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全天下都覺得我忍辱負重 作者:月澤星佑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裴玉看著他,很快便想到了:“你當初送入我府邸的那些重禮?”陶浩元點點頭,又有些不安地看著裴玉:“雖然草民當時並未被他們的人發現,但是不知他們從何處查到蛛絲馬跡,竟然暗中派人搜查過草民的行李。隻是他們不知道,草民出門在外時都會格外小心,打結行李的手法特殊,旁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所以一看那打結的手法不對,草民就知道自己自己的行李已經被人動過了。”“後來,草民怕夜長夢多,就去求見總教頭陳大人,想要將書信遞交給陳大人。隻是陳大人不肯接見草民,草民無法,那日又從旁人口中得知裴大人您在錦衣衛中地位不凡,便借著送禮之機,將那份密信藏在裏頭的一尊金座玉觀音像裏。”玉觀音像?裴玉回憶片刻,記起那份禮單裏似乎的確有一尊通體瑩潤的金座玉觀音像,因其體量可觀,玉質細膩,他還頗有印象。“草民原以為,大人得了那樽玉觀音,隻需稍加把玩,便可觸動機關,拿到密信。”陶浩元說著,笑容也尷尬起來。他沒想到,自己拿出的最好的禮物送給裴玉,裴玉別說把玩了,隻怕看都沒有細看過,所以到現在也不知道那樽玉像裏藏著密信。隻要裴玉上手一摸,就能掂量出那金底座的分量不對。“雖然如此,你倒也聰明。”裴玉聞言,輕笑了一聲。那些衙兵和府丁雖然有膽子斬殺錦衣衛的密探,卻絕無勇氣來試探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底線。陶浩元這一招堪稱漂亮,既轉移了危險,又保全了密信。裴玉循著陶浩元所說的位置,果然在玉觀音的金座地下尋到了那封密信。密信的蠟封完好無缺,錦衣衛密探的印信依舊完完整整地蓋在封口的位置。不過這也正常。陶浩元打定主意要將密信遞給錦衣衛,自然不會做出畫蛇添足的舉動來。裴玉抽出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後,眉頭緊緊地皺起。站在對麵的陶浩元覺察出他情緒不對,又不敢冒昧詢問密信的內容,隻能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原地。片刻後,裴玉才將那密信折好塞回信封中,又回頭看著陶浩元:“你方才說,你是看到追殺的人是那沈家的府丁才決意冒險送信,可是有何緣故?”陶浩元一咬牙,狠下心道:“去歲江南水患不斷,糧食減產。今春以來糧價不斷攀升,而沈家卻聯合其他各大米行囤積居奇,不許我們這樣的散戶低價折售米糧。如今江城附近水患最嚴重的地方已經幾乎成了空城,百姓們都四散逃難去了……草民雖一介寒衣,卻也知公道天理,實在是不忍目睹魚米之鄉變成荒野之地,這才冒死送信。”裴玉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既有災民,為何京城不見?”陶浩元苦笑:“大人以為,災民能靠近京城百裏之內麽?千裏之外的景象如何,宮中的聖人和朝中的大人們還不都是從知府上書的奏折中看見?若是……”他閉上了嘴,沉默了。裴玉把藏在金座裏的錦衣衛密探腰牌也收起來。上麵篆刻的“玄十三”,代表著那個死去的密探的身份地位。“待本官查明你所言屬實,再做處理。”裴玉道。聽到這話,陶浩元心中就有了底氣了。他在京中盤亙月餘,對於裴玉的諸多事跡也聽得爛熟於心。有了裴玉的承諾,他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第55章 兵不厭詐錦衣衛之下,轄儀鸞司和鎮撫司兩司。根據各自需要,兩司又各自培養了不少密探和眼線。儀鸞司的密探按照天、地、玄、黃分為四組,每組都有一百人,皆為擁有一技之長的專才。前任錦衣衛總教頭在收羅密探人才的時候就曾放話,凡有一技之長者,得入錦衣衛門,皆以優禮待之。無論是從俸祿待遇還是日後升職的機遇來看,錦衣衛密探使都是一個頗為惹人豔羨的職務。當然,高收益伴隨的是高風險。隻有能順利地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才有資格去享受之後的榮華富貴。為了確保密探和眼線的安全,整個錦衣衛機構之中,也隻有寥寥幾人有資格查看這些人的檔案。在提任為儀鸞司指揮使之前,裴玉也無法查閱相關檔案。隻是他恰好往前邁出一步,將將夠得上查探這些密件的資格。裴玉找到了儀鸞司密探名錄,在厚厚的名錄裏翻出了“玄十三”的名字。玄十三,原名楊青峰,父親是偏遠的康寧縣縣丞,他自幼拜在當地一位武者門下學藝,十九歲時經舉薦參加錦衣衛校場比武,被選入三等錦衣衛。後來因擅長易容變裝,被納入錦衣衛密探使,成為玄字第十三人。隻可惜他也沒有熬到離開這個崗位,就抱憾而終。裴玉緩緩地翻過一頁一頁書頁,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最後一頁。那上頭,記載著玄十三生前接手的最後一個密探任務,調查江城無故消失的孩童去向。在這個任務之後,沒有朱筆勾圈,這就意味著這個任務並沒有順利交接完成。而下達這個任務的人,則是盧斌。裴玉微微皺起眉頭,盧斌命令玄十三去千裏之外的江城調查幾個平民孩童消失的緣故,這讓他有些不能理解。雖然如今號稱是太平盛世,但即便是在盛年,走南闖北的江湖術士和拍花子的、拐賣女人孩童的人也少不了。千裏之外江南的江城不見了幾個平民百姓的孩童,這種小事恐怕還不至於勞駕錦衣衛的密探使出動。裴玉雖然對這個密探玄十三一無所知,但是他對盧斌的性格太過了解。這家夥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的事情他絕不會這樣積極去做。隻是裴玉已經借大皇子的手處置了盧斌,如今他已經被下放去了五城兵馬司,做了個不聲不響的兵馬指揮使,雖然官職高,手中卻並無實權,幾乎是公開的明升暗降了。裴玉看著那書頁後麵的空白處,沉吟片刻後,將玄十三這幾頁撕下來,折好收入懷中。五城兵馬司的大門朝南開。盧斌正百無聊賴地在衙門口的校場練劍,縱然外頭的陽光晴好,但他心底鬱結卻無處遣散,隻能靠著練武讓自己精疲力竭,腦子裏才有片刻空閑下來。想在月前,他還是京城之中呼風喚雨的儀鸞司指揮使,憑著麾下的錦衣衛,京中無論大小官員,在麵對他的時候都是謙卑恭謹,彬彬有禮。如今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他被調遣至五城兵馬司,負責京中巡捕雜務、緝拿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看管囚犯、火禁一應事由。縱然他頭上頂著五品職銜,卻也不會有人真的將他放在眼中。之前是因為他得罪了大皇子,被大皇子親自下令收拾了一通,又被大皇子一派的人調至此地。而今雖然大皇子被靈武帝圈禁,卻也無人再出麵幫他挪個位置。畢竟陳貴妃一事,他自然也難以逃脫被牽連的罪責,因為他娶了陳貴妃的族妹,也跟著吃了瓜落連降兩級。不過好在他雖然也曾幫著陳貴妃辦事,但是做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好歹是保住了一官半職和自己的腦袋。看著手中陪了自己二十來年的寶劍,盧斌隻覺得胸中越發憤懣,劍法也在他的怨氣中變得淩亂起來。最後,被汗水浸濕的掌心竟然握不住劍柄,長劍脫手朝著他身後飛去。下一秒,長劍被人一腳踢到半空,隨後被人穩穩握在掌心。盧斌尋聲回頭,就看到一個他萬萬沒想到的人正站在校場上,手裏還握著他的長劍。“裴玉,你來這裏做什麽?”盧斌眯著眼上,神色不善地打量著裴玉。與他仕途不暢的境遇相比,裴玉幾乎是他的反麵對照,年紀輕輕就已經攀上了青雲梯,升官升得比旁人騎馬還快,而且還是靈武帝身邊的寵臣。天子寵臣和一個普通的三品大員相比,其間的差距可大得多了。看出了盧斌眼底的戒備,裴玉笑眯眯地倒轉劍鋒,將劍柄遞交給盧斌:“多日不見,盧大人的劍法稍有退步。”盧斌冷笑著接回自己的長劍,略帶挑釁地看著裴玉:“要與本官比試比試麽?”裴玉勾唇微笑:“那倒不必了,盧大人雖然武藝精湛,但還不是我的對手。”盧斌:“你就這麽自信?”裴玉輕鬆地聳聳肩:“我隻是對自己的實力自信罷了。”盧斌心中也清楚,裴玉的實力的確是在他之上,故而也不想就這個問題與他再多做口舌之爭。他換了個問題:“你來找我,是為了看我笑話麽?”裴玉皺起眉頭:“你覺得我看上去是這種無聊的人麽?”盧斌走到武器架旁邊,抽出一根棉巾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回頭看著裴玉時,臉上罕見的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來:“那就是有求於我了。”裴玉和他關係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若說裴玉隻是單純地過來看望他,打死盧斌都不會相信這種事。而裴玉又接手了他以前的職務,如今不打招呼突然登門,必然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才會找到他頭上。盧斌的臉上帶著微微的含蓄笑意,居高臨下地看著裴玉。他期待著裴玉說出自己的麻煩,然後自己開出足夠的價碼,或者狠狠地拒絕裴玉,這才能紓解他心底的鬱結。不料,裴玉並沒有如他所願,開口求他。裴玉隻是雲淡風輕地看著他,輕描淡寫道:“玄十三回來了。”話音一落,他就觀察到盧斌麵部的肌肉細微地抽搐了一下。盧斌的嘴角微微動了動,片刻後輕聲問道:“他回來了?”裴玉微微頷首:“受了很重的傷。”盧斌的表情似乎並不意外。裴玉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他說他是奉了你的命令去辦事的,所以要跟你匯報。隻是你也清楚,如今閣下已經調離錦衣衛,故而……我想請你過去勸勸他。”盧斌狐疑地看著裴玉,像是在判斷他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但是裴玉本就被文武百官稱作玉麵笑狐,當他似笑非笑地盯著你的時候,誰都無法看清他掩藏在眼底的真實情緒。“倒是不必了。”盧斌看不透裴玉的情緒,沉默片刻後才淡淡道,“你如今掌管儀鸞司,直接下令讓他解除任務吧。”裴玉的眼神帶著幾分不悅:“他死活不肯對我說出他所執行的任務內容,而今盧大人也不肯去勸他的話,隻怕耽誤了大事,恐怕追究下來,閣下也難逃幹係。”盧斌依舊不為所動,隻是淡漠地看著裴玉:“裴大人請放心,不過是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情罷了,耽誤不了您的大事。”裴玉盯著他片刻,微微勾起唇角:“他所受重傷是何人所為,你可知道?”盧斌雙手抱在胸前,聳了聳肩:“我既不曾見過他,如何得知這些?”裴玉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他是被江城衙兵和江南沈家的人所傷的,既然盧大人不在意,這玄十三又非要見你才肯吐露實情,本官也著實不耐,不如就把他仍交給江南沈家的人罷。”“江南沈家?我不過是派他去查高歡,怎的又與江南沈家扯上幹係了?”盧斌頗為詫異地看著培訓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