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晏也聞到了這股香,順勢摘下自己腰間的香囊遞給簡翊安,“殿下身處深宮,應是不習慣這類濃烈的異香,還是嗅嗅這烏龍香為好。”簡翊安猶豫了片刻,並未拒絕自己這位皇子妃的好意。將那香囊塞進袖中,明明隻是淺淡的香味,卻恰到好處的中和了那位公主身上的異香,叫簡翊安緩和了許多。“這支舞名為鶴歸,殿下。聽聞女子舞起就仿若那白鶴飛於天空,優雅且勾人,叫人遠遠望去便挪不開眼。”宮晏也曾聽聞過這南燕公主自創之舞,以前也隻是聽說,如今親眼見到也是不住感慨其舞姿的美妙,確實是勾人心魄。“殿下看看可以,可別看進心裏去。”瞧著瞧著,宮晏便又開起了玩笑,隻是他沒想到這回簡翊安卻沒有反駁,反而隻是點了點頭。“嗯?殿下難道不喜歡這支鶴歸嗎?”宮晏湊近問了句。簡翊安捂著頭,道:“不喜,看得我頭有些暈。”不知為何簡翊安看了一會兒後眼前便突然變得模糊,隨之便是頭也有些暈乎乎的,讓他提不起精神來。“頭暈?”宮晏也沒想到簡翊安會這樣,垂眸盯著對方細細觀察了一會兒,很快便尋到了緣由。手輕輕拍在桌上,濺起杯中一滴茶水。不等眾人反應,那南鶴公主便吃了一招,整個人身形頓時不穩,從那蓮花鼓之上跌落。“公主!”南燕眾人立馬朝著那公主圍去,隨著這陣喧鬧,簡翊安的頭卻緩和了不少,抬起眼正對上身旁之人冷冽的眼神。“發生什麽了?”簡翊安意識到自己剛剛這般情況是那公主所為。“她做了什麽?”簡翊安繼續問道。宮晏稍稍轉過頭,淡淡道了句:“她在找死。”“什麽意思?”簡翊安不懂武功,更不清楚江湖上那些奇異之事。“舞姿動人,卻也勾人,配著那鴉骨之香,殿下的嗅覺又太過敏感,若是再這麽下去,殿下很快就會成為那位南鶴公主的裙下之臣。”宮晏見過這類武功,嫵媚勾魂,殺人於無形,甚至死的那人到最後都隻會覺得自己身處於溫柔鄉之中。“竟是如此。”簡翊安沒想到會是這般,若是真的如此,這南鶴公主未免也太過放肆了。簡翊安剛想起身稟報父皇,卻又被身旁人拉住。“殿下還是別說了,這南燕來的乃是貴客,再者這秘術實在少見,他人也未中招,實在很難叫人信服。”這個南鶴公主也確實狡猾,並未布下大網,而是隻誘惑了簡翊安一人。簡翊安緩過神來,聽懂了對方所說的深意。確實,隻有他一人中招,旁人怕是隻會覺得簡翊安在故意陷害這南燕使臣,到最後甚至容易惹火上身。......“公主。”那南燕使節喚了南鶴一聲,南鶴捂著腰間,麵露痛楚卻還是忍著搖了搖頭。“尊使,公主無事吧?”大監上前問了句,南燕使節起身,恭敬道:“回陛下,公主並無大礙,隻是南燕來西涼路途遙遠,公主途中又疏於練習,因此出了差錯,還望陛下寬恕。”“公主無事便好。”西涼皇帝並不在意這南燕公主舞跳得如何,因此也並未治罪。公主被扶到了一旁坐下,看樣子傷得不輕,不過簡翊安也不知頤尚荷是如何傷的對方,其動作太快,他並未瞧見。除卻剛才的那一差錯,接下來整場晚宴還算順利,等快要結束時候,西涼皇帝卻是突然開了口。“公主,你千裏迢迢來我西涼,總不是隻為了獻舞。”西涼皇帝露出一抹和藹的笑,這是簡翊安從未見過的,“不如朕將你賜予我的這幾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位,如何?”皇帝開口,那南鶴公主自然不敢回絕,垂眸道謝:“一切都由陛下安排。”既然如此,那眼下就得看皇帝會將這公主賜給誰了。簡翊安想過許多種可能,但他唯獨沒想到這不可能的卻變成了現實。隻聽他那父皇那目光落在他身上,笑了一聲:“不如,朕就將你賜給三皇子,也算是喜上加喜了。”刹那間,簡翊安猛地抬起眼,震驚藏於眼底卻又不住溢出,末了隻能低下頭慌忙站起。與此同時一股寒氣突然鑽入簡翊安的衣袖,他垂眸看向身旁之人。神情並未變幻,隻是那眼底滿是寒霜。宮晏望著那上邊的一國之君,什麽規束都被他丟到了腦後。這世上他天不怕地不怕,卻也不曾想過自己會被皇帝使絆子。這一回的宮晏倒是真的沒想到應對的辦法,眼下他也並未在思索,麵上看似平靜,可內裏早已是一淵深水,黢黑到不可見底。殺了這老皇帝倒也是個不錯的決定。宮晏第一回覺得殺人是件真正快活的事。隻是不等他動手,他便聽到身旁人開了口。他說:“兒臣謝過父皇。”第44章 鏡滅昏暗無邊的夜,簡翊安隻覺得這回去重華殿的路長得嚇人,叫他不知要不要回。宴會一結束,他那皇子妃便沒了蹤影,想來此刻回去今夜也不會是個美夢。躊躇許久,簡翊安剛想動身,卻被人喚住。回過身,竟是那南燕的使節。對方早早便認出了簡翊安,如今宴會已經結束,他也過些日子便要動身會南燕,兩人此生再不會有什麽交集。“殿下怎麽看上去這般煩心?是因為公主的事嗎?”來人也是一語成讖,簡翊安現在是真的因為此事而憂心忡忡。若是真能娶上那南燕公主也算是件好事,可他若是取了,簡翊安怎麽想自己這條小命都保不住。總不能今夜去和自己那位皇子妃徹夜好好談一談?“殿下放心,公主殿下自小便是知書達理,溫柔體貼,若是殿下娶了她一定會夫妻和睦的。”使節說的話簡翊安並不在意,在他看來這公主若是真的溫柔體貼隻怕嫁給他後會更慘。“公主確實是一見傾城。”簡翊安微微頷首,轉過身並不想久留,可那使節卻偏偏又上前叫住了簡翊安,眼角含笑道:“我聽聞殿下已經有了皇子妃,難不成是今日坐在殿下身側之人?”簡翊安覺得對方問的這話有些沒意思,頤尚荷自然就是他的夫人,有何可問的?“是。”“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令夫人瞧著那般靈動,似乎並不像是宮中的人?”這南燕使節竟是好眼色,一眼看出頤尚荷不是西涼皇宮的人。簡翊安也沒有隱瞞。“是,她確實不是宮中長大,我與她......是在江湖相識,她那次受了賊人圍堵,我正巧路過便救了她。”再次回想起自己當初胡編亂造的一段過往,簡翊安隻覺得自己是說的愈發順口了。“殿下您救了......他?”那使節頓了一頓,隨即麵色微妙了些許,輕歎一聲,覺得有趣極了。兩人走著,竟是正好撞上南鶴公主。南鶴公主今日受了傷,臉色還有些慘白。“三殿下,雲尊大人。”南鶴強忍疼痛側身朝著二人行了一禮。原來這南燕使節名為雲尊。簡翊安又看了那使節一眼,其長相確實叫人看著舒服,仿若雲般柔和。“既然正巧遇到公主,那我就先走了,三殿下可以和公主好好談一談,交交心也是好的,畢竟以後是要做夫妻的人。”那雲尊所說不知為何竟是帶著幾分調侃,不等簡翊安再多說幾句,對方便已經離開。簡翊安望著自己跟前尚且模樣羞赧的公主,還是帶著對方在這宮中走了走。“公主的傷還好吧?”簡翊安與這公主沒什麽話可談,他並不了解這公主,也不熟悉舞蹈,再者他才被這公主在宴會上算計了一回,如今實在是對其沒什麽好感,甚至與其一塊走著的時候簡翊安都會稍稍走慢一些,落在其身後。“謝殿下關心,南鶴今日的傷已經好多了。”這位公主其實也算是長得國色天香,笑與不笑都有一股韻味在其中,叫人看了便很難忘記。簡翊安收回目光,卻總覺得對方笑與不笑,都比不上自己宮裏那位大小姐。那大小姐雖脾氣是喜怒無常,可偏偏那副皮囊實在完美,無可挑剔。簡翊安總會覺得對方就好像南海裏的最美的那顆珍珠,即便在南海之中都那般的璀璨。“殿下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喜歡南鶴。”似乎察覺到了簡翊安的冷漠,南鶴便直接挑明了。簡翊安卻沒有承認,他側過臉看著這位公主,讚美道:“怎麽會?公主您這般傾國傾城,反倒是我高攀了。”這本是奉承的話。卻不想簡翊安剛說完,一旁黑暗之中傳來了清脆的掌聲。“說的不錯啊殿下,高攀一詞都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