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光武離開後,趙長槍一言不發的拎著手中的測繩朝遠處的另一台鑽機走去。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今天晚上就算熬他個通宵,也要親自將武店村這些已經驗收完的水井全部重新測量一遍!


    趙長槍正悶著頭往前走,忽然覺得不太對頭,他發現武進忠,楊進爵和花豹子三人竟然沒跟上來。他猛然回頭,卻發現這三個家夥正遠遠地跟在他後麵,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商量什麽事情。


    趙長槍馬上猜到了他們三個正在商量什麽。這三個家夥肯定是意識到大事不妙,正在商量誰來承擔責任的事情。


    趙長槍不由心中冷笑,衝他們大聲喊道:“你們幾個快點,在後麵磨磨蹭蹭幹什麽?”


    三人聽到趙長槍語氣不善,不敢在後麵磨磨蹭蹭了,快步跟了上來。


    一幫人很快來到另一台鑽機旁邊。


    這台鑽機正在施工,渾濁的泥漿從井口流出來,順著工人挖好的水道流入到旁邊的一個泥漿池中,再由泥漿池中的泥漿泵,重新把這些泥漿通過鑽杆泵入到井口中,泥漿就這樣循環往複,將鑽頭打下來泥土全部衝出來。


    由於鑽機的轟鳴聲非常大,趙長槍示意一個工人過去將機器的電閘拉了下來,機器停止運轉,隆隆聲消失了。


    不等趙長槍走到一個已經打好的水井旁,武進忠已經殷勤將另一根測繩放到了水井中,口中還強裝笑顏的說道:“趙縣長,用這一根測繩吧,這一根比那一根新。”


    趙長槍點了點頭沒說話,隻是從檔案夾中找到了這口水井的驗收報告。


    武進忠看到趙長槍竟然沒有提出異議,心中又泛出一絲僥幸,快速的將測繩放到了水井的底部。


    “六十二米,和驗收報告上應該差不多吧?”武進忠看著測繩上的刻度說道。


    趙長槍看了看驗收報告上的深度是62.1米,的確差不多,但是趙長槍並沒有說話,而是將手中的檔案夾放到一邊,然後親自將他拎過來的測繩也放了進去。


    武進忠看到趙長槍竟然將另一根測繩也放了進去,一張老臉馬上變了顏色。他想阻止趙長槍,卻又不敢,隻能眼看著趙長槍將測繩飛快放到了水井的底部。


    當測繩完全放倒底部之後,趙長槍定睛一看上麵的標尺刻度,竟然是六十七米!顯然,這兩根測繩肯定有一根有問題,或者兩根都有問題。


    “武進忠,這怎麽解釋?”趙長槍冷著臉問道。


    “哦,這??????,好像是你那跟測繩有些不準吧?”武進忠使勁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臉說道。


    “嗬嗬,如果我這根測繩不準,那麽之前測量那邊的水井的時候,為什麽都那麽準呢?”趙長槍嗬嗬笑著說道。


    “這??????”武進忠無話可說了。雖然此時的趙長槍正在笑,但是他卻感到心中一陣陣發寒。


    “到底我這根測繩不準啊?還是你那根測繩不準?”趙長槍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冷。


    這時旁邊主管驗收的楊進爵說道:“這???????,趙縣長,我覺得很可能是你那根測繩不準。趙縣長,我向你做檢討,我承認錯誤,是我工作沒做仔細,讓施工隊鑽了空子,被施工隊騙了。我這就讓人去買一根新測繩,全部重新驗收一遍!凡是不合格的水井,我一定讓他們進行重新開鑽!趙縣長,你看天也不早了,都快黑了,我們不如先找個地方吃頓便飯?”


    “嗬嗬,工作沒做仔細?楊進爵同誌,我想問問你,如果我沒有來檢查,事情會怎麽樣?你知道就是你一句工作沒做仔細,國家將會有多大的損失!你還想吃飯?今天這事弄不清楚,誰也別想吃飯!還有,為什麽我看到驗收報告上有監理的簽字,卻沒有看到監理的人在哪裏?”趙長槍嚴厲的說道。


    “哦,王工隻有在驗收的時候,哦不,王工今天下午臨時有點事情,先離開了。”


    楊進爵本來想說,王工隻有驗收的時候,才會來,可是話一出口覺得不合適,因為按照規定,在施工時,監理必須是要守在監理辦公室的,必須要保證隨叫隨到。


    趙長槍冷笑一聲說道:“嗬嗬,這麽巧。今天我來了,他也正好有事?我看他是每到驗收的時候才來吧?”


    楊進爵尷尬笑笑,說道:“嗬嗬,這種打井的工地,由於太分散,王工整天跑也夠辛苦的,所以我們的確是每到驗收的時候,才會給他打電話,而且每打完三口井,才會讓他來和我們一起驗收。”


    “哼哼,看不出來,你們倒是滿團結的嗎?他怕累,難道你們就不怕累?不如你們也不用整天在工地上盯著了,都回家抱孩子去吧,每當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再來就行了。哦,我看驗收的時候,你們也不用來了,我是真沒看出來,你們在和不在有什麽區別。”


    趙長槍正說著,忽然語氣一變,厲聲喝道:“馬上給他打電話,讓他三十分鍾內趕過來!不然後果自負!”


    由於趙長槍已經可以肯定這些水井的深度有毛病,所以說話一點都沒客氣。


    楊進爵聽到趙長槍厲喝聲,竟然嚇得心中一哆嗦,連忙取出手機撥通了監理王工的電話,讓他三十分鍾內趕到工地!


    王工名叫王建達,是個五十多歲的半大老頭,大耳高鼻,麵色紅潤,一臉福相,接到楊進爵的電話的時候,他正端著一個瓷盤,瓷盤裏麵是剁好的排骨,正打算往鍋裏倒呢。


    當王建達聽說縣長趙長槍到了工地,並且讓他三十分鍾之內必須趕到工地時,心中不禁猛然一顫,手腕一哆嗦,手中的瓷盤吧嗒一聲掉在地上,排骨撒了一地。


    正在看電視的老伴聽到廚房裏的動靜,跑過來一看,不禁怒發衝冠,伸手便抓住了王建達的耳朵,怒吼道:“你個老混蛋,沒長手啊!”


    王建達懼內,如果是平時發生了這種事情,肯定會嬉皮笑臉的一邊給老婆陪不是,一邊打掃衛生。然而今天心情糟糕的他,竟然揚手就給了老婆一巴掌,喝道:“滾一邊去!你個臭娘們!媽的,老子在工地和人合夥坑國家錢的事情被趙縣長發現了!老子很可能要去坐牢!”


    王建達在老婆麵前男人了一把,然後也不管老婆什麽反應,蹬蹬蹬就朝樓下跑去。不快跑不行啊!他的家離工地有二十多裏地呢!不快跑,半個小時就趕不到工地了!


    王建達的老婆被男人打了一巴掌,先是愣了片刻,然後衝已經關上的房門大聲怒罵:“王建達!你個混蛋不死的!你敢打老娘,等你回來看老娘怎麽收拾你!坐牢嚇唬誰啊?你去坐牢了才好呢!老娘找個比你還好的,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整天在家當少奶奶!”


    唉,這老娘們也沒看看她那水桶腰,麵盆臉,給誰誰能要啊!別說給人當少奶奶,當老奶奶也沒人要啊!王建達攤上這麽個娘們,也算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打井工地上,在楊進爵打電話的同時,趙長槍也撥通了南宮鎮委書記肖品祥的電話。


    “肖品祥,我是縣長趙長槍,喊上你的大鎮長,馬上到武店村的打井工地上來一趟。三十分鍾不到,可別怪我趙長槍翻臉不認人!”趙長槍對著電話說道。


    肖品祥已經下班回家,正坐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等著老婆做飯。他聽完趙長槍的電話後,心中馬上一哆嗦!


    肖品祥可是非常清楚趙長槍的性格,這位年輕的縣長,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就像鄰家大男孩一樣,你就是和他開個玩笑也所謂。但是你如果有事情犯到了他的手中,他出手比誰都狠!而且是軟硬不吃!


    肖品祥不敢怠慢,和老婆打聲招呼快步跑出了家門,一邊跑一邊撥通了鎮長黃雲光的電話,將趙長槍的話給他轉述了一遍。


    肖品祥也是騎著電摩去的,田間野地,轎車不好走,還不如電摩跑的快!這家夥心裏還嘀咕呢:“奶奶的,楊進爵這個混蛋怎麽搞得,這家夥肯定是搗鬼被趙縣長抓了現行了!”


    楊進爵收起手機後,看到趙長槍結束了通話,才小心的對趙長槍說道:“趙縣長,王工很快就來,我們先到那邊的帳篷中休息一下吧?”


    “哼!”趙長槍冷哼了一聲,然後對站在一邊已經不敢說話的武進忠說道:“武進忠同誌,你現在馬上給村裏人打電電話,讓村裏的鄉親們都到這裏來一趟!”


    “啊?讓村民來??????這裏?”武進忠不明白趙長槍為什麽要讓村民來,於是遲疑著問道。


    “怎麽?沒聽明白我的意思?”趙長槍冷聲問道。


    “哦,明白,明白。”武進忠一邊說,一邊摸出了手機。唉,都這份上了,也別管趙長槍為什麽要讓村民趕過來了!人家讓幹嘛就幹嘛吧。


    趙長槍,武進忠和楊進爵一通電話打出後,以打井工地為中心,肖品祥,黃雲光,王建達,還有去買鋼卷尺的洪光武,以及武店村的許多老百姓,全都向這裏匯聚而來!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趙長槍親自動手,將工地上兩盞碘鎢燈全部點亮,工地上頓時亮如白晝。


    二十五分鍾後,王建達騎著電動摩托風馳電掣一樣匆匆趕到了。來到之後,一腳踢開電摩的側支架,一邊掏煙,一邊一臉賠笑的朝趙長槍走去,嘴裏還一個勁的白話:“趙縣長,你怎麽百忙之中還親自來了?唉,都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讓趙縣長?????”


    王建達剛走兩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哐當一聲響!王建達嚇一跳,猛然回頭朝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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