次是真的,輸了。


    而且還是搬起石頭自己的腳!


    本來,是可以兩個人都當真傳的。


    早知道……


    “督師大人。”


    裴天南一抹臉,笑容滿麵地說道:“要不然,您今年還是收兩個?”


    “小裴啊,你說話放屁無所謂。”


    孫象宗語氣平靜地說道:“但這麽多人看著,老夫可不能學你。”


    “……”


    裴天南嘴角抽搐著:“督師大人,說得有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哪裏還不明白。


    他們眼拙,沒辦法隔著衣服看出來易形玄體,但孫象宗恐怕在比武一開始的時候就清楚了!


    甚至暗戳戳地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不要!


    如此一來,就算是曹家知道來龍去脈以後,也沒什麽話可說。


    而且越是身份尊貴,越要遵守規矩,起碼表麵上要做到,因為要給這麽多將士看,要保持威信。


    “好陰險!”


    候公公生於皇宮大內,怎麽可能不懂得玩人的手段,先前完全是迫於對方的武力難以思考。


    現在反應過來,他們都被玩了,姓孫的就是吃準他們不會鬆口。


    不幸中的萬幸。


    是陳三石,也算得上是陛下的人,以後萬一真拿到什麽仙法,大概率還是願意奉獻給朝廷。


    此人為人忠義,自然也會念及陛下的恩情,畢竟陛下才是第一個賞識他,賜爵賜藥給他的人。


    ‘陛下真是識人善用啊!’


    候公公感慨。


    “世子,老夫盡力了。”


    孫象宗走過去,特意拍拍他的肩膀,平易近人地說道:“不過往年也不是沒內門晉升真傳的例子,汝當勉勵之!”


    “謝……督師大人提點!”


    曹樊抱拳,心中思緒複雜,麵上仍舊恭恭敬敬。


    “好了,都散了吧。”


    房青雲推著輪椅:“小師弟,回去好好養傷,七天以後回來入門大典,我是老四,以後叫我四師兄就好。”


    陳三石點頭:“我知道了,四師兄。”


    “另外。”


    房青雲正色道:“小師弟,你奪魁之後,接下來會有很多人找上門,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你要自己判斷。”


    “多謝師兄提醒。”


    走出軍城。


    各路官員早就在此等候。


    “陳大人!去寒舍坐坐?”


    “大人,仙鶴樓請!”


    “陳將軍,老夫有一孫女,給你做側室也可。”


    “……”


    選鋒奪魁,又是武聖之體,換成在京城,那就是武狀元。


    意味著假以時日,就算他跟蒙廣信一樣悟性太差,保底也是個玄象境的主將。


    八大營的主將,可都是二品大員,有功勞的甚至有一品爵位,自然免不了許多人想要討好巴結。


    陳三石一一謝絕。


    他不缺錢財,這些人又沒有辦法給自己資源,暫時無需結交。


    如今選鋒奪魁之後,陳三石開始在心裏規劃接下來需要一步步實現的目標。


    其一,自然是拜師學藝。突破武聖之上的法子,能學到最好,誰不想看看更大的世界,當然目前還很遙遠。


    其二,盡快提升實力到煉髒圓滿,接著化勁。


    在涼州,區區煉髒的實力實在是不夠看。


    更別說得罪不少人,還都是高官世家,都等著想要他的命呢,也就是礙於規矩暫時不敢動手。


    但等到選鋒風波結束後,還能不能按捺得住就不好說了。


    而且,八大營似乎也不全都是一條心。


    回憶起最後的比武,陳三石明顯感覺到曹樊對於合一槍法有所了解,說不準有人給他演示過幾遍。


    這也很正常,親生兄弟分家產都要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的都有,更別提師兄弟,有心思很正常,全都齊心協力才詭異。


    接下來要留個心眼,有防範之心。


    其三,調查巫神教和黑氣。


    巫神教的抓武者是做什麽,包括那場血祭,到現在也不知道最終的目的。


    烏黑玄氣為什麽會出現在武者的身上,跟山裏的毒獸有沒有關係。


    一樁樁一件件,都需要慢慢來。


    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他要當爹了。


    選鋒結束後,總算是有時間陪蘭姐兒幾天,那個什麽道觀,也能順便去看一看。


    他對神佛不感興趣,但對武者們拜的神佛,很感興趣。


    陳三石騎馬回去的路上,還看到一個熟人。


    溫秋實的父親溫植。


    此人就站在路邊,用布滿紅色蜘蛛網般的眼睛望著他,隔著十幾丈遠,都能感覺到一股子殺意。


    世家豪族,宗門幫派,欺人太甚。


    他們兒子來欺負你,甚至殺你都沒問題,你隻要敢還手,敢不搖尾乞憐,就是惹禍上身!


    武聖,就武聖吧!


    陳三石也沒什麽好怕的。


    這家夥越是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裏,越是說明不敢動手,單純的恐嚇罷了。


    “還是要加快修煉才行。”


    一如當初在鄱陽,需要煉髒境界才能夠橫行。


    在涼州,拋開孫象宗以外,起碼也要武聖才行。


    道阻且遠!


    還有離開之前,四師兄房青雲提醒說有人會找他。


    是指溫植,還是另有他人?


    “老爺回來啦~”


    司琴在門前迎接。


    陳三石下馬之後,直奔藥房而去。


    他在院子裏,單獨騰出一間柴房來當作藥房,還叫司琴墨畫,按照寫的方子買回來不少藥,親手給蘭姐兒熬藥補身子,同時提升醫術的熟練度。


    【技藝:醫術.凡(精通)】


    【進度:291/1000】


    “這項技藝跟讀書一樣,來一定層次後進度極其緩慢,需要繼續學習更加高等的醫術才行。”


    來到涼州後,他不光是對於武道的認知更大,對於醫術也有新的認識。


    據說真正厲害的醫師,能夠利用“勁力”或者“罡氣”來輔助提煉藥物,通過這種方式來減少藥物的“毒性”,從而讓武者能夠在短時間內吸收更多的補藥。


    寶藥的製作,就有如此過程。


    不論是對於藥材的年份,還是醫師的手法,都有著嚴苛的要求。


    但是據說學會用勁力萃取藥物,也是一門技術,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去學習,得到的收益往往又沒有那麽大,因此絕大多數還是普通醫師,就像是蔣醫官他們,隻有少數突破無望,又對此感興趣的人才會願意去幹這個。


    而涼州的軍伍裏麵,就有兩名珍貴的通脈境界醫官。


    “等到拜師大典結束之後,看能不能請教請教。”


    ……


    “石哥兒,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晚上躺著床榻上,顧心蘭摟著男人的手臂,呢喃低語。


    “我全都要。”


    陳三石答道:“起碼也得一兒一女吧?”


    顧心蘭問道:“萬一一直生男孩兒或者女孩呢?”


    “那就多生幾個。”


    “我不是成母……唔,石哥兒你手往哪放呢,我有喜了,不能,你忘了?”


    “我知道,我又不幹啥。”


    “噠——”


    “啊!”


    前院忽然響起尖叫聲。


    司琴!


    陳三石抓起牆上的弓箭和角落裏的長槍就衝了出去:“怎麽回事兒?”


    “老爺,有、有人!”


    司琴聲音發顫,指著屋簷上麵:“剛才有人站在上麵,往院子裏扔東西。”


    “砰!”


    龍象之血頃刻貫通全身,配合上【身輕如燕】,陳三石一躍來到房簷上,遠遠就看見一道身影在夜幕中狂奔而去。


    他確認腰間箭囊裏麵有鳴鏑後,就放開追了去。


    涼州最近死了這麽多人,自然是戒備森嚴的。


    不管前麵的人是什麽境界,隻要他往天上射一支鳴鏑,立馬就會有大批城衛軍趕來圍剿。


    陳三石的速度也不比對方慢,奈何對方提前太多,一直保持在數百步之外的,又十分熟悉涼州城內的地理地勢,沒有多久就在一個拐角處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什麽人?!”


    他站在房簷上,陷入沉思。


    不像是巫神教,但還能是誰?


    曹樊他們?


    也不像。


    這人輕功不差,恐怕是故意讓司琴發現的,暴露之後也沒有傷人,說明沒有什麽惡意,但身份不明的情況下,入侵宅邸,本來就是一種極大的冒犯!


    “人在這!”


    妻子還在家中,陳三石不敢追出太遠,本打算立即回去,月夜下又出現一道身影。


    隻見劈月山莊莊主溫植,拖著一名黑衣人飛身而來。


    “你……”


    陳三石看看黑衣人,又看看溫植,很快想明白。


    這位死敵武聖。


    好像在給他看門,當保鏢?!


    “你現在不能死,你死了,姓孫的找我算賬!”


    溫植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紅得發紫,牙齒更是咬得咯咯作響。


    他帶著兒子的屍體回去以後不久,就聽說選鋒奪魁的結果,心裏頓感一陣絕望,真傳弟子,意味著就更不可能輕易去動。


    尤其是是這個節骨眼上。


    或者說。


    誰都能來殺陳三石,但他最近不可以!


    “……”


    陳三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督師的威懾力這麽大嗎。


    也對。


    寧長群的死,可是十萬人親眼見證的。


    練血或許沒那麽害怕,但武聖是一定害怕的,而且非常害怕。


    兩人從屋頂來到地麵。


    溫植指著黑衣人,聲音顫抖地質問道:“他為什麽要殺你!”


    “不知道。”


    陳三石坦然道。


    “不知道?你究竟得罪過多少人!”


    溫植一掌拍在黑衣人身上,後者噴出鮮血,哀嚎慘叫。


    他心裏這才好受一些:“此人區區煉髒圓滿,又被我打成重傷,接下來該怎麽處理,是殺掉還是交給你?”


    陳三石考慮片刻後,開口道:“交給我吧。”


    “哼!”


    溫植像是丟垃圾般,把半死不活的黑衣人丟過來。


    他衝著年輕將軍的背影喊道:“陳三石,我必殺你!”


    “溫莊主。”


    陳三石停下腳步,驀地說道:“你覺得你很委屈?”


    溫植一怔。


    “你兒子要殺我,在下難道就隻能當砧板上的魚肉?送你一句話吧。”


    陳三石麵無表情:“子不教,父之過。”


    “你,你的意思,難不成還是我的過錯?!”


    溫植不服氣道:“那我也要殺你,我要和你公平決鬥,分高下,決生死!你不是易形玄體嗎?我就等到你突破到武聖!”


    “好。”


    陳三石承諾道:“溫莊主真有此意,我到時候跟你上擂台。”


    “子不教,父之過……”


    溫植站在夜風中,默默品味著這句話。


    他又何嚐不知道,是自己兒子為難在先。


    但血海深仇不報,念頭難以通達!


    公平決鬥,是對方自己答應的。


    到時候,就算是把他打死在擂台上,孫象宗也無話可說!


    “我一個煉髒,跟武聖定下生死局。”


    陳三石有些無奈,扛著黑衣人回家。


    “老爺……”


    司琴墨畫一直守在門口,嚇得花容失色。


    陳三石問道:“你們剛才說,往院子裏丟東西了?”


    “嗯嗯。”


    司琴拿來一封信箋,上麵還捆著石頭。


    “好,不要驚動夫人,告訴她沒事,早點睡覺。”


    陳三石交代完以後來到柴房。


    他用繩子把昏迷中的黑衣人五花大綁,接著摘下麵罩,露出藏在下麵的一張清秀臉頰,看起來跟司琴墨畫年紀差不多。


    “還是個女的?”


    陳三石看著對方的一馬平川,實在有些沒想到。


    他拿起箭矢當做匕首,先把黑衣人的手筋、腳筋都給挑掉,確保對方無法行動後,又上藥止血留下性命,最後才在旁邊坐下來靜靜等候。


    他把人要回來,是有原因的。


    因為……


    他從此人的身上,看到了一抹青玄之氣!


    沒錯。


    跟孫象宗體內一模一樣的氣。


    隻不過微弱到極致,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到,很容易就忽略掉。


    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皓月和螢火的區別。


    所以陳三石,才選擇將其要帶回來問個究竟。


    而且對方差點直接被打死,說明這點微渺的青玄之氣,不足以令她有保命的手段,否則的話早就用上了。


    當然保險起見,還是先廢掉比較好。


    “果然有吸收青玄之氣的方法嗎?”


    陳三石相信絕對不是巧合。


    他也不清楚自己拜師之後,能不能窺得一二。


    眼前這人,要是問不明白,也可以帶到督師府去。


    他拿出信箋,拆開以後裏麵隻有寥寥幾個字。


    “請陳將軍三日之後,來紅袖樓一會。”


    “紅袖樓?”


    陳三石回憶著這個名字,好像是涼州很有名的勾欄。


    請他去做什麽?


    之前不請,偏偏在他選鋒奪魁之後找上門來,明擺著有所企圖。


    …


    大約兩三個時辰後。


    黑衣女子漸漸醒來。


    然後,她哭了。


    陳三石嗬斥道:“閉嘴!”


    女子哭得更厲害了。


    “我讓你閉嘴!”


    “鏗——”


    陳三石拔出鎮嶽劍,抵在對方脖頸處。


    黑衣女子這才安靜下來,但仍舊止不住地抽搐。


    “你是什麽人?”


    陳三石警告道:“我沒有耐心問第二次。”


    “尋、尋仙樓……”


    女子抽泣:“疼,疼……”


    “尋仙樓?”


    陳三石想起《天下宗門錄》中的記載。


    神秘宗門,傳承千年,隻為尋找仙蹤。


    “你們來找我做什麽?”


    “我師父讓我來的……”


    黑衣女子委屈到極點:“我就是送封信,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廢話!”


    陳三石冷冷道:“送信為什麽不走正門。”


    “因為我們神秘。”黑衣女子理所當然地答道。


    什麽鬼理由?


    陳三石追問道:“找我去紅袖樓作甚?”


    “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真的隻是來送信,沒有惡意……”


    黑衣女子又害怕又無法動彈,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哆嗦:“我隻知道好像跟仙法有關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嗚嗚嗚……”


    “仙法?”


    陳三石沉默。


    對於她的話,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倒是能判斷出來,的確沒有惡意。


    但他也沒什麽愧疚的。


    哪有好人上門拜訪,選擇深更半夜還穿著夜行衣的?


    沒直接被武聖溫植打死都是運氣好,挑掉手筋腳筋隻能算是對於冒犯的小小懲罰,而且是輕的那種,否則的話他家以後恐怕真要成菜市場。


    再說,要是這個小娘們真是尋仙樓的,這點傷肯定還是治得好的。


    殺也不至於。


    尋仙樓神秘莫測。


    陳三石實力不足,沒必要得罪死,至於去不去赴約,等到拜師大典之後再說吧。


    想到這裏,他開口道:“你可以走了。”


    “嗚嗚嗚……”


    黑衣女子隻是哭。


    陳三石反應過來,人被他暫時廢掉,沒有寶藥治療的話很長時間都會處於癱瘓狀態。


    他思來想去,重新把女子抗在身上出門。


    女子帶著怨念,哼哼唧唧地說道:“你把我送到紅袖樓就行。”


    今天真是她這輩子最倒黴的一天。


    好端端的送個信,怎麽能遇上武聖。


    這家夥又問都不問,就直接把在她身上下了那麽多的刀子,簡直是窮凶極惡,哪裏是什麽傳聞中攜民渡河的大英雄,大好人,根本就是壞透了。


    好在對方到底是沒有敢殺她,看來尋仙樓的名頭還是很有用的。


    “等等,你要把我送去哪?”


    “……”


    才鬆口氣的女子忽然意識到方向不對:“這不是去紅袖樓的路。”


    扛著她的男人跑得飛快,兩邊街景迅速變化倒退。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座府邸出現在眼前,黑色的牌匾上麵書寫著三個大字——督師府。


    孫象宗的私宅。


    時值卯時,東方才亮起魚肚白。


    出乎意料的是,作為戰時節製軍政的北境第一人,竟然沒有巡邏的士卒都,大門前更是連個看門兒的都沒有,隻有兩尊巨大的石獅子。


    “你,你要幹什麽?”


    女子拚命掙紮:“放開我,放開我!你混蛋,混蛋!”


    陳三石本來是打算直接扔大街上的。


    但轉念一想,還是送到督師府來吧。


    雖然沒殺,但終究是被溫植打成重傷,也算是得罪,誰知道對方會不會變臉。


    再加上尋仙樓是在選鋒之後找過來,說明肯定跟孫象宗有關係,再加上那抹青玄之氣,他怕裏麵水太深,自己區區一個煉髒把握不住。


    更何況,是瞞不住的。


    隻有兩個人知道的話還好說,連溫莊主都見過,本身就不是什麽秘密。


    “砰砰砰!”


    陳三石叩響大門。


    半晌後,才有一名仆人打著哈欠來開門,睡眼惺忪地說道:“哪位,找誰?”


    “在下陳三石。”


    陳三石自報家門道:“我要見督師大人。”


    “是陳大人啊,稍等片刻。”


    仆人顯然也聽說過今年選鋒的魁首。


    他轉身進去通報。


    大約盞茶之後,仆人推著輪椅回來。


    “小師弟,師父他老人家還在休息,你有什麽事情跟我說。”


    房青雲看著對方肩頭上渾身是血的女子,疑惑道:“你這是……”


    “四師兄。”


    陳三石把人扔到地上,簡單描述之前發生的事情:“具體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交給你了。”


    “尋仙樓?”


    房青雲饒有興趣地說道:“倒是很多年沒露過麵,想不到這麽快就找上你。


    “小師弟不用管了,把她留下就行,接下來他們也不敢再去找你。師父最近比較忙暫時沒辦法見你,等到拜師大典之後吧。”


    “多謝四師兄。”


    陳三石抱拳告辭。


    他走出幾步後,最後回頭看了眼女子身上如同螢火般的青玄之氣。


    看來,世界上不止有孫督師有吸納青玄之氣的法子,尋仙樓,恐怕也多多少少也摸到一些門道,隻是相對而言比較磕磣,磕磣到幾乎沒用,至少黑衣女子身上沒有任何作用。


    陳三石身上的內傷還有些作痛,懶得繼續走路,把家裏還在睡覺的千尋喚出來接駕。


    回去的路上,他在府邸盡頭街道的拐角處,看到坐在茶肆攤上,徹夜未眠的溫莊主。


    ‘這是替我守了一夜的大門?’


    “陳三石!”


    溫植發問道:“黑衣人到底是什麽人,哪門哪派,為何要殺你,你速速都告訴我!”


    “不勞溫莊主操心了。”


    陳三石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以為我想管!”


    溫植霍地起身。


    最起碼選鋒剛結束的幾天內,這小子要是死了,他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把人送去督師府了,溫莊主想知道的話就去問吧。”


    陳三石用馬鞭輕輕抽打有些起床氣的千尋,加速離去。


    “欺人太甚!”


    溫植咆哮著把麵前的桌子轟個稀巴爛。


    “你,你這人……”老板驚恐地指責道:“我要去督師府告狀!”


    “閉嘴,我賠你銀子!”


    “……”


    ……


    陳三石花費兩天的時間,用九師姐給的療傷寶藥養好內傷,然後就開始繼續修煉,想要在這個月結束之前,突破到煉髒圓滿。


    小成和圓滿,的確是天差地別。


    倘若他也能夠暴血,對付曹樊哪裏還用得著這麽吃力?


    【功法:合一槍法(小成)】


    【進度:829/2000】


    武道境界越往上走,提升的速度自然也就越慢,即便是武聖之體也不例外,否則的話也不會大把人在某一個境界卡的死死的。


    能有目前的速度,靈禾都要有一半的功勞。


    要是外人知道,肯定會驚歎提升神速。


    但陳三石還是不滿足。


    倒不是貪心,而是真的不夠用。


    曹樊、尋仙樓、劈月山莊這麽多人盯著他,總不能一直靠八大營跟督師的庇護活下去,畢竟哪怕是神仙也有分身乏術的時候。


    更別說,平日裏他們都很忙。


    最近各營主將齊聚一堂的情況,隻是因為大戰剛剛結束需要修整外加上恰好選鋒。


    估計不久之後,就要分散到西北三州各地。


    說到底,還是要靠自己。


    “仙寶的開發程度實在是太低!”


    陳三石對於異火的應用,簡直就像是剛剛學會使用火的原始人,吃下肚子的靈禾,都是直接燒成灰的,也不知道浪費掉多少精華。


    要是能找到承受得住異火溫度的容器就好了。


    鐵鍋試過了……


    玄兵!


    他忽然想起孫不器提到過的玄兵,用來打造玄兵的金屬,是能夠傳遞勁力的,質量肯定不同尋常,這一點從鎮嶽劍上麵就看得出來。


    要是有打造玄兵製造出來容器,就算沒辦法百分百承受住異火的溫度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就當成消耗品使用。


    八大營裏麵,有通脈境界的醫師,他們用的有可能就是玄兵打造的容器。


    當然,目前還隻是猜測。


    要是不行的話……


    就隻有打獵了。


    陳三石思來想去,能加快修煉速度的就隻剩下老本行了。


    寶藥、靈禾都不缺,劍齒虎肉也差不多吃完。


    也隻有繼續狩獵異獸,才能把修煉速度提升得更快。


    正好,也可以找機會弄清楚山裏麵毒獸和張懷民身上的黑氣,有沒有什麽關聯,這很可能也關乎到某種仙法,而且從表現力上看起來更加誇張。


    通脈,直接跨越到玄象!


    陳三石胡思亂想著,又打了兩遍合一槍法後,就放下兵器,回到臥房裏換身幹淨衣服,然後和顧心蘭一起出門,去慈雲觀。


    自從懷孕之後,顧心蘭就經常念叨著去給孩子祈福求平安。


    她也是第一回當母親,緊張很正常,如果去道觀逛逛能得到安撫的話,自然是件好事。


    徐斌夫婦,也早早在院子裏等候。


    路上。


    徐斌講起慈雲觀:“將軍,我們來到涼州之後,平日裏比較清閑,所以我沒少四處溜達,中間還去逛過兩次慈雲觀,裏麵香火鼎盛得很,不光老百姓,還有很多習武之人也喜歡去。”


    “斌哥,老百姓們喜歡拜神拜佛,是為了求個心裏慰藉,我能理解,那些武者喜歡去上香參拜是因為什麽?”


    陳三石覺得隻有一種可能:“莫非會給武者提供好藥。”


    這些東西,童氏一個婦道人家是肯定不懂得,之前問也是等於白問。


    “大人猜對了。”


    徐斌回答道:“去上香的香客,要是願意出三十兩銀子香火錢的話,就能得到一碗秘方熬製出來的‘養神湯’,據說喝下之後心平氣和,對於習武修煉有巨大的幫助。就是,價錢實在貴。”


    “難怪。”


    陳三石來了興趣。


    慈雲觀坐落在涼州南門外,三十裏的望雲山中,走到山頂,還需要爬幾十裏的山路。


    “蘭姐兒累不累,我來背你吧。”


    “哪裏有當家的背著走的,呀……”


    顧心蘭話都沒說話,就腳下一空,爬在了結實的後背上,她慌忙挽住脖頸防止自己摔下去。


    “不是背你,我背孩子!”


    百十斤的重量,對於陳三石來說幾乎相當於沒有。


    一路上,他果然看見不少習武之人。


    有些還主動過來給他打招呼。


    顧心蘭多多少少也有聽說:“石哥兒,你這麽出名呢。”


    “斌哥,你繼續說。”


    陳三石問道:“講講慈雲觀的來曆,還有裏麵道士的修為境界。”


    “據說大盛朝建國的時候,慈雲觀就在了,香火也一直很旺盛,但是沒什麽高境界的武者,幾百年來,隻有當今的觀主進入到化勁圓滿,快要突破到通脈境界。”


    徐斌講解道:“其餘最高也就是化勁,所以慈雲觀一直算是三流宗門,除非是本地人,不然的話可能聽都沒聽說過。”


    總結,有絕活,沒高手。


    當然,化勁或者通脈對於目前的陳三石來說,也算是高手。


    來到山門之外,一名穿著白色長袍的中年男人上來打招呼:“陳大人,恭喜恭喜啊,奪得選鋒魁首,不日之後就將拜入孫督師門下,前途無量!”


    陳三石回憶起來,這人當時和溫植站在一塊,他抱拳客氣道:“是通玄劍宗的邵宗主吧?晚輩有禮了。”


    連堂堂武聖都親自過來,也不知道這藥究竟有多大的好處。


    “客氣客氣,我一介白身,哪裏受得住朝廷命官的禮。”


    邵玉京笑道:“陳大人也是衝著養神湯來的吧?”


    “正是。”


    陳三石坦率道:“連邵宗主都親自前來,想必效果定然非同尋常。”


    “嗬嗬,養神湯的確是好東西,每回喝下後都能夠靜心寧神,是整個涼州獨一份的好藥。”


    邵玉京做了個請的手勢:“陳大人請隨我來,你一試便知。”


    陳三石看著大殿方向:“不用先去上香?”


    “走的時候再上香也來得及。”


    邵玉京微笑道:“監院邱明子真人就在隔壁藥房裏熬製養神湯,這會兒過去時間剛剛好,錯過的話就要多等好幾個時辰。”


    “如此,多謝前輩。”


    陳三石示意徐斌他們跟上。


    一行人跨過山門後一路朝著東邊,來到一個單獨的大院子,看到滿地晾曬的藥材,以及正坐在火爐前熬藥的邱明子。


    隻見他的麵前,擺放著口暗銀色的爐鼎,底下的火爐是特製的,燃燒的烈焰十分強盛,基本上快要把整個爐鼎吞沒。


    邱明子的雙手迸發出肉眼看不見的勁力,硬生生把火焰隔開,然後有規律地擊打著爐鼎,發出“嗡嗡”的沉悶響聲。


    “勁力淬藥?”


    陳三石想不到,會在這裏先見到。


    “陳大人還懂這個?”


    邵玉京說道:“這可是一門技術活啊,即便是我,真學起來也要花費不少時間,還有這口鼎,也是打造玄兵的玄鐵材質,這麽一口價值三千兩。”


    兩人談話間,邱明子暴喝一聲,雙手猛然拍在爐鼎之上,發出撞鍾般的聲音。


    旁邊立即有小道士上前潑灑準備好的涼水,用最快的速度把火焰澆滅。


    “呲呲——”


    霎時間,白煙彌漫。


    邱明子端著爐鼎來到旁邊的亭子裏,然後才回來對著幾人行禮:“福生無量天尊,貧道見過兩位施主。”


    “真人,你我都是熟人,還用得著這麽客氣。”


    邵玉京說著,介紹身邊的陳三石,互相寒暄客套兩句。


    邱明子給他們分別盛了碗養神湯。


    【養神湯:服用之後靜心凝神,有助於修為突破。】


    不光是藥效,其中配方、製作方式,陳三石也輕鬆破解,隻需要等到化勁之後,自己也可以熬製此藥。


    他確認沒問題後,就把湯藥喝下,然後給徐斌也要了一碗。


    三十兩銀子。


    對於陳三石來說不算什麽,對於徐斌他們目前來說,還是極為昂貴的,想必之前來也都隻是祈福,八成沒舍得喝藥。


    而且這東西,好像對於提升修為的幫助不大,主要是平心靜氣,比賢者模式還要更甚幾分!


    這種狀態下,的確會有助於修為突破,不過對他沒什麽用。


    陳三石讚歎道:“邱明子真人勁力淬藥的手段真是絕妙,陳某今日算是大開眼界!”


    “施主過獎,秘法是老祖宗傳承下來的,貧道還差得遠。”


    “真人。”


    陳三石把手放在爐鼎上麵:“實不相瞞,在下也對醫道略有研究,等到化勁之後也想要學習勁力淬藥,就是缺少一口爐鼎,不知道真人能不能贈我一口?


    “哦,在下回頭會給祖師孝敬五千兩的香火錢。”


    “施主如此誠心,貧道豈能拒絕?”


    邱明子當即說道:“爐鼎觀內確實還有幾口,下山之前,派人給陳大人帶上一口便是。”


    “多謝真人。”


    陳三石撫摸著爐鼎,感受著與眾不同的手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扛得住異火的焚燒。


    不行拉倒,五千兩銀子而已。


    “陳大人有些失望,覺得養神湯不過如此?”


    邵玉京似乎猜到他的想法:“這東西是好,但確實對修為的提升微乎其微,但我等要的就是心平氣和,隻有靜下心來,才能有所頓悟!


    “唉……說起來,邵某突破武聖境界已有十餘年,但直到今天,都遲遲摸不到更高的門檻,也就更加渴求通過心境上的感悟來突破。


    “慈雲觀每個月,還會舉辦一次講道大會,涼州很多武者都會來。


    “這幾年聽道,邵某還是受益匪淺的,堅持下去,說不定有朝一日就能夠悟道!


    “陳大人要是感興趣的話,下次可以一起參加。”


    陳三石理解對方的心理。


    正常門路走不通,就難免會往別方麵動心思。


    “真是羨慕陳大人呐~”


    邵玉京感慨道:“年紀輕輕,就能成為孫督師的真傳弟子,他老人家,可是天下武聖畢生渴望的目標,將來陳大人很有可能,看到更大的世界。”


    陳三石說道:“邵宗主,在下都還沒正式入門,目前還是煉髒,哪裏敢奢求這些?”


    兩人喝完養神湯,就一起去大殿上香。


    來來往往的香客絡繹不絕,整個道觀從裏到外都熱鬧非凡,檀香的味道從四麵八方撲麵而來,想躲都躲不掉。


    畢竟武聖都來參拜的地方,尋常武者當然容易跟風,這些身份金貴的人來,老百姓們自然也就覺得靈驗覺得好。


    大殿之內,供奉著的是天尊像,也是所有香客的都要祭拜的地方。


    無量救苦救難天尊。


    跟前世的道教名字類似,實際上不是一尊神,但也有異曲同工的感覺。


    貢品顧心蘭早就準備好,香火也提前在門前請好。


    點燃三支檀香後,她來到神像前躬身敬禮,接著按照規矩,先中間,接著左、右,保證三支香火高度一致,最後是行跪拜禮。


    也就在此時。


    一抹淡淡的紫色氣息,從顧心蘭的頭頂飛出,飄向供案前的一口香爐,香爐吸納氣息後迸發出耀眼的紫光,頃刻後歸於平靜。


    陳三石瞳孔猛顫。


    他再向其餘人,也是如此。


    隻要是誠信參拜的百姓,身上都會誕生出一抹紫氣,然後飄飄然融入香爐當中。


    這是什麽?


    香火氣?


    自從知道有突破武聖之上的仙法之後,陳三石的接受度很高,看見香火氣也不會太過震驚。


    可問題是……


    香火不應該是供奉給神像的嗎?


    怎麽……


    吸進供案上的香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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