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一向聰穎,其蠱毒之術是所有侍女中學得最好的,沒想到竟被霍延一眼識破。這讓她對霍延的功夫更多了些忌憚,幾人便僵持在了此處。就在此時,馬車中飛出一枚暗器,朝著霍衝的方向飛來,即便早有準備,霍衝也才堪堪避過。金珠見到自家公子出了手,也擺出架勢,剛要動手,就聽到沈不灼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回來!”金珠心頭一驚,背後湧起一陣涼意。她伺候公子這麽久,怎會聽不出他的不悅。這是在怪她剛才被發現了。但她不敢說什麽,隻腳步一滑,迅速退後幾步,見霍衝沒有追上來的打算,趕緊回了馬車中。剩下幾人都不知道車裏的人是發了什麽瘋。在場之人幾乎都能看出金珠向賀炎出手絕不是自作主張,而是車中人的意思。但,他們不是都不認識嗎?哪來的仇?霍衝尤其感到費解,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追過去。五毒教中人功夫雖然不算太好,但由於其用毒使蠱的功夫十分獨特,在江湖上很少有人願意主動招惹他們“原來這就是五毒教的蠱蟲,還真是令人防不勝防。”宋祈安還處於第一次見到蠱蟲的驚奇中。心中想著若是中招的是自己,恐怕很難發現這麽小的蟲子,而歸元功對這種毒蟲也沒有辦法防護。難怪師父交代自己要小心所有的江湖人,不僅因為人心叵測,還因為不知道他們都有什麽害人的招數。隻有沈南一看出剛才那枚被躲過的暗器沒有那麽簡單。那枚暗器隻是試探,真正的毒是下在賀炎身上的。雖然他也叫囂著要毒瞎賀炎,但想到上回在槐花鎮遇到時對方的好意,錯認他也不至於就該死。不忍見他下場太慘,沈南一輕輕躍起,兩步便到了沈不灼麵前。“二哥,你…”他掀開簾子看到一臉不悅的沈不灼,那句“你為什麽突然動手”的話就問不出口了。喜怒無常,一不高興就動手不就是兩個哥哥的特色嘛。理由?不存在的。“二哥,你答應我的低調還記得嗎?要是被人發現無極宗的人要來離澤城,他們先把離火赤芍弄走了怎麽辦?下次別讓我看到你又這樣不分場合動手!”沈南一再次擺出宗主的眼中教育二哥。然後又把手一伸,“解藥給我。“隻是看你見到他不太高興的樣子,幫你出手教訓一下。”沈不灼並未覺得這樣的教訓有不妥。但也把解藥給了沈南一。等沈南一拿來解藥,並跟霍衝解釋賀炎中了剛剛暗器中夾帶的毒,就讓賀炎服下了解藥。不止霍衝覺得奇怪,就連林與塵都疑惑沈南一什麽時候跟五毒教這麽熟了。隻有賀炎對沈南一更有好感了,看他的眼神更是毫不遮掩?這下沈南一哪敢再跟霍衝他們住一個客棧,立刻同意了林與塵的話。******林與塵和沈南一兩人是滿意了。可等他們到了另一個客棧住下,發現了早就在客棧中的司徒栩的時候,宋祈安整個人不好了。“林兄,你可聽說過玄冥山莊?”他總算想起來跟林與塵打聽司徒栩的來曆。第27章 宋祈安突然提到玄冥山莊, 林與塵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順著宋祈安的目光看見客棧一角的司徒栩。司徒栩獨自坐在一處,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酒壺正在斟酒,桌上放著他的龍雀刀。林與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祈安, 結合宋祈安剛才的問話, 很快猜出了司徒栩的身份。林與塵看宋祈安的目光有了些許不同。他與宋祈安一路相處時間不短, 能看出宋祈安對江湖事的反應和他表現出來的不會武功都不似作假,因此林與塵一直對他所說的來自雁棲山崖底的話沒有懷疑。哪怕對他的身上的武功有過好奇,但隻要宋祈安不說, 他也絕不多問。但一個從未在江湖上出現的人怎麽可能與玄冥山莊牽扯上關係?現在看來,宋祈安身上的秘密同樣不少。“你是怎麽惹來玄冥山莊的?”林與塵未先回答, 而是反問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你了。”宋祈安沒有否認惹上玄冥山莊的事, 但也沒法回答他的問題。“那人是玄冥山莊的少莊主, 司徒栩。玄冥山莊是一個殺手組織, 專在江湖上做花錢買命的生意,他們不過問主顧和目標的恩怨, 隻把人命當做交易。”說到這林與塵頓了頓, 再看宋祈安, 發現他臉上還是茫然如故。“你惹上他說明背後有人出錢買你的命。而且,司徒栩是玄冥山莊少莊主, 能讓他出手的價錢不會太低,任務目標也不會太簡單。對花錢的人來說這人就算不是深仇大恨, 也一定非常重要。”林與塵的言外之意是他不僅很貴,跟出錢的人結的仇也很深。他對宋祈安此前的說辭已經產生了一絲懷疑。“殺手組織?”宋祈安眉頭緊皺, 更加沒有頭緒了。到底是誰想要殺他?他所能想到隻有覬覦他身上另一半歸元功心法的人了。但這個消息又是怎麽泄露的?兩人越想越多, 完全被沈不知這個莫名的舉動弄得疑神疑鬼了。一旁的沈南一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臉上寫滿了疑惑, “你們說的什麽殺手?”聽宋祈安解釋完後,他笑著說:“我還以為是什麽事讓你愁眉苦臉呢,既然是買命的殺手,這還不好辦。”說完抬腳就往司徒栩所在的方向大步走去。宋祈安看了他的打算後在他身後剛張開嘴,阻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沈南一已經三步並兩步走到了司徒栩的麵前。他跟司徒栩交過手,知道他的功夫深淺,擔心沈南一出事急忙要過去,卻被林與塵拉住了,“你先看看。”宋祈安停下動作仔細一看,發現沈南一暫時是沒有什麽危險。他不像是去找麻煩的,因為司徒栩不僅臉上掛著笑容,還伸手招呼沈南一坐下。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司徒栩突然大笑起來。但這和諧的一幕沒有持續多久,很快沈南一就氣衝衝地走了回來。宋祈安看他怒容滿麵,小心翼翼地問:“你剛才和他說什麽了?”“既然是花錢做生意,那我隻要給的價錢足夠,讓他放棄這單生意不就行了。”宋祈安不用問也能猜到,這肯定是沒談攏。“你說怎麽會有人跟錢過不去?”沈南一很難理解這種皆大歡喜的事情有什麽可拒絕的。宋祈安的表情一言難盡,隻能拍拍沈南一的肩膀安慰他說:“也罷,就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吧。等我找到幕後之人就能知道他是為何而來。”他的表情卻被沈南一誤解,反過來安慰他,“別擔心,看來利誘不成就隻能威逼了,看我今晚就去他房間下毒。”宋祈安後麵的話接不下去了。林與塵再次歎氣。他看出來了,這是蒼山派半夜下迷藥的事情給了沈南一靈感。“他們這種行走於黑暗中的殺手,警惕心非比尋常。你要真去了,說不好反中了圈套,我勸你不要這樣做。”林與塵理智分析,試圖幫他冷靜。沈南一嘴一撇不置可否。心裏想的卻是,昨天好像把毒藥都用到二哥身上了,看來今晚要先去他房裏拿點藥來用。******去往離澤城的路上,一輛馬車不疾不徐行駛在路上,外麵駕車之人正是蒼山派周俊安。馬車裏是受傷的崔子鈺和他的女兒崔澤蘭,還有清風派的易青嵐。蒼山派和清風派一行人因為崔子鈺受傷,倉皇離了青陽城外的客棧。隨後周俊安就按照崔子鈺的吩咐找了輛馬車啟程前往離澤城。此時崔子鈺剛好打坐療傷完成,他一吐一納手在胸前畫過緩緩落下,睜開了眼睛。一旁的易青嵐看他麵色恢複了許多,不再如此前那般蒼白,也鬆了一口氣。崔澤蘭也連忙扶著崔子鈺換了舒服的坐姿。“崔前輩好像還有舊傷在身,難道是此前與鬼公鬼婆交手時還留下了傷?”易青嵐打量崔子鈺問道。她剛才看崔子鈺療傷時意外發現他的傷好像不止今日清晨在客棧外受的那一掌。難怪那一掌之後崔子鈺就沒有了再戰之力,原來是早已有傷在身。她問完又對這個猜測感到懷疑,正常來說鬼公鬼婆不至於就把崔子鈺傷得這麽重。崔子鈺搖了搖頭,他的確是帶著傷應戰,但這傷跟鬼公鬼婆毫無關係,而是在雲落山上被太一門林淵打傷的。收到玄天宗的口信後他就讓周俊安帶著女兒等人先行前往離澤城,自己則上了雲落山。若不是在雲落山上受了傷,他也不至於讓鬼公鬼婆逃脫,也就不會再有後麵的事情了。但這傷的來源不方便同易青嵐說,他隻頷首輕描淡寫地說:“隻是此前與武林同道切磋時不小心受的傷。”易青嵐對於先前遇到林與塵的事仍然耿耿於懷,沉默了片刻還是不甘心地問道:“前輩,此前太一門究竟出了什麽事,是不是與雪影劍林師弟有關?”她的話讓崔子鈺驚訝地抬起了頭。雪影劍林同光被掌門封了經脈逐出師門之事,除了他們幾個參與過舊事的人知道,就連太一門的弟子都不清楚詳情。易青嵐又是從哪裏得知的?“你從哪裏聽來的?還是你見到了他?”崔子鈺十分敏感,幾乎猜測出了事實真相。易青嵐內心掙紮了一會兒,最終沒有說出客棧之事。“沒有。是來此之前,在路上遇到過太一門的趙師兄。我當時問了兩句林師弟的近況,趙師兄一直支支吾吾。又想起師父讓我轉達給前輩的口信,以及有關太一門林淵前輩的傳言,才有此猜測。”其實還不止這些,雖然太一門的大師兄談起林師弟表現得極不友好,但其他幾名弟子的態度卻並非如此。當時她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可因為她與太一門並沒有那麽深的交情,也就沒再多問。聽她這麽說崔子鈺才打消了疑慮。但最後還是囑咐道,“這事你就不要再打聽了,不過若真遇到了林同光,你一定要告知我或者你師父。”崔子鈺這話更加讓易青嵐覺得古怪,帶著滿心的疑慮,她點頭答應了下來。******九安山,紫霄峰,無極殿。一對中年男女坐在大殿右側。男人側臉看起來儒雅溫和,隻是另一側眉角一道長至鬢邊的劍痕讓他多了幾分淩厲。女子則是劍眉星目,英氣颯爽,氣勢凜然。他們兩人就是無極宗的左右護法,左護法卓安和右護法管蘅,兩人還是一對夫妻。“你是說你派去的人被人殺了?”卓安聽到消息立刻放下椅子扶手上的手,身體微微前傾,急切地確認了一遍。“是的,”對麵說話之人也是麵色凝重“最後一次傳回消息的地點是懷陽城,在這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信。”“那宗主豈不是有危險?”管蘅眉頭緊鎖,這個人的死或許沒有那麽簡單。時雨堂的人行蹤被發現很有可能是九安山上出了問題,若是沈大沈二的人也就罷了,就怕是曾經的仇家。前任宗主沈未然還在的時候,無極宗結仇無數。雖然他們動輒滅門,但也難免有一兩個落網之魚。管蘅看了看旁邊坐著的卓安,有些左右為難。管蘅在沈未然和薑佑南去世後就擔起了照顧沈南一的責任,在她心裏沈南一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樣,現在聽說沈南一可能會有危險,恨不能立刻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