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劉景業當這個大漢帝國的皇帝究竟合格不合格,但他畢竟站在一國權力金字塔的頂端,眼界格局至少還是有的,當然想法也不少。 他為什麽非要和邦聯開撕?當然不是所謂的報仇!


    堂堂一國皇帝,劉景業可能會為了衝動的複仇就舉國之力爆戰爭嗎?不會!這一切的一切,根本的目的還是通過戰爭將國內的矛盾轉移出去。戰爭從來都不是目的,而是一種帶著血腥味的政治手段罷了。


    將和自己政見相左,以及看不順眼的家族、集團統統送到戰場上去,既可以借刀殺人,輕鬆排除異己,徹底掌控整個大漢帝國,同時又可以消耗邦聯的國力,為了進一步拿下邦聯做準備——劉景業很清楚,以大漢帝國的國力,想要拿下邦聯,絕不是一戰而就的,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究竟要打多少年,連他自己都沒底!


    這,才是劉景業打的如意算盤。


    可是現在,宋未明湊上前來,提出了“一戰而定戰、和”的方案,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正中劉景業下懷的,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為什麽這麽說呢?具體分析的話非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但可以做兩個假設。


    假設之一,宋未明勝利了,戰勝了“大將軍”霍虢虎和“神拳王”懷斯特,這就等於廢掉了劉景業最忌憚的兩根刺!


    在大漢帝國,這兩個家夥實際上才是最讓劉景業忌憚,就因為他們掌握著強大而絕對的武力,是能夠直接威脅到他性命的存在。作為一個帝國皇帝,而且是一個心胸並不怎麽寬廣的皇帝,劉景業又怎能容忍他們繼續存在下去?


    到時候沒有這兩個家夥有形無形的掣肘,劉景業就可以放開手腳的集中皇權,大刀闊斧的實施自己的國策方針。至於要如何收尾,劉景業心裏也已經有了腹稿,絕對可以完美的收官。邦聯如何看待?劉景業才懶得管他們呢。


    假設之二,宋未明敗了,死了,對劉景業的好處更是大到了天邊。作為邦聯的第一強者,活著的神話,宋未明就是邦聯人心中的精神支柱,定海神針。


    同時劉景業也很清楚,邦聯之所以能夠延續至今,始終保持著緊密的聯係,除了各種複雜難明的原因之外,宋未明是一個極為關鍵且重要的紐帶。


    毫不誇張的說,宋未明要是死了,邦聯有至少六成可能會分崩離析!一個團結在一起的邦聯更危險,還是一群鬆散的國家更好幹,答案顯而易見。


    除此之外,宋未明的死將極大的打擊邦聯人的信心,同時鼓舞帝國人的士氣,更可以彰顯他劉景業的帝王威信,到時他要推行自己的政策,還有誰有那個底氣跳出來反對?到那個時候,兩國開戰與否其實都已經不那麽重要了。既然都不那麽重要了,劉景業又何必再勞兵傷財的開戰,還不如把主要精力放在國內的改革上……


    既如此,劉景業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宋未明的提議呢?


    宋未明離開了,就如同無聲無息的來,他無聲無息的走了。


    劉景業一屁股頓在龍椅上,心髒仍然撲通撲通的急亂跳著——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恐懼宋未明,可是他的身體卻無比的誠實。如果……如果剛才宋未明要殺他,他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畢竟關係自己的性命,劉景業怎能不恐懼?


    一時間,養心殿安靜了下來,隻有劉景業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個弱弱戰戰的宮女來向劉大皇帝匯報,說穆將軍來了,劉景業愣了愣,隨即就立馬反應過來——他心神未定,連反應都遲鈍了很多,大叫道:“快讓他進來!”


    穆將軍,當然就是穆鐵了。


    穆鐵一進入養心殿,就跪倒在地,“末將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他本來正在軍營裏視察神機部隊的情況,乍然又影子衛士來找他,說宋未明闖入皇帝的寢宮,他突然聽到“宋未明”的名字,一時間甚至都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駭然的警醒,當即就如墜冰窖,然後火趕來皇宮。


    劉景業趕緊將穆鐵攙扶起來,“起來,快起來,你何罪之有?論罪也是宋未明有罪,可恨!偏偏朕沒有能力製裁他!”他要宋未明死的心卻是真真切切的。


    穆鐵道:“末將無能,不能為陛下分憂解難……”


    劉景業擺擺手,打斷穆鐵,“不說這些了,說起來就氣惱。朕有件重要的任務交於你,你務必完成。”


    穆鐵拱手道:“請陛下吩咐!”


    “情況是這樣的……”劉景業大概的說了一下他和宋未明的打賭,然後道:“大將軍雖然也是國士無雙之最強者,可宋未明畢竟是一個活了一個多世紀的老怪物,朕擔心他一個人未必能夠對付的了他。所以,你一定要請動你師父!你傳朕的話,若他願意出戰,朕封他【大漢國師】,同時朕還可以將父王的練武心得借給他閱覽。”


    穆鐵道:“末將這就去麵見家師。請陛下放心,末將一定不辱使命。”事不宜遲,穆鐵領命之後就退下去了。心裏琢磨著應該怎麽做才能請動自己的師父。別人不清楚懷斯特,穆鐵還不清楚?對於不感興趣的事情,你就算拿整個天下都未必能夠打動他。皇帝陛下開出的條件隻怕未必能夠請動師父出手。實在不得以,隻能把那種“底牌”翻出來了……


    穆鐵離開之後,劉景業就立即下來:“急召大將軍霍虢虎入宮來見朕!快!”


    皇帝陛下都喊急了,下麵的人還能不急?


    霍虢虎獲知傳召的時候,他正在家裏釣魚。是的,釣魚!看起來很悠閑。最近以來,除了某個不請自來的“客人”,霍大將軍已經很久不見客了。除了按照禮製不得不出席的朝會、盛會之外,他幾乎就宅在家裏。而就算出席朝會,他也如同一尊泥菩薩一樣杵著不動,好像廟堂上的一切都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霍虢虎聽完詔令之後歎息一聲,然後捏著剛剛上鉤的魚喃喃的說,“咱們可以說是同病相憐,不難為你了。”說著就將魚重新丟回池塘來,“來人,更衣……”


    ……


    隔天,一條無比勁爆的消息就如同核彈一般轟炸整個人類世界:邦聯大元帥宋未明和大漢大將軍霍虢虎、神拳王懷斯特賭戰!


    至於賭戰的“彩頭”卻沒有說。


    一瞬間,這則消息的熱度的就以狂風卷殘雲之勢占據了帝國和邦聯的各大媒體頭條,論壇頁,話題排行榜等等,甚至徹底蓋過了“帝國邦聯之戰”。


    一方,是公認的人類第一強者,活著的神話,宋未明。


    一方,是大漢帝國的大將軍,和神拳王懷斯特,大漢帝國僅存的兩尊無雙國士。


    這注定是一場世紀大戰,注定將永遠的載入人類文明史冊,流傳千古!


    ……


    邦聯。


    “有沒有搞錯?怎麽會這樣?宋大元帥什麽時候跑到大漢帝國去了?為什麽要答應這種不公平的約戰?”


    “宋大元帥一定可以把帝國的那兩個家夥打的滿地找牙!”


    “這是假新聞吧?肯定又是某些無良垃圾媒體為了吸引眼球而造謠生事!”


    “……”


    “……”


    ……


    帝國。


    “大將軍威武,神拳王無敵,幹死宋未明,讓邦聯人見識見識我們大漢帝國的厲害。”


    “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管他是宋未明還是宋未暗!大將軍必勝,神拳王必勝!”


    “宋未明也太狂妄了,一百多歲的老頭,他難道以為自己能夠同時擊敗咱們大漢兩個無雙國士嗎?!”


    ……


    ……


    在這一片天空下,信息隻要能夠流通到的地方,基本上都在談論宋未明和霍虢虎、懷斯特的約戰,談論著這場世紀大戰的結局,以及大戰之後勝敗所帶來了影響。外行看熱鬧,但是隻有內行才知道,這場世紀大戰很可能將影響整個人族的格局,乃至未來的進程。


    大漢帝國,某個休閑寧靜的場所。


    神拳王懷斯特正坐在這裏喝著咖啡。


    咖啡是最便宜的藍山,而且還是假貨。


    明明懷斯特是享譽整個大漢帝國的“級明星”,可是坐在這裏卻沒有一個人看向他,甚至有人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麵,然後他說上一句“不好意思這裏已經有人了”,對方才驚訝的說“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明明一個大活人,還是醒目的黑人坐在那兒,竟然會有人注意不到!


    哐啷!


    突然一聲杯子碎裂的聲音響起,跟著就響起了一個女人囂張的聲音:“你知道我這件衣服多少錢嗎?!”原來是一個女服務員一不小心將咖啡杯撒了,晃到了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身上。那個女服務員趕忙鞠躬道歉,可是華麗女人卻不依不饒,對著女服務員一陣辱罵,嗬斥,說話非常難聽。


    懷斯特咧了咧嘴,然後突然從外頭走進來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輕而易舉的就將那個撒潑女人給架走了。那個女服務員一臉懵逼,給經理說了一聲才趕緊收拾起地上的狼藉來。


    這時候,一個男人龍行虎步般步入這間咖啡屋,掃了一眼,鎖定了懷斯特,就坐到他的對麵。懷斯特衝他齜出雪白雪白的牙齒,然後把那個打碎了被子的女服務喊過來,笑道:“給這位先生來一壺碧螺春。”女服務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衝突中平複下來,神色仍然有些緊張,應了聲就踩著慌亂的步伐去準備茶水了。


    懷斯特對麵的男人說:“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選在這種地方見麵。”懷斯特笑道:“我覺得這個地方非常好。要是霍將軍你不滿意,那我隻能說:我很抱歉了。”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赫然就是大漢帝國武力絕頂的大將軍,霍虢虎!


    誰也沒想到,這兩尊大漢帝國碩果僅存的神仙人物,會在這種最最普通的地方見麵。


    霍虢虎搖搖頭,他和懷斯特關係一般,閑話不多,直接問道:“你為什麽會答應這場約戰?這不符合你的性格。”


    懷斯特嘴咧的更開了,“性格?不不不,我的性格就是沒有性格。不過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說著他指了指剛才那個打碎杯子的女服務,“她是我女兒。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很神奇對不對?”


    霍虢虎道:“【他】用她威脅你?”


    這個“他”,值得就是大漢皇帝!


    “威脅?哈哈,【他】要是敢威脅我,我們現在就不是坐在這裏談話,而是在打架(意思是他會幹掉那個威脅他的人,而霍虢虎會給他報仇)。而且這也和【他】沒關係,是我那個心眼多的弟子……那麽你呢,你本也可以拒絕吧?”


    “第一,這是我的國家!第二,我想和宋未明分出個強弱。”


    這時候,那個樣貌普通,膚色略黑的女服務員將一壺碧螺春端了上來,霍虢虎對她道了聲謝。


    懷斯特挑著眉頭,說:“看來咱們有誠心合作的基礎?”


    霍虢虎給自己倒了杯碧螺春,端了起來,“你說呢?”


    一杯茶,一杯咖啡,就這樣碰撞在了一起,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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