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乖乖閉上嘴,像是看出簡翊安的不悅,不再挑逗。可兩人之間畸形的關係卻一直在。對方與他成婚,卻是男子,而他明知其是男子,竟自願在其身下日日夜夜歡愉。簡翊安不喜這樣的自己,可他早已沒有退路。貪念愈來愈多,他再放不下。寒月節是西涼近兩年的節日,簡翊安還是第一次來。簡翊安一向不喜歡熱鬧,這節日人很多,他便同宮晏坐上了一葉小舟,由著那船夫帶著他們在河裏漂蕩。岸上的人烏泱泱,他們坐在小舟裏,也能看清這寒月節的所有美景。“殿下可知這寒月節的由來?”宮晏坐在船頭,側過身子,眉眼帶笑,衣袖微揚,仿若河麵之上絕美的風景。“不知。”簡翊安不是江湖中人,自是不知道的。“寒月本是江湖中的一位女子,她是道家弟子,淡泊名利,無情無欲,奈何一朝踏入紅塵識得所愛,破了戒,誰人聽後都無比惋惜。”宮晏正說著,兩岸突然飄來數隻蝴蝶,身圍著宮晏飛舞最後又悠悠跌入水中,一隻好巧不巧飛到簡翊安手中,簡翊安這才發覺原是紙做的蝴蝶,怪不得飛舞的姿態有些僵硬。宮晏也是隨手一捏便拾了一隻,湊在眼底細細端詳。“隻是很可惜,紅塵這般喧囂,寒月道心不穩,識人不清,二者都棄她而去,寒月心寒至極,孤身踏入湖中永眠。”“那這紙蝶又是何意?”“紙蝶乃寒月親手製作,寒月雖為道家弟子,但善舞,更能操控紙蝶仿若活物一般,聽聞她就是因此吸引了所愛,誰知紙蝶還是太過於脆弱,輕易就碎了。後人憐憫,為其立節,名為寒月。”宮晏轉身走進簡翊安,將手中的紙蝶捏碎,撒入湖麵,接著俯下身子手一揮,小舟的紗簾便隨之垂落,掩住了外人的視線。“殿下,寒月如此,不過是因為其識人不清,隻配憐憫。”男人蠱惑的聲音再次落下,背著光亮,其麵色晦暗不明。“愚蠢之人罷了。”簡翊安薄唇輕啟,吐出感慨,“蠢到該死。”宮晏笑了笑,勾起簡翊安的下巴將吻落在其脖間:“殿下這般無情,倒叫我心慌。”“你心慌什麽?”簡翊安心底咯噔一下,稍稍眯了眯眼,承受著男人的動作。“最冷不過帝王心,殿下可一定不能做那薄情之人,我會難過的。”男人摟住簡翊安的腰身,好心提醒。“你會難過?”簡翊安還從未見過男人傷心欲絕的樣子。“那是自然,畢竟我也是有心的,殿下。我對殿下一心一意,殿下可得好好對我。”簡翊安低頭,隻見自己的手正被對方握住,一根紅線正從其袖口鑽出,不知怎麽做到的,其自己一點點纏繞上了男人的小指,最後又一圈圈攀上了簡翊安的手指。二者不住纏繞,刺得簡翊安眼睛生疼。“我同殿下是拜過堂的,殿下可知江湖之中有一說法,就是說拜過堂的兩人都會上月老的姻緣簿,紅繩作伴,碧落黃泉,永為夫妻。”男人的唇緩緩勾起,突然溫柔道,“殿下,我想我是對你有情的。”“你說的……臊不臊?”簡翊安咬著牙,耳廓緋紅,臉頰滾燙,覺得宮晏簡直就是不知羞恥,在這同他胡言亂語。“哈哈哈哈哈”見到簡翊安的模樣,宮晏突然仰頭大笑,極致歡愉的笑從船裏傳到外頭,爽朗盡興。不知過了多久多久,宮晏終於是起身,將那紅繩收起。“殿下在這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不等簡翊安回應,對方便轉身踏出小舟,紗簾搖曳,不再見其身影。第57章 夢語簡翊安坐在船裏等著宮晏回來,隻是過了許久,對方還未歸來。簡翊安掀起紗簾站到船頭,兩邊的岸上人很多,他隨意張望了一下,沒看宮晏的人。本想再回船裏歇著,不想隻聽撲通一聲,再抬眼,一個孩子已經在水裏撲騰了起來。一旁岸上有婦人在呼喊救命,叫人救救她的孩子。“去救下他。”簡翊安給了船夫一兩黃金,船夫立馬下水去救了那孩子。等那孩子被救起,船靠了岸,簡翊安親手將那孩子送回了婦人手中。“謝謝你,大恩人,真的謝謝你,阿寶沒事吧?”老婦人很焦急,立馬查看起了孩子的情況。見孩子沒事,老人又撲通一下給簡翊安跪下,簡翊安本不想理會離去,卻不想在看到老婦人那眼熟的麵容後簡翊安突然怔住,雙眸瞪大,唇緩緩張開卻像是被噤聲一般,吐不出隻言片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簡翊安伸手拉扯著老婦人的手臂,迫使對方與自己對上眼。老婦人抬起頭,看了簡翊安一眼,可就是這一眼,老婦人也頓時愣在了原地。不知過了多久,對方吐出了簡翊安無比熟悉的稱呼。“殿下……”老婦人喃喃出聲,隨即反應過來帶著自己孩子就要逃走,誰知簡翊安哪肯放對方離去,死死抓著對方的手臂,也不顧將對方箍得生疼。老婦人還想離開,簡翊安隻能出聲威脅。“你若再走,我便殺了你的孩子。”老婦人聽到此話,這才不再逃走,她與她的孩子被簡翊安帶到了船上。那孩子渾身還濕漉漉的,老婦人也是低著頭,看身上打扮很是樸素幹淨,日子應是過得還可以。將那老婦人的臉緩緩抬起,簡翊安不可置信地又打量了許久,對方也確實是老了,臉上平添了許多皺紋,可眼底卻沒有了以往的溫柔,遍布恐懼。簡翊安就這樣瞧著,直到那孩子推開他,叫他不要再動自己母親。“嗬嗬……嬤嬤,你不如和我說說,你怎麽還活著的?”簡翊安覺得自己現在就好像做夢一樣,明明在數年前對方就死在了自己跟前,如今怎麽就還好好活在世上,甚至,還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不住搖頭,笑得可悲:“我記得我明明將你的屍首送出去了的,甚至你的碑如今還好好立在那墳頭之上,嬤嬤,你是鬼嗎?”說著荒誕可笑的話語,簡翊安腦中劃過數千種可能,可他還是願意聽對方同自己說句實話。“說吧,嬤嬤,既是再遇到了,我便有耐心聽你說。”簡翊安將手收回,緩緩坐下,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等著其開口。剛才還激動的心情很快平複,他在等一個回答。可嬤嬤卻遲遲不說。簡翊安記憶中對方是對自己最好的一個人,對方是母妃身邊的丫鬟,後母妃離去,她便帶著簡翊安長大。簡翊安對親人的記憶大多源於對方,這個長相慈祥忠誠的下人。所以在對方死的時候,簡翊安才會那般痛心。他也是自那時候才下定了決心,要在這宮裏活下來。可誰知如今死人複生,他怎麽可能不懷疑?“說,我叫你說,嬤嬤,你應該知道我想了解的到底是什麽。”簡翊安伸手掐住對方的脖子,話語顯得可怖,對方的孩子不住打著他的手,卻被簡翊安一把甩開。見自己孩子吃痛摔了一跤,差點摔出小船,老婦人終於是耐不住了。她跑過去將孩子抱在懷裏,看向簡翊安的眼神也不再那般軟弱。“殿下!我已經死了!你就放過我吧!”對方朝著簡翊安吼叫,麵目與簡翊安印象中完全不同。對方當初也是這般抱著他,麵對宮人的刁難,一直一直護著他,不讓他受傷害。“看樣子,你不是一不小心活過來的,你看到我好像很害怕啊,嬤嬤。”多年未見,若是不心虛,怎麽可能這般恐懼於他。簡翊安早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孩子了,他見過太多太多,能輕易分辨他人所想。“你不說,我便自己猜了。嬤嬤,若是我自己猜,你到時候再想說什麽,我可就都不信了。”簡翊安壓低了聲,他看著二人,看著他們眼底的恐懼。原來……故人重逢,竟是眼下這般場麵。“殿下,求你放過我!這一切都是皇後娘娘叫我做的,不是奴婢自己所想。”不知過了多久,老婦人突然跪倒在地,朝著簡翊安不住磕頭,眼含淚水,“我若不幫便是死路一條,殿下,奴婢不想死,奴婢想活著。”“活著?所以你就假死騙我?”簡翊安覺得可笑,“你又是什麽時候和皇後有往來的?她這麽高傲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叫你做出假死這種戲碼,你以為我是傻子嗎?”假死一事太過荒謬,對方根本不需要假死,這對她沒有好處,皇後怎麽可能因為這事威脅她。除非……對方還做了什麽。“嬤嬤,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也沒有當初那般的耐心。我是很想你,可我受不了我這麽想念的一個死人突然活過來。”簡翊安站起身,俯視著跪倒在地的人,對方的身形更為佝僂,可麵色紅潤,這些年不會過得很差,甚至還有了孩子……“說出來,可能不會死,但不說我一定會殺了你,再把你送進我給你準備了這麽多年的棺材裏。”簡翊安早不像當年那般天真心軟,他明白任何人的軟肋,於是蹲下身子,憐愛的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這一舉動叫老婦人再堅持不住,徹底崩潰。她伸手扯著簡翊安的袖子,不住求饒。“求你了,殿下,是我有罪,是我害了瑾妃娘娘,是我的錯,求殿下治罪!”嬤嬤這些年心底的罪孽突然吐露,淚流滿麵,“是我不好,我為了活命,害死了娘娘。”“什麽意思?你再說一遍。給我好好說!”對方所說叫簡翊安眼神一震,突然提起的他的母妃也叫簡翊安心突然吊起。這麽多年前的事,如今再被提起,定然不會有什麽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