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前,花忍冬和趙曉梅一起去車間主任那裏請了一個小時假,這時候活不多,車間主任痛快地準了假。


    倆人一起去財會室開了工資,趙曉梅騎車載著花忍冬就出了機械廠。


    直到坐上自行車,花忍冬才想到昨天周來英給她的自行車票和錢,或許她也應該買輛新自行車了。


    要不就等周日再去市裏瞧瞧,剛好找找黑市,把空間裏那輛賣了,再看看能不能出一些異能催生的水果蔬菜。


    雖然空間裏有一百多箱寶貝,可哪一樣都不是現在能脫手的東西,以後除了送一些給溪溪,剩下的都留著當傳家寶,賺錢過好日子還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才行。


    到了百貨大樓,倆人直奔二樓賣衣服的櫃台,這裏果然進了一批新衣,男女款都有,其中還有好幾件被叫做布拉吉的連衣裙,但那價格太美麗了,一件就要一個多月的工資了。


    趙曉梅看到哪件都想試試,花忍冬卻沒一件能看中的。這時候的衣服在她眼裏,都隻能用一個土字來形容,與其花錢買這些,還不如買布自己做了。


    讓趙曉梅自己先挑著,她在百貨大樓裏隨便逛逛。


    剛從二樓下來,就聽賣農副食的櫃台那邊傳來爭吵聲,倆人走過去,就見人群裏一個老太太拉著一個穿白襯衫的中年男人,老太太道:“同誌,你就收了俺的雞蛋吧,俺大老遠來的,一個雞蛋您給一分錢就行。”


    旁邊有人悶笑,“看出來了,老太太家離的是挺大老遠,走過來雞蛋都孵出小雞了。”


    聽了這人的話,有知道事情經過的也跟著笑。花忍冬伸脖子往老太太胳膊上挎著的籃子裏看了一眼:好家夥,二十幾個雞蛋,有一半都孵出小雞了。


    中年男人被老太太纏的也是一臉無奈,“你這老太太,咋和你說不通呢?我們百貨大樓收的是雞蛋,你拿來的雞蛋都破殼了,你讓我咋收?”


    “這不還有沒破殼的?一分錢兩個,一分錢兩個也行,領導,你就發發善心吧,我老太太帶著孫子過日子不容易。”


    順著老太太的目光看過去,花忍冬才看到老太太腳邊還蹲著一個黑瘦黑瘦的男孩,看起來也就三四歲的樣子,正睜著一雙因為瘦,顯得異常大的眼睛,巴巴地望著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不那麽猙獰,“老太太,你別在這為難人了,就算沒破殼,這都能孵出小雞的蛋得放了多久?我就是收了,回頭也得扔,總不能因為你們可憐,這損失就得我來承擔吧?”


    說著話,又一隻小雞破殼而出,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旁邊的人又是一陣哄笑。


    中年男人也趁著老太太無助地看向籃子裏小雞時,掙脫她的拉扯,一溜煙兒地跑了。


    老太太扁了扁嘴,像是想哭,最後又倔強地忍住了,在眾人的笑聲中,拉著小孫子出了百貨大樓的門。


    花忍冬看到農副食這邊不但有雞鴨魚肉賣,還有幾種蔬菜賣,便打聽道:“你們這也收個人的農副產品和菜嗎?”


    售貨員剛看了一場戲,還在議論那個說不通的老太太和她的孫子,聽花忍冬問了,愛搭不理地回了句:“收菜這事不歸我們管,你去找彭主任。”


    花忍冬不認識彭主任是誰,但想到剛剛被老太太纏上的中年男人,多半就是他了。


    一想到那祖孫倆的模樣,花忍冬心裏就酸酸的難受,便想去看看他們走了沒有,如果沒走,她倒是可以把他們的雞仔收了。


    從百貨大樓出來,果然看到剛剛出來的祖孫倆坐在百貨大樓旁的一個角落裏發愁。


    走過去一看,就這麽一會兒,她籃子裏的小雞仔又多了。


    這時候家裏養雞數量都是有限製的,農村一家最多不能超過五隻,城裏是一隻都不許養,縣城這邊管的倒是不那麽嚴,但超過三隻,街道也會來人處理。


    原本雞蛋還能換錢,如今都變成小雞,養又養不得,也難怪這祖孫倆坐在這裏發愁了。


    花忍冬倒不全是善心泛濫,實在是想到自己那個空蕩蕩的空間,突然就想或許可以在裏麵養幾隻雞,就算不賣錢,自己拿來吃肉也行啊。


    走到老太太身邊,花忍冬問:“大娘,你這籃子小雞怎麽賣?”


    老太太聽有人問,暗淡的目光突然就亮了起來,“姑娘,你要買小雞嗎?我家的小雞養的好,養大了一隻一天就能下一個蛋呢。你要是都要,我就算你便宜點?”


    見花忍冬笑望著自己,像是等她報價,老太太抿了抿嘴,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一隻算你五分錢咋樣?”


    “好家夥!您可真是敢要啊!”花忍冬被她的報價唬了一跳,剛剛還說一分錢兩個,這才多大工夫就五分錢一個了?


    看著怪可憐的老太太,也不是啥樸實人啊!


    花忍冬嗬了聲,轉身就要往百貨大樓裏進,卻被老太太從後麵拉住衣角,“姑娘,別走啊,嫌貴你就說,大娘看你小姑娘怪有眼緣的,給你算便宜。”


    “大娘,剛我也在大樓裏看了,你這雞蛋一分錢兩個人家都不收,我也是看你們祖孫倆可憐才想幫你們一下,你這坐地起價就太不應該了。”


    說完,就想掰開老太太的手,老太太這回是真急了,“姑娘,是大娘不對,大娘也不坑你,都拿去,一個雞仔你給一分錢,這價你看成不?如果不是家裏真揭不開鍋了,我也不會大老遠帶著孫子過來賣雞蛋了。”


    花忍冬本就沒想壓價,隻是這老太太一開口就想坑她,才有些生氣,此時見她說的可憐,便也心軟了,也就沒再計較她之前和中年男人說的一分錢兩個。


    “那行吧,你數一數有幾個,一分錢一個我都要了。”


    “好,好,我這就去數。”老太太臉上立即堆著笑去數雞仔,花忍冬提醒,“你數過了我也還是要數一遍的,你可別再想坑我!”


    老太太數雞仔的動作一頓,笑嗬嗬地道:“那哪能呢?小姑娘可憐我,我還騙小姑娘,那還能算是人嗎?”


    但手上的動作卻是從‘1’又開始數了起來。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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