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靈鳳戲謔道:“世子不怕他陽奉陰違。”趙亭淡淡說:“我也有擅蠱毒的手下,可殺人於無形。”金靈鳳摩挲下巴,“給我的逃亡路上增加了難度。”扭頭去看竭力降低存在感的蕭望月說:“你圍外麵的兵馬要是能在世子去掉半條命後,迅速殺掉他們,造反大業就完成了一半。”蕭望月恨他當場說出來,繃著臉看向趙亭:“我可以承諾給你們一炷香逃亡時間。”“你沒資格同我做交易。”蕭望月表情劇變,憤恨、傷心、羞怒齊齊上陣,“你現在殺我,一出去我的兵馬、還有城外等待的兵馬,將不惜一切追殺你們!”“你當山莊外的兵馬為什麽直到現在沒進來?你蕭氏私養兵馬一事,朝廷當真一點沒察覺?”趙亭拿起一把刀,邊朝白絲網走去邊說:“從你見我第一麵便癡纏不休開始,就有源源不斷的消息自皇城司呈自禦案。”蕭望月臉色越來越難看:“為什麽?”“為什麽?”趙亭似乎詫異於她竟有此疑問:“蕭氏世家培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才情聞名京都,見我一麵就做盡癡態,名不要、臉不要、父母也不要了,當誰沒腦子呢?”蕭望月嘴唇囁嚅,時下開放,京都女子多有孟浪之舉,世人因此覺得女子甘為情愛瘋癲、而士人多瞧不上女子,她的行徑本無甚問題,時至今日還有人將她這段旖旎豔情當作趙亭風流多情的證據來打趣。“所以你知道蕭氏部署的一切?你冷眼看我們猖狂,一把將南越、西域和中原武林、世家一網打盡?!”蕭望月怒極反笑,直勾勾盯著他:“那麽,你能算到陸延陵的背叛嗎?他也將你困在這裏,不顧你的死活哦,他應該知道你百毒不侵,是擺明了要你半條命!不對,陸延陵知道你這些設計嗎?倘若他不知,就是明知你對付金蟾蠱後,失血過多之後,還得麵對我的兵馬?”蕭望月美麗的臉龐充滿快意的惡毒:“趙亭,你對他人半點不留情,自己一腔深情也被辜負,算不算因果報應?!”趙亭眼瞳黢黑,不理會蕭望月的發瘋,“金靈鳳,我需要你幫我一件事。”金靈鳳笑眯眯:“什麽?”趙亭一派平靜,聲音冷淡,一字一句:“廢掉陸延陵的武功,打斷他的腿。”“!”金靈鳳愕然。***神劍山莊一片死寂,好似一座荒宅。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批重甲兵馬,悄無聲息地拖走屍體,包圍山莊。悄悄溜出來的陸延陵身後跟著師蔚然、也就是昔日魔教教主溫子良,以及賽仙兒等幾人,同時觀望裏外動靜。溫子良右手搭在陸延陵肩膀上,柔弱無骨似的靠著,“趙亭可以自己解決,為什麽要多此一舉浪費我的小金?它還是個孩子,沒完成成熟。”陸延陵唇角掛著溫潤和煦的笑:“趙亭的手段溫和了些,而我等不及。沒有金蟾蠱的威脅,那群固執得要死的江湖人還會不停找事,試圖反抗朝廷的管控。好在他們尚算講道義、重承諾,趙亭費了半條命救他們,得來他們的歸順,且勢力為己所用,還有順便解決陳福,提前插.進棋子……一舉多得的事,為何不做?”溫子良做出不正經的姿態,然而目光是極專注的認真:“你不怕趙亭死了?”“所以我不是特地挑了半成品的金蟾蠱?”陸延陵向來計劃周密:“問過毒娘子了。”“可你這樣算計他,在他眼裏,就是你不在乎他的性命……”溫子良試探:“他畢竟對你一往情深,你沒一點動心?”陸延陵似笑非笑地瞥他,而後施展輕功:“走了。”“等等!”溫子良及賽仙兒一幹人等追上去,躲過重兵,從後山懸崖下騎馬離開,奔至山腳關卡處,遇到官兵重重把守。見駿馬疾馳,煙塵滾滾,由遠及近,官兵當即厲聲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打前頭的黑色駿馬勒停長鳴,前蹄高高仰起,而馬背上的男人穩坐其上,可見馬術精湛。再然後就見他一甩玄色披風,抬起右手,掌中抓一塊令牌,背著光,瞧不清麵容,隻聽到那道溫和帶了點威嚴的聲音說:“皇城司指揮使陸延陵奉旨辦差!”如驚蟄雷鳴,震天動地。作者有話說:主要劇情過完了,下麵就是小兩口搞的一些小黑wu啊、破鏡重圓啊等等劇情。(可能會有修文)第11章 陸延陵趕回京都的沿途,聽到許多關於趙亭的英雄事跡,即威武候世子舍掉半身血,從而解救大半個武林,破除反賊的陰謀,使武林各門派心甘情願順服朝廷,亦使天下和平、國家安定,實為豪傑、國之棟梁,令人敬佩。有皇城司令牌在,陸延陵等人一路暢通無阻,日夜兼程,終於趕至京都郊外,停在一所驛站,與溫子良、賽仙兒等人分別。陸延陵騎在馬上,勒著韁繩:“你們當真不隨我進京麵聖?”溫子良搖頭:“我對中原皇帝沒好感,他隻需要遵守約定,保證中原和南越每年的通商貿易份額不變,保證提供必需的藥品、書本和文化交流,不要反悔就行。”溫子良是南越一個部落的首領兼祭司,致力於帶領子民脫離惡劣的生存環境,於是組織青壯年並有豐富經驗的老人形成一個團體,從邊境開始,步步侵入中原,因爭奪資源兼行事野蠻、不守規矩,被打成魔教。四年前,溫子良想得到首富莊家的一半家財、再在論劍大會上一鳴驚人,從而達到改善族人生活的目的。隻是中原武林人才濟濟,也對魔教深惡痛絕,所以溫子良給自己弄了個船商之子的身份,用的真名。當時溫子良想耍陰招,在半路上伏擊趕去紹興莊家的江湖人,不幸埋伏到陸延陵。起初對陸延陵沒好感,還看上趙亭那張臉,雖然後來一想起就令溫子良作嘔,但埋伏陸延陵時,屢次被算計,他也不是受虐狂,自然格外厭惡陸延陵。為了報複,溫子良將陸延陵一行人引至毒娘子住所,在雙方之間製造誤會,惹怒毒娘子,逼毒娘子出手解決陸延陵,但沒算到毒娘子的藥人死了,正好陸延陵、趙亭二人撞上來,就成了新藥人。彼時,溫子良還想過救趙亭,奈何敵不過毒娘子的毒,一度惋惜美人凋零。結果不出半年,陸延陵安全離開毒娘子的藥爐,找到溫子良,欲殺之後快時,忽然動胎氣,被實在驚奇男人生子的溫子良救了下來。再之後,陸延陵暫時放過溫子良,獨自找了個僻靜的民宅深居簡出將近一年,將生下的孩子交給趙亭,再去找溫子良提出為朝廷效命的合作。溫子良思索一番後,接過陸延陵拋來的橄欖枝,共同合作至今。陸延陵沉默片刻:“我會將你們的訴求盡數報與聖上。”溫子良摘下腰間掛的酒葫蘆,拋過去:“從毒娘子那兒搜刮來的梅子酒,就剩半瓶。”兩人曾被武林圍剿,對毒娘子許以重利,求她相救。因中原武林熟人太多,所以療傷期間躲到南越,毒娘子隨同,從而認出溫子良早逝的生母是她失散多年的堂妹,彼此關係便是如此親密起來。陸延陵接過葫蘆,淡聲道謝。溫子良:“見完聖上,你的身份從暗轉明,以後就長留京都了?”陸延陵:“嗯。”賽仙兒走上前,摸著駿馬的鬃毛,側臉貼著馬脖子,抬眼看向陸延陵:“做官有什麽意思?京官多如牛毛,皇城司指揮使又如何?沒品沒級,整天做些惹人恨的活兒,誰都能踩一腳,掉腦袋也不過皇帝一句話的事,哪兒有浪跡江湖的快活?大哥,不若辭了官,天下之大,哪兒都能去,不必看人臉色。”陸延陵垂眸看她,眼裏無甚情緒,唇角彎起小小的弧度:“人各有誌,你我道不同。”賽仙兒聞言有些急,“你非要做這個官,那、那我陪你!”陸延陵:“你是我妹子,家裏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賽仙兒急切:“你懂我的心……”“我得走了。”陸延陵打斷她,“城門要關了。”賽仙兒茫然傷心,被溫子良拉扯到身後半真半假地嗬斥:“認識你陸大哥多年,還不懂他本性冷漠無情?多年籌謀就為了這一刻的官袍加身,你算個什麽東西,有能耐擋他榮華富貴?”這一刻說不清是訓斥賽仙兒,還是自怨自艾。陸延陵淡笑著說:“子良兄懂我。”溫子良心口咯噔一下,隨後下墜,沉到底,連勉強的笑臉也撐不起,此刻他與賽仙兒二人如癡男怨女纏著陸延陵,這無情的郎君洞若觀火,不為所動。想了想便自嘲,前車之鑒是趙亭,那小世子飛蛾撲火似地捧上一腔愛意,陸延陵還不是三番兩次地背叛、利用?他二人遠不如趙亭,如何敢祈求陸延陵的垂青?“還有話說嗎?”陸延陵溫和地詢問。溫子良攔下賽仙兒,直勾勾盯著陸延陵:“祝你鵬程萬裏,青雲直上。”“多謝。”陸延陵聽到這話才露出真情實意的笑,隨後夾住馬腹,輕輕一踢,揚鞭策馬,逐漸遠去。***疾馳至一片樹林,隻待穿過便能瞧見城門,而此時夜幕降臨,清風徐徐、烏鴉啊鳴,又下一個山坡,蟲鳥鳴聲皆寂,林間深處鬼火幽幽,兼有狐鳴陣陣。突然一道網兜從地麵厚厚的落葉叢中破出,馬驚人翻。陸延陵一個鷂子翻身落地,便有道道暗器襲來,敏捷躲過,就見一個球狀物迎麵投來,當即拔劍砍之,灑落厚厚的白色粉末。不好!陸延陵迅速屏住呼吸,仍吸入不少粉末,耳際傳來破空聲,便提劍劈去,但下一刻就四肢疲軟,勉強靠撐劍站立,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一道略為熟悉的身影。身影逼近,越發清晰,直到來人的臉倒映在眼底,陸延陵一顆心提起又下沉:“金靈鳳,你我無冤無仇,為何埋伏我?”金靈鳳點住陸延陵穴道,將人扛起來,有些愁眉苦臉地說:“你做什麽都忘了?把人往死裏得罪,便不想後果?”陸延陵安靜一瞬,猜到誰派他來的,“他怎麽樣?”“你算無遺策,不是心知肚明?”“金莊主哪兒來的怨氣衝我發?”“別裝傻。陸延陵,你把趙亭算計掉沒半條命,逼得他一處理完山莊那邊的事,不顧自身死活就加急趕回來做這些之前,你起碼把我撈走啊!”“路途遙遠顛簸,你們就放任他尋死?”“你這罪魁禍首還問責我不成?”金靈鳳下一刻反應過來,“嗯?不對,一般來說,唯有身邊人才該管趙亭死活……你這問話是把我當趙亭身邊人了?”陸延陵閉眼:“你態度曖昧,見麵第一眼便認出我的身份,可明明三年前你才踏足中原,賽仙兒她尚且認不出我來。其次,你似乎清楚我和趙亭曾經的糾葛。最後,你對你和蕭氏的合作表現消極。你是聰明人,應該看得出蕭氏反賊絕不可能成功,你不想跟著他們作死,所以投誠反水。”“雲山君果然聰慧無雙!”金靈鳳飛掠過樹梢,朝著偏離城門的方向而去。“但我並未歸順趙亭。唉,怪我當初初出茅廬,以為蕭望月真欣賞我的才華,結果上了賊船。我想活命,苦於無法,還是有次在乞丐堆裏發現你,好奇之下偷偷查,才大膽賭一把結果你把我坑苦了!”出林子、過百田、穿河流,進一座莊子其中一間屋子,放下陸延陵,金靈鳳說:“知道趙亭要我做什麽嗎?”陸延陵仍然閉眼:“不是把我抓回去?”金靈鳳同情地看他:“他要我廢掉你的武功和四肢。”“你敢!”陸延陵猛地睜眼。“我不敢。”金靈鳳很誠實,“所以我舉薦平藥師製出一種能廢掉你武功的藥,讓趙亭親自動手。”說完嘿嘿一笑,甚覺聰慧。“我去通知趙亭過來。”翻出窗戶,去找趙亭時,金靈鳳自言自語:“趙亭盛怒下的命令,焉知事後不會反悔追究?這我還能聽?”***夜漸深了。陸延陵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嚐試解開穴道,隻身體綿軟無力,不知金靈鳳從哪得來的藥,藥效竟如此凶猛。五感集中於此,猛地一個激靈,泄了氣似的散了神,忽然察覺到屋裏多了道氣息,不由皺眉:“趙亭?出來!”一豆火光照亮房間,一身白衣的趙亭自黑暗處走來,坐在床邊望著陸延陵,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由鬆到緊,而後俯下身問:“你有沒有心?”陸延陵壓低聲音說:“你沒好全便趕路,當真不要命了?我在山腳下暴露身份,你當清楚,我會留在京都,跑不了!如此不惜命,是打著要我愧疚心疼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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