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型’,顧名思義理想中的類型。


    在一般語境中常用於對可能存在或未來出現的另一半的認可。


    出現在此處雖然沒什麽問題,但是……沒有問題一般就是最大的問題。


    貓又場狩耐心等待,一秒、兩秒…


    一分鍾、兩分鍾……


    嗯、布丁頭前輩完全沒有想要回答的欲望呢。


    他緩緩替沉默的孤爪研磨找補。


    畢竟,突然說出‘理想型’什麽的,對於從來沒考慮過的人來說的確相當於一個世界難題……


    但是,那可是告白信啊!


    寫著[——好きです]的字條,喜歡的話理想型自然而然就會浮出水麵,不喜歡的話……哪怕是不感冒的類型也會協助進行一些選項排除。


    貓又場狩露出公事公辦的微笑,十分盡職地再次嚐試與陷入沉寂的布丁頭搭話。


    貓又場狩:“嗯……理想型暫時沒有答案的話,那感興趣的類型……之類呢?”


    孤爪研磨:“……”


    貓又場狩:“感興趣的類型也不行的話……偏好的風格這樣的呢!”


    孤爪研磨:“。”


    好,答案已經水落石出了。


    布丁頭前輩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少年懷春的動心跡象!


    貓又場狩拍案定論。


    ……當然,是不可能的。


    現實情況下,他隻得勉強維持著笑容盡量與突然之間嘴硬得像蚌殼、就差寫著拒絕合作的布丁頭前輩周旋。


    沒有理想型,也沒有感興趣的類型,連偏好的風格也沒有(不排除是布丁頭不願意告訴他),貓又場狩瀕臨宕機的大腦發出哀鳴。


    ……總不可能布丁頭前輩被告白的訊息是空穴來風,那張所謂的告白紙條又是什麽笨蛋烏龍吧?


    貓又場狩的思路緩緩轉了個彎,鑒於告白信一般都是被告白者持有的,黑發少年斟酌道,


    “那……向前輩表達好感之類的人……會有很多嗎?”


    他抬起頭,卻直接對視上孤爪研磨不知何時直直望著他的豎立貓瞳。


    對視良久,兩相沉默。


    貓又場狩疑惑,貓又場狩不解,貓又場狩遲疑。


    ……為什麽一直在看他?


    他的臉上難道有答案嗎?


    “……沒有。”孤爪研磨平靜掃過對麵的黑發少年,微沙嗓音清晰。


    啊……表達好感的對象不是很多,那就是單獨的某個人了。


    貓又場狩迅速思考,也就是說——使布丁頭前輩陷入感情困擾的那個ta就是告白信的主人。


    考慮到布丁頭前輩沒有理想型與感興趣的類型,兼之還問出了“分手後的情侶”這一微妙比喻。


    拒絕後還需要繼續維持關係,還不能果斷拒絕的類型……


    這麽一看,範圍大大縮小了!


    布丁頭前輩的社交圈與他大部分都是重合的,雖然這麽說過於自信,但是能被直接交付給他……某種程度上也差不了多少。


    雖然最快的步驟是直接當麵詢問告白信的主人狀況,不過合理懷疑此番舉動會加重布丁頭前輩的心理壓力,貓又場狩思忖良久,隻得遺憾放棄。


    經過逐一排選,貓又場狩終於將大概的範圍縮減到最後一人。


    那就是——黑尾鐵朗!


    唇角噙著的淺淡笑意一瞬僵在了臉上,誌得意滿的貓又場狩默默擦去臉頰掛著的冷汗。


    簡直就像是課本上的數學題給出一堆條件叫算趕電車的上班族有幾人,卻硬生生算出了三個半人的荒謬感。


    唯一的候選人竟然是雞冠頭前輩……認真的嗎?!


    ……


    翌日,課間。


    灰羽列夫敲了敲身後黑發少年的桌子,“我說——場狩,這幾天你怎麽悶悶不樂的,開心點,我請你吃嘎哩嘎哩君啦。”


    貓又場狩沉浸在三個半上班族的衝擊裏心情不美麗,“不、嘎哩嘎哩君大拒絕……短時間我都不想再聽見了。”


    灰羽列夫撓了撓頭,“那……限定布丁?”


    貓又場狩沉默盯著他看了半晌,惜字如金,“……要我做什麽。”


    “哈哈……一眼就被場狩你識破了呢!”


    “說重點。”


    “……”


    “下周的體育祭再達不到參與人數名單就來不及了,無論哪個都好,報一個吧場狩!!”


    他就知道。


    灰羽列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哦?這麽說來,場狩你最後報了什麽?”


    排球部休息室,夜久衛輔一邊換衣服一邊和他們閑聊,貓又場狩正在解校服扣子,聞言回憶了下遲疑道,


    “躲避球和……借物跑?”


    “——哈?”*n


    一瞬竄出的接連幾道疑聲使得話題中心的黑發少年死目。


    八卦果然是人類的天性,就算再怎麽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還是會從各個角落泄露出來。


    夜久衛輔感慨道,“躲避球和借物跑啊,全都是趣味賽呢。”


    山本猛虎打開櫃門,“你小子還真是重在參與,居然選了兩個省力的項目,那列夫呢?”


    黑發少年報菜名,“一千米、三千米、單程八百米接力。”


    “……”


    “……”


    “……真可靠呢列夫。”


    換上訓練隊服的貓又場狩甩了下頭,“難道前輩們不參加嗎?”


    蹲著換鞋的福永招平歪頭,“一半一半啦。”


    “……?”


    正好進來的黑尾鐵朗笑了下解釋道,“體育祭隻有初中部和一年級的強製要求參加,二、三年級的話一般因為賽事或各種原因就不會去了。”


    貓又場狩沉默。


    “不過我們到時候一定會去給你們加油的,放心吧!”


    前輩們笑眯眯地豎起大拇指。


    體育祭趣味賽當日,


    貓又場狩站在躲避球項目的檢錄處,默默與眼熟的布丁頭麵麵相覷。


    嗯、所謂的‘不參加’與‘加油’。


    不得不說上一句真巧呢。


    孤爪研磨手裏拿著號碼簿,聲音低低,


    “……轉過身吧。”


    “是。”


    貓又場狩乖乖應了聲,後背對著布丁頭前輩,柔軟蓬鬆的黑色發頂看起來手感就很好。


    項目入場前需要由檢錄員來在後背別上號碼簿。


    等待期間貓又場狩緩緩出神,布丁頭前輩居然是檢錄員……怎麽想都和無氣力狀態背道而馳。


    等等、難道是被強迫的嗎?!


    纖長微涼的指節拂過後脊,他為了方便活動,隻穿了件輕薄的打底運動衫,以至於指腹的觸感很輕易就能透過薄薄一層布料傳遞至肌膚。


    不適應地顫了下,黑發少年大腦放空,默默盯著腳底發呆。


    這麽說來……因為體育祭項目的臨時加訓,似乎有好幾日他都沒有和布丁頭前輩一起放學回家了。


    算起來,是從‘嘎哩嘎哩君’之後就沒有像先前那麽頻繁地會麵,那天也是……不歡而散。


    這麽一看,還有點不習慣。


    所以這段時間應該是由雞冠頭前輩陪著布丁頭前輩吧……畢竟是三個半上班族什麽的……


    黑發少年瑩潤臉頰微頓,纖長濃稠的眼睫垂下一小片陰影,薄而粉的唇瓣微微抿著,麵頰靜謐溫緩。


    “好了。”孤爪研磨平靜開口,指腹離開黑發少年薄而瘦削的肩脊,不著痕跡收緊手掌。


    貓又場狩緩緩眨了下眼,輕巧地道了聲謝。


    他猶豫了下,“那我先過去了?研磨前輩?”


    “嗯。”


    黑發少年眉眼彎彎,很快進入測試隊伍中,排隊時還轉身向他揮了揮手。


    ……


    觀賽台上,音駒男排部區域。


    身側傳來些許窸窣動靜,似是有人剛回來。


    假寐的黑尾鐵朗拿下蓋在臉上的月刊排球,露出眼睛餘光一瞥,“哦?回來了,研磨?”


    “……”


    “我可是看見嘍,說著去廁所結果卻是找了個借口客串檢錄員,特地去給誰加油什麽的,真羨慕呢~”


    “……好囉嗦,小黑。”


    “嗨嗨——”


    黑尾鐵朗笑著做了個在嘴上拉起拉鏈的手勢。


    ——以上,觀賽台上發生的一切,場下的貓又場狩都不得而知。


    他隻默默與幾乎是虎視眈眈、背後燃起奇怪氣場的躲避球發射投手們麵麵相覷。


    ……這種凶狠的氣勢,感覺如果但凡有一個躲不開都會被集火成中心靶。


    雖然躲避球默認大家都是用躲的,但是作為一個……新鮮出爐的原自由人現躲避球選手。


    他要做出一個順應祖宗的決定!


    一時接球一時爽,一直接球一直爽。


    懂不懂什麽叫百分百空手接中每一個球的含金量啊!


    “……所以,這就是你被砸成這個樣子的理由?”


    黑發少年茫然,亂糟糟的黑發東一簇西一簇,勉強撐著坐在被排球部前輩們裏三圈外三圈圍繞的椅子上,就差被審問成罪犯。


    夜久衛輔有些無奈,“我說你啊……接球就算了還要一直挑戰投球手的底線,你是想打破吉●斯躲避球最多中彈球數記錄嗎?”


    貓又場狩視線遊移,此刻汗流浹背。


    他總不能說……因為過於專注,結果一不小心占有欲大爆發覺得隻要沒落地,每一個球都是他的吧。


    感覺說出來一定會被前輩們當做笨蛋。


    夜久衛輔擺了擺手,“還能動嗎,我送你去保健室……”


    “……我去吧。”


    周遭倏地一靜。


    貓又場狩緩緩抬頭,就見熟悉的布丁頭已經站在他身側。


    視線微垂,於高處俯視,孤爪研磨表情寡淡且平靜,他又重述了一遍自己的話,


    “……我帶他去。”


    一隻胳膊靠在旁側之人的肩上,小心分了些許重量,貓又場狩遲疑著靠自己站起身。


    孤爪研磨沒吭聲,隻是適當伸出一隻手自後環繞黑發少年腰間,手掌些微收緊,輕鬆攬住他的後背。


    遠一點看上去,就像是稍高一些的金發身影輕而易舉將黑發少年裹入懷中。


    有著些微身高差的兩道身影很快離開觀賽台。


    寂靜氛圍緩緩解凍,


    山本猛虎抱臂打了個寒顫,“剛剛……研磨那家夥怎麽突然感覺好怪……呃呃說不出來。”


    拎著月刊排球的黑尾鐵朗吹了聲口哨,“嘛……誰知道呢。”


    貓又場狩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用餘光蹭過身側之人的麵頰。


    下頜線緊繃,麵色寡淡,雖然與平常無甚差別,但貓又場狩直覺此刻布丁頭前輩就如沉默的火山,壓抑的台風眼,風雨欲來。


    ……生氣了,


    布丁頭前輩絕對在生氣。


    他沉默半晌,小心翼翼收回依靠著孤爪研磨的那部分身體。


    “……別動。”


    “好、好的。”


    貓又場狩冷汗涔涔,他真的隻是外表看上去淒慘一點外加閃到腰而已……


    就算現在再讓他來一局他依舊可以滿場亂竄carry全場。


    就是……布丁頭前輩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還有手……這麽隨意觸碰別人身體真的沒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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