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姬老伯忽然從屋裏探出了頭,朝兩人高呼道:“趕快進來,屋裏有藥。”


    兩人已走進了屋裏。


    藥已遞到了百裏望月的手中。


    屋子很小,一眼望去就能看清全部。


    屋內陳設簡陋不堪,桌椅舊漆早已褪色。


    屋角蛛網,地麵灰塵,零零落落,整間小屋髒的就像剛用罷的抹布。


    看到這般場景,百裏望月並不指望姬老伯的藥能止住他的鼻血。


    可當他低下頭一看,才發現姬老伯遞給他的藥居然是貨真價實的上等金瘡藥。


    像姬老伯這般農戶,平日裏跌打摔傷恐怕都不忍心花錢看大夫,又是從哪弄來品質如此上等的金瘡藥的呢?


    百裏望月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姬老伯似乎也看出了百裏望月的疑惑,便解釋道:“這副藥是阿力少俠送給我的。”


    百裏望月便問道:“他還送給你了什麽?”


    “還送給我了一壺酒,就是你剛喝的那種。”


    姬老伯皺眉道:“你要喝麽?”


    “不了。”


    百裏望月又問道:“他和你很熟嗎?”


    “不熟。”


    “但他好像很願意聽你的哭訴。”


    “因為他是個很愛管閑事的人。”


    “你跟他都苦訴了些什麽?”


    “沒有什麽。”


    姬老伯歎息道:“都是誤會。”


    “什麽誤會?”


    “你也知道我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當我睡醒時發現她跟一個名聲不好的男人跑了,難免會很心痛。”


    百裏望月苦笑。


    他苦笑著承認,他的名聲的確不好,甚至可以說是臭名昭著。


    姬如意也笑了,她是被逗笑的。


    她嬌笑著輕輕錘了一下百裏望月的胸口道:“你看大家都知道你名聲不好,我還這麽愛你,你一定要知足。”


    百裏望月點頭道:“知足,知足。”


    他又回頭問道:“既然你這麽愛我,我若要娶你的話,你應該不會不答應。”


    姬如意並沒有答應。


    她臉上的笑容也已戛然而止。


    她對此事的態度已不是猶豫,而是明顯有些抗拒。


    難道她有什麽難言之隱?


    百裏望月又將目光移向了姬老伯,問道:“姬老伯的意下如何?”


    他並沒有等姬老伯開口回答。


    他已算準姬老伯一定會同意。


    因為他很清楚,像姬老伯這般平窮且普通的農戶,一定沒有見過這般稀世珍寶,也一定會為這般稀世珍寶所折服。


    百裏望月已拿出了準備好的聘禮。


    不過是個半隻手掌般大小的袋子。


    袋身的經緯用得卻是蓉城的錦絲袋緣穿插著柔軟的金線,袋口掛著四顆翡翠碧珠。


    隻要是有眼睛的人,就一定能看得出來,光是這個袋子就已價值不菲。


    而袋子裏麵的東西,更令人眼前一亮了。


    裏麵竟是一對鴿子蛋大的夜明珠。


    即使現在正是白日,這對夜明珠也發著燈亮的光。


    可惜姬老伯的眼睛並沒有亮。


    百裏望月提醒道:“這是聘禮。”


    姬老伯點頭道:“我知道。”


    “你不滿意?”


    “我很滿意。”


    “光你一個人滿意還不行?”


    “還不行。”


    姬老伯微笑道:“我還得問一下我的老伴。”


    說罷,他便轉過了身,緩緩的朝廚房走去。


    百裏望月畢竟算是客人。


    此刻,姬老伯的老伴想必正在為他準備飯菜。


    可惜這頓飯菜,百裏望月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吃下去的。


    待姬老伯走後,百裏望月便對姬如意低聲道:“快走。”


    姬如意疑惑道:“這是我家,我為什麽要走?”


    “若再不趕緊走,你就沒有家了。”


    “什麽意思?”


    “死人是不會有家的。”


    “什麽意思?”


    “若我猜的不錯,姬老伯一定是給飯菜裏下毒去了。”


    “他是我爹,有哪個爹會下毒毒死自己的女兒?”


    “他絕不是你爹。”


    百裏望月冷冷道:“他是千麵門的殺手。”


    “你怎麽知道的?”


    百裏望月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爹真的是個農戶?”


    “他是。”


    “他若真是一個農戶,剛剛見到我的聘禮,眼睛一定會發亮的,可他卻很沉得住氣,這說明他一定是見慣了這般稀世珍寶。”


    百裏望月解釋道:“所以他絕不是你爹,而是千麵門的殺手。”


    他接著道:“千麵門的殺手最擅長的就是易容。”


    “既然他是殺手易容成的,那我真正的爹又在哪呢?”


    百裏望月並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姬如意卻似已然明白。


    真正的姬老伯當然早就死了。


    姬如意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跟死人一樣的煞白。


    百裏望月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直接抱起了姬如意,飛速的朝屋外奔去。


    他們剛一飛出小屋,就聽見了一道淒厲的慘叫聲。


    並不是假姬老伯的聲音,而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姬如意當然聽得出來那是她娘的聲音。


    她爹雖是殺手易容成的,但她娘卻不一定是。


    她一定要回去確認一下。


    她已開始在百裏望月的懷裏掙紮,並嘶吼道:“放手,我要回去。”


    百裏望月當然不會放手。


    他當然清楚那個發出慘叫聲的姬老太一定也是易容成的。


    可他卻耐不住姬如意的掙紮,導致他的腳步慢了很多。


    不過一會,他的腳步居然直接停下來了。


    姬如意也不再掙紮。


    因為她驚恐的發現,一抹鮮紅的血液正從百裏望月的嘴角不斷溢出。


    而後,她便噗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百裏望月似乎已沒有力氣再抱住她了。


    他已轉過身去,將背後的傷口暴露在了姬如意的眼前。


    他剛一轉過身,就看見了假姬老伯。


    假姬老伯已跳開了一丈多遠,朝百裏望月陰森森笑道:“真不愧是黑月堂的少爺,吃了我一招穿心掌,居然還能站著。”


    百裏望月冷哼道:“你這招不應該叫穿心掌。”


    “那應該叫什麽?”


    “應該叫偷背掌。”


    “什麽意思?”


    “當然是背後偷襲的意思。”


    “若要殺人,百無禁忌,偷襲又怎麽樣。”


    “隻可惜你就算偷襲,也沒能奈何得了我。”


    百裏望月冷笑道:“你既然要殺我,又為什麽要跳開那麽遠,是不是因為你很清楚自己絕不是我的對手。”


    “我很清楚。”


    假姬老伯瞪了百裏望月一眼,忽又笑道:“我雖不是你的對手,卻有個是你對手的幫手。”


    “你的幫手在哪?”


    “在這。”


    百裏望月順著聲音望了過去,就看見了阿力。


    阿力不是早就離開了嗎?


    為什麽百裏望月此刻竟又看見阿力從屋裏走了出來?


    麵對阿力,百裏望月的心裏本就沒有底,何況他現在已身受重傷。


    他的心已沉了下去。


    他的人也已愣在了原地。


    阿力卻並沒有朝他撲來。


    他居然也站在原地,隻是遠遠的用雙眼瞪著百裏望月。


    百裏望月朝阿力問道:“你不動手?”


    阿力冷冷道:“現在還沒有到我動手的時候。”


    “你打算在什麽時候動手?”


    “我打算在你動手的時候動手。”


    “你離我可是有三丈多遠。”


    “我知道。”


    “難道你可以在三丈之外對我動手?”


    “我可以。”


    “我不信。”


    “你大可試一試。”


    “那我就試一試。”


    百裏望月已緩緩朝阿力走了過去。


    阿力卻還是站在原地看著他。


    隨著兩人間的距離不斷縮進,一旁的假姬老伯居然冒出了冷汗。


    他為什麽會冒冷汗?


    明明優勢在他這邊。


    百裏望月忽然停了下來,冷冷道:“看來你是不敢動手。”


    阿力瞳孔一震,額頭居然也冒出了冷汗。


    百裏望月接著道:“因為你根本就不是阿力。”


    假阿力震驚道:“你怎麽發現的?”


    “你怕你的易容術會露出破綻,所以才不敢靠近我。”


    假阿力承認。


    他在不敢露出破綻時,就已露出破綻。


    “當然這還不是你最大的破綻。”


    百裏望月沉聲道:“你最大的破綻是沒有阿力那般濃烈的刀意。”


    他接著道:“阿力的刀意可是用三年不斷苦練的汗水換來的,像你這種隻會用不入流的手段算計人的卑鄙小人又怎麽會有?”


    假阿力怔住。


    就在這時,百裏望月突然動手。


    他用真氣附著在了掌緣,化掌為刀,猛然向假阿力一刀斬了過去。


    可他似乎算漏了一個人。


    假姬老伯。


    就在百裏望月衝向假阿力時,假姬老伯趁機朝姬如意撲了過去。


    他已算準,隻要控製住姬如意,百裏望月就絕不敢對他動手。


    因為他剛剛看見過,百裏望月是願意為這個女人受傷的。


    他豈非已立於不敗之地。


    然而,他的雙手還沒碰到姬如意的頭發,就突然感覺自己的胸前大穴被什麽人拍了兩下。


    而後,他就看見了百裏望月的手刀。


    刀光閃過。


    屍首分離。


    假姬老伯的人頭落在了地上,臉上的表情居然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人頭的雙眼正死死的瞪著姬如意。


    被鮮血濺滿全身的姬如意卻用雙手捂住了雙眼,淒聲痛哭起來。


    百裏望月則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姬如意,忽然問道:“你哭什麽?”


    姬如意還在哭,早已泣不成聲。


    “是不是這兩個人的死,更加證明,你真正的父母恐怕早就死了。”


    姬如意邊哭邊點頭。


    “可是你真的在乎你的父母嗎?”


    “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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