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壯聽著趙長槍的話,心中既害怕又鬱悶。


    害怕的是趙長槍會無情的報複他。鬱悶的是,趙長槍就怎麽知道他腦袋上的傷是他打的呢。


    這家夥記得很清楚,當時他是躲在王三麻子的身後麵揮動木棍打在趙長槍腦袋上的,而且他明明看到那個時候,趙長槍正擰著腦袋看向另一個方向,他怎麽就看到自己揮動棍子打他了呢。


    “怎麽不說話。現在認識到你犯下的事有多嚴重了吧。”趙長槍看到孫大壯不說話,便又問道。


    孫大壯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在醞釀感情呢。


    隻見趙長槍的話音剛落,他忽然鼻涕眼淚的說道:“趙縣長,你就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都是我太衝動了。衝動是魔鬼啊,我承認錯誤,我給你道歉。你的醫藥費我陪。你就饒了我,不要把我交給警察,你看行不行。我媽今年八十二了,今年春天查出腫瘤,沒有幾天的好活了。我如果被抓起來,她說不定一口氣上不來,就完了。趙縣長,我知道我混蛋,我不是人,我應該去做大牢,我應該把牢底坐穿,求求你看在我那活不了幾天的老母親份上,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求求你了,趙縣長,求求你??????”


    孫大壯說的那個悲傷喲,好像死了親娘一樣。


    趙長槍心中不禁有些好笑,這個混蛋孫大壯比古代那些劫道不成反被劫的孬種還會編。人家好歹也就說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孩兒,他倒好,不但有八十歲老母,而且還沒幾天好活了。說的好像如果趙長槍真要將他送進警方,追究聚眾鬧事,打傷縣長的責任,就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一樣。


    趙長槍毫不懷疑如果讓這個家夥繼續說下去,他肯定還能說出更為悲慘的事情。但是趙長槍此時卻沒有心情聽他囉嗦這些東西。


    “行了。你給我閉嘴。你要想讓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也行??????”趙長槍打斷了孫大壯的哭訴。


    “謝謝縣長,謝謝縣長。趙縣長真是大人有大量。真是我們的好父母官。”孫大壯一邊用衣袖擦著鼻涕眼淚,一邊點頭如搗蒜,直接打斷了趙長槍的話。


    “你給我閉嘴。聽我說完。”趙長槍喝道。他恨不能一巴掌甩在孫大壯的臉上,“告訴我,到底是誰讓你這樣做的。隻要你告訴我是誰讓你這樣做的,我就不追究你聚眾鬧事,打傷我的責任。”


    “沒有,沒有人指使我。我就是看到我的兔子死了這麽多,心裏憋著一股子火沒處發泄。當初我不想讓這些兔子入欄,是你逼著我們將兔子入欄的。所以我才將一腔無處發泄的怒火發泄到了你身上,想去找你的麻煩,結果我和大家一商量,大家竟然都同意,於是我們今天早上就來圍堵縣政府了。”孫大壯小心的說道。


    孫大壯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如果自己將周光輝給供出來,周光輝肯定就完了。他的這位初中老同學這麽看得起他,他還真不想輕易的出賣他。


    趙長槍麵色一黑,說道:“孫大壯,首先我得糾正你一個問題。那天晚上不是我強逼著你們將種兔入欄,而是大家之前已經和縣政府簽訂了種兔購銷合同,隻不過政府知道大家手頭都緊張,所以沒有讓大家支付定金而已。縣政府按照合同將種兔運回來,你們卻又拒絕種兔入欄,這已經是嚴重違背了你們和縣政府之間的合約。我讓你們將種兔入欄,並不是強逼你們,不過是在讓你們履行合同。”


    “還有,孫大壯,我警告你,不要拿我當傻子。如果說昨天下午在養殖基地,你們圍攻我,確實是因為心中憤怒,這個我信。但是如果說今天早上的事情不是一個陰謀,打死我我也不信。你孫大壯好像不認識今天來的那些記者吧。他們好像不是你打招呼喊過來的吧。那麽他們是怎麽來的。為什麽來的這麽巧。”


    孫大壯沉默了。他心中門清,那些記者肯定是周家輝托關係弄過來的,為的就是擴大輿論效果的。然而,周家輝的這個舉動恰恰是一個最大的漏洞。讓趙長槍猜到了自己的背後還有人。


    是啊,自己隻是一個**絲農民,初中都沒有畢業,自己哪裏有能力調動那些媒體資源。這不是擺明了在告訴趙長槍,自己背後還有大人物支持嘛。


    孫大壯心中不禁有些埋怨周家輝,心說:“老同學啊,老同學,我傻難道你也傻。你說你讓媒體來,來就來吧,為什麽一下子來這麽多啊。過猶不及,過猶不及啊。”


    這家夥上學的時候,老師擰住耳朵轉好幾圈都不明白“過猶不及”是什麽意思,但是現在明白了。


    孫大壯正在想心事,卻聽到趙長槍繼續說道:“孫大壯,知道今天我為什麽將你從警方手中要了過來嗎。”


    “為什麽。”孫大壯不自禁的問道。


    這正是他最納悶的地方。趙長槍可是堂堂縣長,他沒有理由親自來審問自己,隻要將自己交給警方,他一樣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因為我知道你雖然挑唆了那些養殖戶,讓那些養殖戶成了你手中的槍,但是你卻也是別人手中的一杆槍。別人想利用你來對付我。你隻是一個農民,我不想看到你因為別人的事情,而讓自己坐了大牢,讓一家人的生活陷入困境。我將你從警方手中要過來,隻要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就會直接放你走,你還過你以前的日子,你還能孝順你的老娘。並且,王詩韻照樣會救你的兔子。這也算是法外開恩。如果我把你交給警方,到最後你不但還是得把真相說出來,而且你還要承擔法律責任,要去坐牢。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趙長槍一邊說話,一邊不時的從後視鏡中看看坐在後麵的孫大壯。隻見孫大壯的臉色青紅不定,看來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趙長槍看著孫大壯的表情,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意,繼續說道:“嗬嗬,孫大壯,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幕後之人是誰,我隻不過是給你一個機會罷了。”


    趙長槍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忽然大聲說道:“周家輝。”


    孫大壯猛然抬起頭來,情不自禁的問道:“你真的都知道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趙長槍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說道:“你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我隻問你願不願意把握住這個機會。”


    趙長槍當然不會告訴孫大壯,他剛才隻是猜的。不過趙長槍的猜測也不是無的放矢胡亂猜。就在剛才,周家輝要上他的車時候,他敏銳的發現了周家輝看向孫大壯的那個不經意的眼神。就是那個眼神,讓趙長槍產生了懷疑。所以,趙長槍詐了孫大壯一句,結果孫大壯便上當了。


    孫大壯雖然不聰明,但是也絕對不是傻子。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也看出來了,在趙長槍和周家輝的這次較量中,周家輝算是徹底敗下陣來了。周家輝如果敗了,自己為他保密還有什麽意義。說不定趙長槍真的敢將自己投進監獄。那樣自己可就虧大了。


    何況,自己和周家輝之間有聯係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趙長槍都知道了,還算個屁的秘密。


    “好吧。趙縣長,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孫大壯終於開口說道。


    接下來,孫大壯將周家輝如何讓他跑到外省去找陳掛麵密謀,如何讓他在養殖戶之間詆毀趙長槍,說趙長槍貪汙受賄,又如何讓他昨天晚上聯係眾人鬧事,等等等等一切事情全部都告訴了趙長槍。


    趙長槍隻是一邊開車,一邊靜靜的聽著,沒有做任何評價。


    不過,趙長槍雖然麵如止水,但是心中卻已經恨得牙根直癢癢。他剛才雖然已經猜到了周家輝和這件事有關係,但是他卻沒想到周家輝竟然會如此卑鄙|。不但親手策劃了養殖戶圍堵縣委縣政府這件事,而且還在養殖戶之間毫無憑證的詆毀自己。


    這個人太卑鄙了。太無恥了。太沒有底線了。趙長槍如是想。


    “趙縣長,我懷疑那些記者也是周副縣長弄來的。”孫大壯小心的看了看車裏麵的後視鏡,他知道趙長槍正從那裏不斷注視著他。


    “嗯,這個我知道。”趙長槍仍然麵無表情的說道。


    “趙縣長,待會兒到了養殖基地,你能放過我了吧。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媽真的得了癌症了。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期,恐怕活不了幾天了。”


    孫大壯的眼中竟然又留下了眼淚。趙長槍能感覺到,孫大壯這次的眼淚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孫大壯是在演戲,這一次,孫大壯的心中是真的感到難過了。


    趙長槍沒有勸慰孫大壯,這種家夥,就應該讓他好好的反思反思。


    趙長槍也在反思。他在反思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非常疑惑這些媒體記者是怎麽來的。剛才來的記者可是非常多,不但有榆林市的,而且有省台省報的,宣傳陣勢不可謂不豪華。


    孫大壯說那些記者是周家輝弄過來的,但是趙長槍卻有些不認同他的話。在趙長槍看來,周家輝也沒有能力調動如此龐大的宣傳資源。


    如果那些媒體記者不是周家輝弄來的,這就說明周家輝的背後還有人。


    是誰想讓自己倒黴,是誰如此迫切的想把自己搞臭呢。


    趙長槍的嘴角勾起了一個酷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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