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集體記憶是短暫的,而文明太過悠遠,所以人類所能記住的,其實很少。地母文明的起源,興盛,衰落,關於它的曆史還需要更多像這個青銅球一樣的參考,才能真正理清。其實範雎內心也充滿了疑惑,為何這麽璀璨明顯的文明,甚至春秋戰國時期很多人依賴這個文明的饋贈才得以生存,但為何在後世卻一點記錄都沒有?這樣的疑惑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困惑了。接下來的時間,範雎依舊趕路,他沉迷於在春秋戰國的土地上“撿垃圾”,挎包裏麵又多了一些不知名的昆蟲,種子,礦物。路上倒是遇到了一個免費為人診病的老郎中。範雎想著他身體內那股子如同感冒一樣的熱勁一直沒有徹底退去,正好也練習一下他最近學習到的說話方式,也跟著上前。等輪到範雎,他簡要的用還有些奇怪的聲調說道:“頭暈,發熱,有時候頭腦一片空白。”“心悶,畏寒,急躁……”還沒說完,那老郎中就麵色驚恐的向後退:“白霜感染,白霜感染。”“無藥可治。”周圍的人也是遠離範雎。範雎都有些懵。他的這些症狀,不就是普通流感的表現,為何直接被診斷為白霜感染?範雎一直以為,他隻是衣著奇怪了一點,所以被人誤認為是白霜感染者而已。不一會兒,範雎周圍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了,畏之如虎,避之如瘟疫。虧得範雎並沒有停留在一個地方生活,不然見到他的人都得大門緊閉。現代,周家。周宥正讓人在家中安裝監控。周浩戴著口罩看得莫名其妙,周宥怎麽突然在家中安監控了?當然這少爺幹什麽他管不著。倒是他最近因為經常外出,也許是和外麵的流感患者接觸得多了,他也感冒了,身體又悶又熱,腦子還時常空白,正準備出門去一趟醫院。這次的流感十分凶猛,藥都吃不好,聽說一種名叫r源的針劑對這次的流感有特效,他準備去打一針。客廳,周宥看著安裝好的監控。最近他頻繁的開始丟東西,水果,牙膏,牙刷,甚至昨晚上他睡到半夜,感覺有什麽悉悉索索的聲音,睜開眼,結果發現身上蓋著的一床被子都莫名消失了。窗戶緊閉,屋裏也沒有其他人,詭異到了極點。周宥正準備24小時盯著手機上的監控畫麵,這時一條信息發了過來。是他上次委托機構修複的老照片。修複老照片比較困難,所以也暫時隻修複了一張。照片上是一古老的青銅球,布滿了曆史和歲月的痕跡。若這東西真是範雎拍攝的,他又是在哪裏拍的?照片上還有一行字跡:“蟲子和野獸無法理解人類的世界,人類也一樣,地下的那片遺跡,是人類還未觸及的領域。”周宥:“?”第7章 大秦仙人範雎再次進入盒子世界的時候,畫麵中,周宥正將碩大的身體埋在沙發上,眼睛都不眨地盯著手機上的監控界麵,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範雎:“……”有沒有人說過,周宥簡直是條壞狗。這讓他以後如何作案?本來每次他進入盒子世界的時間隻有三分鍾,三分鍾內,周宥身邊必須剛好有反光的鏡子,剛好有他需要的物品,剛好沒有其他人在,剛好能避開周宥的視線和現代無所不在的公共攝像頭,這些條件加在一起已經足夠困難了。現在好了,直接堵住了他改善生活的途徑。“太狗了。”範雎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然後將目光投向趙政的那麵鏡子。小小的人影,正偷偷摸摸地鑽進床底,將範雎送給他的那些牙刷牙膏像寶貝一樣藏起來,如果不是範雎送他的那床被子太大,他也藏床下。將東西藏好後,趙政又鑽進被窩,小手小腳伸得筆直,用被子蓋住身體,隻露出一個小腦袋在外麵,臉上不自主的露出一個笑容,笑得小臉皮都褶了。這是他見過最暖和的被子,柔軟舒服得就像身邊多了個暖爐,連那破了的窗子透進來的刺骨寒風都不冷了。破屋,新被,一個無人理會的孩子,估計即便是熟讀曆史的那些史學家也想不到,祖龍小時候的生活是這樣。這時,小院外傳來不耐煩的敲門聲,讓那扇落漆的大門更加的搖搖欲墜。嚇得趙政隻敢探出個小腦袋。敲門的人也沒闖進來,而是大聲轉述了幾句:“王後宴請各國質子……”然後是罵罵咧咧的聲音。範雎在盒子世界聽得清楚,想了想,算算時間,趙悼襄王現在的原配妻子應該是仁嘉王後,育有一子嘉,被質於秦。範雎心中一動,曆史上關於這位王後的記錄很少,隻知道她生下公子嘉不久,公子嘉就被送去秦國為質,加上趙悼襄王寵幸娼女,竟要廢原配立娼後,最後憂鬱而終。王後宴請各國質子,趙政雖小,但身份卻代表著秦國,所以趙國的官員才不得不來通知。範雎想著,趙政現在的問題,吃飽穿暖不過是最基礎的,怎麽在趙人的憎恨中過得輕鬆一點,怎麽逃回秦國才是重中之重。一個被父親拋棄的質子,一個不受待見被留在異國他鄉的小孩,秦國越不在意他,趙人就欺負得他越厲害,畢竟無依無靠的小孩而已,連那些普通的趙國人都敢將石頭扔進來,任意的欺□□罵。比如現在,將這麽一個小孩獨自關起來,還經常不給食物,和讓他自生自滅有何區別?也對,連趙政的父親都拋棄了他,也沒第一時間就想辦法接他回秦,趙國人就更不將這麽一個質子放在心上了。趙政若在秦國人心中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自然沒有任何人會將他放在心上,更別談重視。想要趙政處境真正意義上的改變,並非範雎偷偷的投喂一碗熱飯,一床被子能解決。事情的源頭還是得回歸現實。範雎的時間緊迫,他隻能在盒子世界待三分鍾。趙政正抱著透骨鏡將自己捂在被子裏,嚴嚴實實的,這裏儼然成了他最安心的避風港。小孩子一害怕為何就喜歡躲在狹小的櫃子等地方?其實這是人的本能,狹小安靜的地方能給人帶來安全感。範雎聲音從鏡子裏麵傳出來:“等會你去參加宴會,穿上你最破舊的衣服,端著那碗皺成一團的豆飯,按照我交代的話……”趙政趕緊搖了搖頭,他才不去,那些人的眼神和咒罵他永遠也不可能忘記。反正他去不去也沒有人關心。但是,鏡子裏麵對他最好的神仙卻讓他去。……趙政出門的時候,小小的身影,身上是開了縫都沒人縫補的簡樸衣衫,在寒風中透出莫名的冷意,手上一碗看著都沒有任何胃口的皺成一團的豆飯。到了仁嘉王後宴請的府邸,守門的士兵差點沒讓他進去,甚至愣了半響才反複確認,眼前亂糟糟的小孩竟然真的是質於他們趙國的秦國公子。趙政現在的樣子的確和這府邸,和府邸裏麵的任何人都格格不入。有些謹慎地走在賓客中,引來不少人的指指點點。然後眾人一嘀咕,多少又發出了些像以往一樣嘲笑的聲音。“堂堂秦國公子,卻淪落至此。”“哪裏還有一點體麵。”“真該讓秦人都來看看。”似乎不嘲笑一下秦人,無法表明他們的立場一樣,長平之戰將秦趙的關係降至冰點。最上方,坐著的是一個衣著富貴的婦人,那婦人明明衣著富貴但臉上總有一絲抹不去的憂鬱。見到秦國質子,仁嘉王後也是十分詫異,一國公子竟……實在太讓人難以相信。以往她宴請各國質子,趙政倒是一次沒來,或許是因為年幼,她也沒放在心上。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和他們趙國如同水火的秦國質子。讓人安排好位置,聲音如常地道:“坐吧。”然後看了一眼趙政手裏捧著的碗,哪有來參加宴會還自帶一碗飯食的?而且這碗裏的豆飯,都餿了吧,豈能下咽?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公子政,你在我趙國生活如何?”公子政小小的身板,低語道:“過得很好,我很喜歡。”聲音很小,但卻讓周圍直接安靜了下來。然後是低笑聲。。豬狗一樣的生活,居然讓秦國的公子誇讚,過得很好,很喜歡。就那破爛的衣服,就那餿了的豆飯,連他們邯鄲的平民都不穿不食。人的本性就是這樣,嘲弄敵人,貶低敵人,似乎是一種本能,以此來取得心理上的愉悅。即便是那些道德高尚者,也隻能哀聲歎氣,明堂之子落淤泥,還有何光彩可言。在莫名的譏笑聲中,趙政抬起了頭,聲音都有些顫抖,因為鏡子裏麵的神仙說,以後他能不能過得好一點,還會不會誰都敢欺負他,就靠他接下來的這一句話了。趙政這一次的聲音特別的響亮,就像他所承受的那些屈辱和不甘都被宣泄了出來。一個人,哪怕是個小孩,內心被憋得太久,都容易出問題。“我就算過得再不好,也比被質於秦國的公子嘉過得好。”“別忘了,長平之戰,是我秦國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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