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大秦帝國教書的日子 作者:花燈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就像是把這個名將忘了一樣,一心一意的帶著尉繚指揮前線去拿下趙國。李牧不善溝通,即使從他得知的消息裏李牧每年都要拿出大量財貨與邯鄲的達官貴人們交好,但從趙王對他的態度上來看,他恐怕沒有成功的挽救自己在這些趙國貴族心中的形象。而且,他帶著秦趙將領的毛病,秉持著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信條,天天在趙王的神經上反複橫跳。雖然嬴政能夠接受自己的將領在戰場上隨機應變,臨時改變計劃,但他不能接受最後將領們連句解釋都不給他。他的這種不善於溝通,根本不能讓君主對他放下戒心。所以,他和嬴政都在等。等這位老將軍自己坐不住,來求見他們中的一個。“祖父。”少年對著書房的位置叩首,抿著嘴對屋內的身影說,“甘衛士安排我等居於此,可見丞相和秦王禮士之心。隻是如今過去半月都無人來見,也無人來召,孫子心中惶恐,還請祖父明示。”說話的正是李牧的孫子,李左車。屋內的李牧已經卸了鎧甲,正端坐在書案前細細看著這裏留下的書。聽那甘家小子說,這裏是十幾年前顧丞相在野教秦王政讀書的地方。書架上留下的沒有帶走的書簡雖然不多,但這幾日看來,那顧家子不愧是鳳鳴而生,天生英才啊!“阿車,你說那顧丞相和秦王在這裏讀書時有多大?”李牧沒有回答孫子的問題,反而沉聲詢問道。李左車今年二十又五,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心裏自然好奇傳說中十六歲就做太保,不到二十就為丞相的顧衍。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拉著甘羅問過如今丞相的事跡,聽到祖父詢問立刻回答道,“聽甘衛士說,顧丞相建這書院的時候不過十歲。”秦王和顧丞相年齡相仿,那時也不過十歲吧!“十歲啊。”李牧將手裏的書簡放回案幾上。十四年前,顧衍還沒有在七國推廣紙張,就連他這裏用的書都是竹簡木牘。這麽多年過去,這些簡牘保持的倒是非常完好。李牧用手拂過上麵蒼勁的秦篆,低聲笑道,“十歲啊,十歲。”“秦國,天佑之,天佑之啊”“祖父!”李左車緊張的跪直,好像如果李牧不回答他的話,他就要闖進去了。李牧用手支著案幾,將自己慢慢撐起擺擺手對門口的李左車說,“我無礙。”在他手下壓著的竹簡上,赫然是幾個小字,‘風起,殺。’寫字的人顯然不希望別人看到他的批注,將這幾個字在‘王於興師’的章句旁刻劃的非常小。聯想到這書的主人是曾經教導秦王的顧衍,能隨便動他書的人非常少,在上麵隨便刻字的就更少了。寫字的人是誰,不言而喻。李牧看著這三個字,抹了把臉一把推開房門,沉穩的對李左車道,“去信給狄道侯,就說我李牧願歸秦,望他能引薦一二(1)。那秦王和秦丞相不是想讓我去見他們嗎?那就去見好了。”李左車點頭表示明白,見自己祖父並沒有意誌消沉已經心下喜悅,在祖父走後立刻去提筆給自己的堂伯祖父狄道侯李瑤寫信。至於自己的問題,他已經知道了答案。至於自己的祖父為什麽不直接去見顧丞相,恐怕是拉不下臉吧!他一邊寫信,一邊在心裏想。那郭開小兒鼠目寸光,陷他家於不義之地,逼他家被迫接受秦國的好意才能保全自身。難道他就覺得,自己幫助秦國拿下趙國,秦國就會厚待他嗎?李左車想到這裏,冷笑了一聲。秦王重利而寡恩,輕德而重能,顧丞相仁義非凡但性格堅韌,不喜雞鳴狗盜之輩,他一定會親眼看著郭開那斯被秦王下令車裂於市的。顧衍沒有再關注李牧這邊的事。李牧在趙時,他和嬴政天天研究怎麽把他誆過來,如今陰差陽錯的把人帶到了秦國,兩個人就對他失去了興趣。尉繚是親眼見著這他們兩個研究李牧,然後又對他失去興趣整個過程的。他隻能感慨這兩個人對敵國的臣子就像是那些薄情的郎君對曾經心愛的女子一樣,得到了就失去了興趣。因為戰場的事情顧衍真的不感興趣,也不擅長,所以在這方麵他很少在公開場合表達觀點。而嬴政也忙著前線的事情,連燕朝都暫停了,所以顧衍難得的清閑了下來。趁著機會,他帶著韓徒去距離丞相官邸不遠的太學去找張蒼。他在渭南工廠裏檢查了越丫和甘羅一起做的水利紡織機後,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在使用水利沒有辦法成為工業動力的一個重大阻礙就是軸承。現在使用的軸承不論是木製還是鐵製,都是兩個軸承直接接觸然後互相磨損。在效率要求不高的地方,這種軸承已經夠用,但是像水利紡織機和水利磨坊這種幾乎每天都在高強度運轉的機器上,這種軸承的轉速和耐磨屬性就不足了。他這次來找張蒼就是要找他做個球軸承來替代越丫她們現在用的水利紡織機的軸承。在博士的辦公樓裏找到正在和墨家的人爭執問題的張蒼,顧衍笑著讓韓徒把張蒼從包圍圈裏解救出來,將他拉到走廊邊說,“怎麽這麽大了,還像小時候一樣?”張蒼以前就喜歡和墨家的人吵架。張蒼撇撇嘴,“誰讓他們冥頑不靈。死守著那些《墨經》,還想插手政治。”墨家就這點不好,明明是一堆技術人員缺老想著插手政治,而且政治主張又非常幼稚。張蒼總是因為這種事情生氣,所以三天兩頭都要和那些墨家的博士吵架。顧衍是知道墨家的規矩的,弟子在七國為官都要推行墨家的主張。但是因為太學作為教育機構,沒有給他們掌握權力的機會,而且曆任秦王的鐵血手段早就把秦墨收拾的服帖,他們私下的爭執顧衍並不放在心上。他安撫了一下氣頭上的弟子,然後把球軸承的事情和他說了。張蒼很快就理解自己老師的意思,拉著他到藏書樓的頂層找來紙張和尺規,一邊畫圖一邊問顧衍,“如果先生是減輕摩擦的話,用球形代替環形軸為什麽可以減少摩擦呢?我已經做了實驗,確定摩擦和接觸麵積無關啊!”顧衍想了想,決定這個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於是拍拍張蒼的肩膀說,“這個要阿蒼自己去想了。”深溝球軸承主要承受徑向載荷,也可同時承受徑向載荷和軸向載荷(2)。球軸承的結構使它的摩擦係數非常小,極限的轉速也非常高,但這兩個物理原理他沒有教給張蒼,所以張蒼不太清楚。張蒼已經習慣了自己先生讓自己尋找答案的教學方式,很自然的答應下來。但是他在畫完圖紙確定製作工藝後,憑借著自己的敏銳的發明嗅覺察覺到不對的地方,“先生,如果要把球形裝進軸承裏,那這些球肯定要比現在用的這些材料都堅硬吧!”如今的煉鋼技術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秦國甚至可以鍛造高質量的鋼材,張蒼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更堅硬的金屬了。顧衍被他這麽一問,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他在腦子裏飛快的搜索記憶中的礦產,要鍛造出比現有金屬更堅硬的金屬,肯定是要煉新合金的,但是加什麽呢?顧衍想了半天都沒有答案,隻能先吩咐張蒼做個模型出來,等他有答案了再告訴他。“學生也會先實驗著,如果有發現會立刻通知老師。”張蒼點點頭,對顧衍說著。師徒二人分開後,顧衍拄著自己的鴟梟杖漫步太學中。按照當年嬴政和貴族們的約定,太學的前三批學生應該都是貴族出身,隻不過後來嬴政又增添了學習優良的平民也可進入太學讀書。顧衍考慮到日後會有更多的平民子弟進入高等學府,這些平民子弟可能很難融入貴族後代中,甚至他們有可能會因為用品、衣著被富家高門子弟排擠。所以他早就想要統一太學的著裝用品,盡量在太學學生的群體裏將貧富身份差距降到最低。如今因為渭河工廠的建設,紡織速度大大提高,他的想法也得以實現。於是,在統一的官服都沒有發下來的情況下,他先下令將太學的服裝統一了。太學中都是青衣白袍的學子,一眼看過去根本看不出出身如何。而且讀書的花費並不高昂,就算家中真的困難,顧衍也安排了專門的資金池對困難的學生開發借貸,隻要畢業後扣除他們部分俸祿用來填補資金池的消耗,相當於還款就可以了。韓徒謹慎的護在顧衍身側,謹防認出顧衍身份的學生衝撞到自己的主君。雖然大部分學生都沒見過顧衍,但他手裏的鴟梟杖非常的有名,幾乎所有國家的士子都知道,秦國丞相目盲,有一根烏木做的鴟梟杖,就是上朝都不離身。“主君,要不先離開吧!”韓徒皺著眉頭看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學生越來越多了,奴害怕他們衝撞您。”顧衍這次出來沒有帶除他外的其他侍從,他一個人很難保護顧衍的安全。“不必,我想和他們說說話。”顧衍笑著拒絕了韓徒的建議,看樣子是要給自己的仆人添麻煩了。作者有話要說:(1)李牧的父親李璣和秦南鄭公李崇,就是李信的爺爺是親兄弟。也就是說,李牧和李崇的兒子狄道侯李瑤是堂兄弟。而且,李牧的爺爺,李崇的父親本就是秦禦史大夫,後來才去的趙國,所以李牧到秦國隻能說是歸秦。(2)來自球軸承的百度百科最後,太學統一著裝的事情我參考了咱們的校服問題。很小的時候老師就和我們說過,校服本就不是為了美觀,而是為了平等。這個平等不僅體現在同班同學、同校同學身上,其實更體現在全國學生身上。我在首都讀書,校服是運動服,山區或者當時貧困的地區孩子們也是運動服,這個服裝的費用是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當他們在電視上看見首都的學生也是運動服時,潛意識裏會覺得自己是被尊重的,他們和其他地方孩子是平等的。這不是金錢和美觀的問題,是尊重和發自內心的平等。所以,從三年級後我就再也沒有抱怨過校服難看的事情了。感謝在2022-02-2419:05:49~2022-02-2521:16: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039097429瓶;大概也許可能差不多10瓶;燦爛一生2瓶;she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87章 他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圍觀的前排學生將顧衍的話聽得非常清楚,頓時興奮的發出歡呼聲,引得後麵聽不到顧衍聲音的學生連忙打聽前麵發生了什麽。“我在講堂等你們。”顧衍笑著對周圍的學生們說,“想和我說說話的都可以來。”然後向圍著他的學生們走去,學子們自覺地讓出道路,在顧衍路過的時候躬身行禮。顧衍淡笑著給這些日後的棟梁回禮,他拄著自己的手杖,走在被學生包圍的道路上。身邊都是向他行禮的人,但沒有人能陪他走過這段被人簇擁的道路。如果說嬴政是秦國的代表,是百姓心中高高在上的神明,那麽顧衍就是神明禦座旁的護衛,是百姓心中的精神依托。他用自己的品行征服了他的朋友和百姓,乃至敵人,用自己的生命捍衛著神在人間的禦座。而當這樣一個大人物降臨在你的身邊時,你會拒絕見他嗎?反正太學的學生們是拒絕不了的。本來用來召開整個太學大會的講堂能夠承擔幾乎所有學生,但奈何顧衍的名聲太大,就連在學校工作的校工,各個老師,甚至來參觀的書院學生都慕名而來,將本來寬敞的講堂擠得容不下桌椅,最後還是幾個學生將案幾都搬出去才塞下了所有人。顧衍站在講台上,低聲吩咐韓徒去將張蒼叫過來給他當助手,不然一會他害怕自己走不了。顧衍模糊的視線隻能看到黑色和白色混合成的灰蒙蒙一片,但周邊嘈雜的人聲告訴他這個講堂究竟擠進來多少人。他輕笑著搖搖頭,朗聲道,“大家安靜一下,不然後麵的同學聽不到了。”講堂的經過特殊設計的,牆體結構可以盡可能地將聲音擴大,顧衍並不需要扯著嗓子說話。韓徒退出去找張蒼的時候,學生們都安靜了下來。顧衍溫和的麵對著他們,輕輕敲了敲手裏的手杖說,“今天是自太學建成後我第一次來,很高興大家都專心學習,不問旁事。十四年前,我告訴王上希望能建庠序以教天下百姓,但後又覺得不足,這才又籌建太學。可以說,太學本就是為秦國培養為了官員的地方。”底下的學生聽到他的話,無不露出自豪的表情。他們在入學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是這秦國未來的高級官員,前途一片光明。顧衍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聲的說,“但,這並不是我本來的想法。”他開誠布公的談著多年前自己的想法,“我更希望諸君可以追尋真理,而不是目光所及皆是朝堂。”“有人言‘丞相韜景靈淵,是為世之累,當從赤鬆子遊也。然如今,背俗獨住,邈爾蕭然。為蜉蝣之輩計決而猶豫,不棲心術;分定而世累,無係於胸間。(1)’但我以為此言不實。”他笑著對學生們說,“與我來看,萬物皆道,非有俗事高堂之別。即使諸君專心學術,不喜廟堂,也可以談論俗物,或者說,諸君所學要為俗物服務。但同樣的,喜好廟堂之事者,也不該忘記知識之寶貴,真理的重要。”然後他轉向作為太學教師的博士們,沉聲道,“我觀諸君近來所書,失望甚大。文中詞綴繁複,有諂媚觀者之嫌疑。”他嚴肅的對博士們囑咐道,“夫製器者定然珍於急需,而不以辨飾外形為善;立言者應當貴於助教,而不以偶俗集譽為高。若各位文章徒阿順諂諛,虛美隱惡,豈所匡失弼違,醒迷君臣、棟梁萬民者乎?知識廣博,學問神妙,然諸君慮寡和而廢白雪之音,嫌難售而賤連城之價,餘無取焉。否泰有命,通塞聽天,何必書行言用,榮及當年乎?(2)”“君子之開口動筆,必戒悟蔽,式整雷同之傾邪,磋礱流遁之暗穢,而著書者徒飾弄華藻,張磔迂闊,屬難驗無益之辭,治靡麗虛言之美,有似堅白厲修之書,公孫刑名之論。有其高妙廣博之論,然適足示巧表奇以誑俗,何異乎畫敖倉以救饑,仰天漢以解渴。(3)今我所言,願與諸君共勉。”他雖然言辭淩冽,但語氣溫和,頗有諄諄教誨之意。台下旁聽的博士官們,有做到顧衍所言的人昂首挺胸,有自省失德的博士羞愧低頭。學生們爆發出陣陣‘彩’聲,表達自己的讚同。張蒼被這聲音嚇的站在門外,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確定不會給先生丟臉後才推門進去。還沒擠進人群裏,他就聽到一個年輕的女聲朗聲說,“丞相今日來太學,難道隻談學問之多寡,不問朝政官員之道嗎?”畢竟他們大部分人未來都要為官的。太學是有女學生的,這是當年嬴政派呂不韋出使西域時給他的承諾的一部分,要收他的子女入太學。為了實現這個諾言,又不能顯得呂家太特殊,顧衍直接就批準太學可以收女學生。現在說話的,就是一位關內侯的貴女。“嬌嬌(4)已經讀過為吏之道了吧!”顧衍沒有惱怒她的不客氣,平和的說,“既然書中已有,我又何必再說?”《為吏之道》是嬴政、他和李斯一起重新整理編纂的,幾乎把他們能想到的為官的事情都寫進去了。“但顯然丞相為官之經驗非書中所言能夠盡知的。”貴女嘟著嘴,她一身太學學生的製式衣袍,未帶男性的冠,而是將烏黑的頭發分成兩股編成麻花辮然後盤在腦後,眼角掃著殷紅的茜草粉,霞色飛入雲鬢中,一副標準的楚人打扮。顯然,她和顧衍一樣都留著楚國的血脈。在楚國,男性也可以盤這種發辮,這是一種很中性的打扮。從裝扮上來看,這位貴女並不承認自己是進入了男性的天下,她隻是在學校學習而已,她依舊以自己是女性為榮。顧衍無奈地搖頭,笑著問大膽的學生道,“那嬌嬌想要知道什麽呢?”“學生有一事不明,丞相在書中道盡為官之責,為官之能,但從未談論為何為官。每讀到此處,學生都心中迷茫。”顧衍沉默了片刻,輕笑著說,“我願為諸君的幸福工作一生,但我並不會這樣要求諸君。”他麵對著這些學生,淡然的說,“為官之道,最終還是要你們自己去尋找,我的話也不過是個參考。教導你們在為官時,能自覺地為萬民著想才是太學和書本存在的意義,至於為何為官,還需要你們自己尋找。”學生們若有所思的麵對親和的當朝丞相,一時間都也無人發問。張蒼抓住機會,努力向前擠過去,打算保護自己的先生趕緊離開。但他的努力是徒勞的,還沒等他擠到跟前,台下一個又一個問題就向顧衍不斷拋去。最後,直到快到宵禁,顧衍才從熱情的學生和博士堆裏脫身。長時間的說話,給顧衍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負擔。“先生下回不要有事必答,那些學生很多都是信口開河,說的話並無道理。”張蒼囑咐著自己的先生,然後被顧衍不鹹不淡的擋了下來,“學生們這樣才好啊。”偶爾為之,無傷大雅。見自己先生心意已決的樣子,張蒼也隻能搖搖頭不再勸。球軸承的事情還沒有著落,但顧衍已經不能再沉迷於發明創造了,因為從前線傳來楊端和的消息,趙王已經自盡了。雖然趙國還沒有徹底被攻下,但失去了君主和太子的趙國基本上可以確定已經被滅國了。所以,清閑了一個月的顧衍又投入到安置趙國遺民的海洋中。好在有了韓國的先例,這個過程並沒有太過艱難。他還趁著和嬴政討論趙國安置的空擋,將自己想做球軸承的事情和對發明越來越感興趣的君王談了談。“所以,先生想要堅硬耐磨又不生鏽的金屬?”嬴政偏頭聽顧衍說了半天,最後得出這個結論然後一把將自己的王劍拔了出來。‘噌’的一聲,高質量的金屬發出的嗡鳴聲甚至有些震耳。顧衍支著頭,毫不畏懼嬴政在自己麵前把王劍揮來揮去。他也將自己的佩劍□□,用手彈了彈也發出楚劍特有的嗡鳴聲。秦劍和楚劍從外表上就能分別出來。秦劍劍身光滑明亮,在陽光下甚至可以灼人雙目,楚劍劍身有細密的棱形暗紋,這代表著這柄劍是經過硫化的,因為在鑄造時經過硫化處理,劍能夠更堅韌,也更鋒利耐用。但,秦劍並不這麽做。顧衍增進了冶鐵技術,可他對具體的鑄造工業並不了解,也很少去對工匠們指手畫腳,而且王劍這總東西的製作向來是一個秘密,所以顧衍並不了解秦劍為什麽也能如此長,如此鋒利。“這劍自穆公時期鑄成,如今依舊能吹毛斷發,可還符合先生的要求?”嬴政將自己的劍放在顧衍的劍旁邊,挑了挑眉道,“寡人聽聞吳越之地常與冶煉之術,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自楚國將吳國和越國吞並後,楚劍的製作工業基本繼承於吳越之地。顧衍並沒有懷疑嬴政關於他的王劍吹毛斷發的描述,因為即使他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也被這柄劍晃了眼睛,可見其鋒利。“王上是想說,臣不必找新的方法煉金屬,秦國早有此法?”顧衍笑著將目光從兩柄劍上挪開,心裏琢磨著究竟是什麽方法。嬴政見顧衍感興趣,立刻讓人去叫少府詹事來。經過誠惶誠恐的詹事的解釋,顧衍皺著眉頭努力理解他的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知識不太夠用了,“你是說,你們在劍身鍍少量的鉻(5)?”“如果丞相口中的‘鉻’是臣等在用的鍍液的話”少府詹事點點頭,“自古少府便用這種方法為王上煉劍,製成的劍可百年不鏽。”在這點上,他還是很有自信的。然後他又看到顧衍的劍,解釋道,“其實丞相的這柄劍,從花紋上看也不易生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