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翊安見其,模樣眼底笑意更濃,俯下身子將紙條放在了河燈上,接著點燃了河燈,鬆開手,任由其順河而下。“好了,明日我們便回去吧。”簡翊安放完河燈,心情極好,甚至說要去酒樓大喝一場。宮晏最終還是沒將那河燈放走,而是捏在手裏,將目光從漂遠了的那隻河燈上收回,跟著簡翊安離開了此處。簡翊安的酒量極差,這是他自己都清楚了的。可這夜他要了那酒樓最好的酒,一杯又一杯吞入腹中,麵色緋紅迷暈了眼,最後還是勾搭著宮晏的脖子回了客棧。回去途中,簡翊安在宮晏背上不住開口。“宮晏,天上的星星為什麽這麽多?”簡翊安喃喃開口,問了些叫人哭笑不得的話來,“它們有的璀璨絢爛,有的卻黯淡無光,真是奇怪。”宮晏聽到後哼笑了一句,覺得對方很是可愛。“對了宮晏,你知道為什麽天下的烏鴉都一般黑嗎?”背上的人又絮絮叨叨開口,宮晏也不掃對方的興,順著對方說道:“為什麽?”“因為啊......他們都沒心沒肺。”簡翊安說得迷糊,但說完自己又開心地笑了起來,一點都沒有平日裏的拘謹樣子,甚至還伸手去揪宮晏的臉,就好像賭氣一般。宮晏卻絲毫不在意,他甚至想帶著對方再多走一會兒。他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喜歡簡翊安了。這個沒心沒肺仿若烏鴉一般的壞家夥。宮晏喜歡對方裝著純良壓著暴脾氣的虛偽模樣,更喜歡其在被戳穿後氣急敗壞的樣子。這個固執又可怕的家夥,也是自出生起擋在他跟前的第一人。可笑可悲,可悲可笑。宮晏一時都不知該心疼誰了。這兩年來,他關著對方,費盡心思地對對方好,想讓對方對他放下戒心。可宮晏知道他輸了,對方從不與他敞開心扉,也一直抱著疑心在同他過日子。對方變了,變作了一個他看不明白的人,變作了一個無心之人。而弄丟簡翊安的心的人,正是他自己。而眼下,他竟是終於瞧見了他最初喜歡的那個人的影子。細長的眼睫簌簌顫動,笑容愈發勾魂,可眼底卻隱隱滑落了一滴淚來,就好像一個執念,他以前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活得最為灑脫之人,可如今他才發現自己早已被箍束於井底。從窗縫裏鑽來的風吹散了屋內壓抑的喘息,宮晏很少這般失了理智。身下的人被翻來覆去,求饒聲不斷,可他卻還是想聽點別的。雖然他自己都不知想從那張唇中聽到點什麽。明明什麽都可以。望著身下之人裸露的背脊,宮晏的青絲垂落在其肌膚之上,手不住摩挲那對漂亮的蝴蝶骨,癡迷得很。“殿下。”像是挑逗一般,宮晏喊出了這個許久未喚的名,對方沒有回應,他便進得更深,俯下身子吻住對方的背,纏綿悱惻。“殿下,你為什麽不說話?”宮晏笑了笑,感覺那處更緊了些,一下子,就好像又回到了那重華殿之中,宮晏極為惡劣地逗趣著對方,逼著對方開口應自己。可他沒想到這一夜,他都沒能得逞。不論他如何喚對方,對方都沒有應,一聲都不曾有。這使得宮晏瘋魔了些許,甚至對方昏了過去都被他折騰得再次醒轉。就這樣折騰到了天亮,宮晏這才放過對方。他將被子蓋在了對方滿是痕跡的身上,接著下了床,走到了窗邊。“你來做什麽?”宮晏的眼底透著很難見到的疲憊,但還是一下便察覺到了旁人的蹤影。韶梅從房頂上跳下,來到了屋內,朝著宮晏行了一禮。“主人。”韶梅低著頭,不敢看宮晏,更不敢看一旁床上之人。“怎麽?叫你去找寒竹,還沒找到?”宮晏倚著窗,語氣有些慵懶,稍稍閉上眼,仿若畫中之景,“他定是在這京城之中,他的性子我最是了解,區區兩年,他定是不會放棄簡翊安。”“我尋了京城每一處角落,都沒有寒竹的蹤跡。”韶梅麵色凝重,她意識到此事不簡單,“主人,若真的如此,那便危險了。”聽到這,宮晏緩緩睜開眼,眸底不起一絲波瀾。“看來是我小看他了。”宮晏漠然開口。若真的尋不到而其卻確實在京城之中,那便也隻有一種可能。他在那尋常人進不去的地方。而那地方,宮晏很熟悉。青磚紅牆,方方正正,進去容易出來難。“皇宮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倒是熟得很,也不知是哪位貴人罩著。”宮晏說的諷刺,他雖在宮裏住過一段時日,可若不是簡翊安,他絕不會在那久留。皇宮同江湖一樣,悶得叫人心煩。“風靈最近怎樣?那丫頭你可盯緊了?”話鋒一轉,宮晏又問起了風靈的近況。韶梅點了點頭,明白宮晏的意思。“主人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當。”“那便好,那便好......”宮晏說罷便不再開口,又閉上了自己的眼,這一回好似真的睡著了一般,一動也不動。韶梅見狀,隻能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此處。......“下回還來嗎?”就要走出城門的時候,宮晏問了簡翊安這麽一個問題,他問,“如果你喜歡,年底的時候我便再你來這。”“好。”簡翊安微微一笑,此行他確實喜歡,喜歡得緊。可兩人才走出城門,身後突然傳來馬車逼近的響動,簡翊安停下腳步轉身瞧去,隻見一輛馬車正朝著他們飛馳而來,最後卻又穩穩在他們跟前停下。一眾侍衛從一旁湧出,在簡翊安麵前恭敬俯身。而另一人身著暗紅官服,快步走到了眾人跟前,朝著簡翊安諂媚笑道:“臣奉陛下之命,恭迎三王爺回京。”城門口的百姓並不少,當年三皇子的蹤跡整個京城各種猜測卻無人知曉其是真是假,可如今誰都沒想到這早就被人拋在腦後的先帝那三皇子如今竟是就這樣出現在了眾人麵前。第90章 重逢“三王爺。”那宦官還在不緊不慢地喚著簡翊安,看起來他並不著急,可以同二人在這耗著。民眾的聲響愈發嘈雜,但宮晏並不在乎,他隻在乎麵前之人。他不自覺地想要扯住對方的袖子,大庭廣眾之下他不好動手,這對他沒什麽好處。可誰想簡翊安並沒有困惑甚至是浮現一絲一毫的迷茫,他像是早早就預料到這一幕,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不等宮晏扯上對方的袖子攔住他,簡翊安便已經動了身,他緩緩上前,甚至都沒有回過頭來。就好像剛剛的一切溫存都不過是黃粱一夢。宮晏不信,他又喚了對方一聲。其身子頓了頓,就在宮晏以為對方遲疑之時,簡翊安竟是立即在旁人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一旁的侍衛當即攔在宮晏身前,應是有人同他們下過旨令,不能讓宮晏帶走那人。“你們自覺攔得住我?”宮晏沒有立即去追又或者將簡翊安帶走,反而是站在那看向了那名宦官。當今皇帝身旁寵臣不少,其便是其中之一。那位皇帝深諳人心之道,宮晏早在三年前便知曉。“你們什麽時候背著我見了他?”眼下幾乎不用去想,宮晏便也能猜到事情原委。簡翊安來京城不為別的,隻為了見誰。對方早早就算好了一切,奈何宮晏就算存疑卻還是選擇了信對方。這隻狐狸,果然還是這般狡猾。“不過是邀請了三王爺喝過一回茶罷了。”那宦官也不怕宮晏,像是猜到了宮晏不會在這動手。此處乃京城之外,卻又滿是從四麵八方來到這都百姓,其中也不乏江湖中人,宮晏動不了手。“翊安,你真要走?”宮晏沒有做什麽,他就站在那麵色平穩地看著馬車,在馬車就要駛離之時出聲問道。沒有一絲回應,隻有馬蹄輕踏泥塵的聲響。簡翊安坐在車裏,手欲掀起一旁的簾子可遲疑許久還是將其放下。“殿下,從今往後您再也不用在其手下苟活。”寒竹坐在一旁,望著簡翊安落寞的神情,隻以為對方是時隔多年重新落座的唏噓。“是你,讓陛下幫得我?”簡翊安知道自己能被帶走不可能是自己與皇帝之間那微乎其微的親情血脈,若對方真的在乎自己,這兩年便不會沒有絲毫的動靜。“是。”寒竹知道簡翊安與簡淮羽之間有間隙,以為是簡翊安不滿他去尋了對方,“抱歉,殿下,隻是屬下實在是走投無路,這才出此下策。”“不論什麽法子,也不管是不是下策,隻要結果是想要的,便沒有錯與對。”簡翊安沒有訓斥寒竹,也沒有同對方再詢問有關這些年的一切,在馬車走了一段路後,簡翊安便倚在一旁閉上了眼。看著簡翊安這般冷靜的樣子,寒竹心底稍稍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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