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找個理由。”何明德把手上餘下的藥膏黏糊糊的,剛搓了兩下,就被池旭堯抓住了。手指插進他的指縫,細細地揉搓著,把那黏糊糊的藥膏揉搓地發熱了,拇指就放輕了力道,也不知是無意還是壞心思,按壓地掌心癢癢的。何明德的眼睛一彎,就抓住了作亂的手。端王還要倒打一耙:“不要亂動,唐大夫配的藥很好,不能浪費。”何明德的上下看著端王,最後挑好了下手的地方,道:“不會浪費的。”*兩人幾次曆經生死,如今身體雖還有幾分虛弱,卻不會有性命之憂,因此雖是旅途勞累,心情卻極好,說說笑笑回到京城。沒想到各地的折子比他們還早回來好些時候,有郢州城的,也有臨近州府的,有真心的,也有隻為討好上級的。無論是有沒有與端王、侯爺見過的,紛紛上折子讚頌這兩位為了百姓不顧自身安危的高尚之處。皇上心裏頭喜歡極了,賞了不少上書的。這些人看皇上的態度,也都起了討好之意,紛紛寫起詩文詞曲,將端王與侯爺的事跡傳的全國皆知。因此二人剛回京城外,就見大皇子領命,帶百官來接。池旭堯與輝光親親熱熱走了這一路,幾乎要把京城的煩心事忘了個幹淨。因此一見了他,心中就煩,卻還要耐下性子與他打機鋒。兩人說過了場麵話,池旭堯奇道:“二皇兄怎麽沒來?是去公幹了嗎?”大皇子毫不遮掩他的幸災樂禍,道:“太子摔斷了腿,在府裏養病呢。三弟可不要多心,這傷筋動骨的,養不好可就是個瘸子了,那多不好。”池旭堯與何明德對視一眼,隻好又轉道去了太子府。太子一見他問起,就氣得拍床板,道:“池維竹這狗東西,定然是得意極了!哼,他以為孤會就這般算了麽?他現在還有什麽本事和孤鬥?專和他母親學著討好父皇,哄得父皇糊塗!”等太子情緒平和了,兩人才問出來事情。原來他們走後,大皇子被重新加封,起先他還老實些,過不到半個月,就又開始聯係舊部。眾人本還動搖,但看皇上專一地寵愛他們母子,太子被皇上多次訓斥,有失去聖心的嫌疑,那些人就都又死心地跟著大皇子了。池維竹一邊聯係舊部,一邊哄著父皇,彩衣娛親、臥冰求鯉都算不得什麽,還專一學的肉麻話,甜言蜜語,哄得父皇日日高興。不多時提拔了好些個池維竹的人,太子幾次失利,底下人也著急,來太子這討法子。太子一時尋不著這些人的過錯,就和母後商議,盯緊了淑妃。後來發現淑妃帶回來的婢女是個藥師,順藤摸瓜,查出淑妃回宮是自己服藥,吵嚷出來。淑妃雖然極力辯駁,也與皇上重修舊好,但淑妃在皇上心裏的嬌弱可憐形象終究是變了。大皇子與太子又是你來我往好幾次,各有得失。正好這段時間官家出了好幾處要修繕的工程:夏天避暑的鶴鳴行宮要重新修繕添置;前些日子下雨,東陵有些漏水,恰好皇上做了個夢,就決定把皇陵都好好地再修一次;這幾年柳將軍把邊境五國打服了,年底要來朝見,皇上的意思是要好好地準備,單獨再給他們修一個功能豐富的驛館,禮部再好好斟酌,務必要震懾使臣們,讓他們對大晏生出敬畏之心。還餘下些零碎小工程,加起來也不小。眼下大皇子和太子正在爭奪這些工程,想讓手底下的人接了。這些事兒看起來辛苦,但是辦好了既有百萬的油水可以撈,又能加官進爵,誰不喜歡?正好徐慧光上任後,扣扣算算,給國庫又加了些底,何不全部掏進自己的腰包呢?兩人處處爭鋒,表麵還要裝作友好。前些日子太子剛把大皇子的一個人送進天牢,就邀請大皇子一起去騎馬射箭。大皇子本是氣憤,誰知太子大意驚了馬,摔斷了腿。這下大皇子的鬱悶一掃而空,過了這麽久,想到太子的慘叫都會笑出聲來。何明德拿手遮了臉,也是忍不住一笑。太子在皇上麵前失了聖心,推薦自己的人總也不順利。眼下他實在是氣池維竹,憤憤道:“你回來的剛好,你在郢州城做了這樣的大事,誰不服你?這些工程我看交給你剛好!池維竹他想都別想!他現在就靠著父皇賞他還有封地那些,手裏哪有什麽錢?他是皇子又怎樣,沒有好處,誰肯為他賣命去?”太子這回斷了腿,丟了臉,實在是顧不得了。他道:“堯兒,你若是覺得累,到時皇兄再給你人幫你,你隻要把這總責的名義拿住就好,別的什麽也不要做。”池旭堯心想,我擔了名,用你的人,錢卻進你的府,這算什麽?但他本也需要這麽個機會,再把自己的人往各處安插了,就應下了。太子欣慰道:“好,這事你也不必管,全由我來安排。”說罷,想到如今這弟弟的聲名功績實在是好,若是他能相助,自己的大業必然順利。他便親切地拉住了端王的手,道:“你在外這麽久,都消瘦了,今日留在我府中,我們兄弟好好說說話。你皇嫂已為我生下了個兒子,你也沒見到。”說著,後半句話又轉了回去,“你這回功績這麽大,我一定要為你請功才好。”池旭堯、何明德皆知太子已是把端王當做自己的助力,端王越是被抬得高,對他越是有好處,卻不知端王正是利用他這樣的心理,不費吹灰之力,一下子就進入權利中心。果然,第二日開始,太子的人也開始為端王請命上折子,把端王的功績誇讚地是天上有地下無。先是賞金賞銀,再是加封地,把陪都大半都劃給了端王,那些工程也全都落在了端王的手中,端王全都分給了自己人。太子雖有些不滿,不過也隻以為是那些人的實幹被端王看見,欣賞罷了。端王去見太子時,歎了口氣,道:“不過我也隻是閑散王爺,也幫不了皇兄太多。”太子深以為意,幾經籌謀,又有皇後助力,竟把端王送入了內閣之中參政。能留用折子,也有一部分批複折子的權利。結果出來,太子實在是歡喜,端王也很歡喜,這省了多少的力氣,就得到了想要的。實在是要感謝兩位兄長的貪婪與迫切了。太子將這個視為擊敗池維竹的階段勝利,晚上與謀士們慶功。端王也將這白嫖的快樂當做今日趣事,快樂地回府去與輝光分享。天色已晚,府內廊下竟是點起了許多精美的燈,這些燈若非節日,向來是被收在庫房的。池旭堯心中納悶,想找個人問,豈知府裏竟是一個下人也不見。再看不止是廊下,連地上都點了兩排蓮花燈,曲曲彎彎,恰似一條小路,通向內院。池旭堯沿著這花燈小道往裏走,走了幾十步,發現地上放著個木盒,打開一看,裏頭卻是一隻如意。他納悶地把這盒子拿著,又往裏走幾十步,又看見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頭是個藥包,他也不知是什麽,拿到鼻子前聞了聞,也沒弄明白那是什麽。再走,卻是那個他送輝光的臂釧,他細細一想,這好似就是輝光與自己認識的經曆一般,今晚的這些必然是輝光的手筆了。他心中期待,也就加快了腳步,一路往裏走。又看到了弓箭,看到了耳,看到了被棄置的麵具,看到了那斛珍珠,厚厚的銀票……到了最後,手裏的東西拿不下了,隻能放下。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曆了這麽多呀。這蓮花燈的盡頭通向水榭,忙起來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裏聽他最愛的潺潺流水了。池旭堯看到輝光正彎腰點燃了最後幾盞燈,站起來錘了一下腰。池旭堯一下子愣住了,他又看了看,確定自己沒看錯,輝光身上竟穿了喜服!輝光像是早已聽到他的聲音,回轉身,笑道:“還不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動,就聽輝光又笑,溫柔極了,道:“不,王爺已走了這麽多步,最後這幾步,還是讓我陪王爺走。”第80章 洞房莫說是不要池旭堯走,現在何明德就算是讓他走過去,他也不知該如何了。直到輝光溫柔地拉住了他的手,他才如夢初醒,不敢相信:“輝光,這是……”何明德更逼近一步,笑道:“我要做什麽,王爺猜不到嗎?”池旭堯隱有所感,卻不知他究竟要如何。何明德收起嬉笑的神情,道:“今日王爺上朝後,我就在布置這裏。這些東西見證了我們一路而來的經曆,我今日算是又重溫了一次,想到其中有百般滋味,酸甜苦辣,卻並不曾有一刻後悔與王爺相識。不知王爺這一路走來,是否後悔把一顆心賠在了我身上?”怎麽會後悔?他實在是感謝自己在難過的時候,放棄一切,接受了一場黯淡的婚姻,卻沒想到那是命運給自己最好的饋贈。池旭堯想開口,卻感覺喉嚨被什麽堵住了,試了好幾次才說出口:“不後悔,永遠都不後悔,能嫁給你,我何其有幸。”何明德被他的情緒感染,也有幾分哽咽,卻忍住了。“在潁州府,你兩次舍命陪我的時候,我就想,我從小生活富足,所求無有不應,但上天讓我來遇到你,才是我最大的幸運。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無論未來結局如何,我都想成為唯一站在你身邊的人,和你交換愛意,不知道王爺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這實在是池旭堯未曾想過的場景!他隻覺得喉頭梗塞,隻能著急地連連點頭,何明德並不著急,也沒有笑話他失態,隻是溫和地替他擦擦眼睛。好一會兒,池旭堯終於開口,又哭又笑:“我還沒有好好地追求你……”何明德終於忍不住笑了,“王爺追求人的時候,那般可愛,我若是再不開口,就不知我與王爺誰更受折磨了。”他見池旭堯點頭,也是忍不住心潮澎湃,強行按捺住激動,認真道:“旭堯,我與你生活的時代不同,一個人同一個時間,隻能接受一段感情,你是王爺也好,若是不幸成為平民也罷,或是將來成為一國之君,你的身邊都隻能有我一個人,沒有納妾、沒有後妃、沒有子嗣,隻有我一個人。”池旭堯也反問道:“我比你還要愛吃醋,你的身邊不許有紅顏知己,不許有藍顏知己,看到我和別人走的近了,你要對我生氣。在我們一起被葬入皇陵前,你要都像今天這樣愛我。”何明德回答是一個吻:“我想,如果是你的話,餘生我會更愛你。”何明德從懷中取出兩枚青玉做的圓環,沒有什麽太花哨的地方,何明德握住池旭堯的左手,把圓環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念道:“撚指環,相思見環重相憶。願君永持玩,循環無終極。”池旭堯隻覺得圓環所停留之處,仿佛被燃燒起來一般。他也學著何明德的樣子,替他戴上了戒指,重複道:“願君永持玩,循環無終極。”何明德終於不必壓抑自己的興奮,一把摟住池旭堯的腰,把他抱到與自己一般的高度。池旭堯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吃吃笑著,何明德就溫柔地親吻著他的嘴唇。兩人額頭靠著額頭,鼻尖碰著鼻尖,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何明德眼神幾近纏綿道:“今日天地與你我見證,何明德與池旭堯,為今生愛人,白首不離。”池旭堯心中感動,剛要開口,卻忽然感覺身子一輕,腿彎被輝光另一隻手抄住,打橫抱了起來。何明德道:“我們相識這一路,還差最後一步沒有走。”還差一步……池旭堯稍微一想,就已想明白,臉色就緋紅起來。他扯了扯何明德的衣領,何明德還以為他不好意思,卻聽他用極小的聲音道:“我的喜服呢?”言語神態之間,並不像是有絲毫不情願。何明德最後一點擔心放下,道:“你的喜服在屋裏。”說罷,一步一步,把人抱進了水榭之中。h他二人平日隻是在水榭賞景,並不曾住過,今日進來,裏麵卻已是變了模樣。床榻之上掛上了大紅喜帳,鋪了鴛鴦戲水喜被。紅燭燈花爆開,在這安靜的房間中徒增一分曖昧。何明德把池旭堯放在那被子上,池旭堯被他的灼灼的目光燙的幾乎不敢睜眼。這幅情態,讓何明德既喜歡,又忍不住生出惡劣的心思來。他抽掉池旭堯發髻上的金簪,慢慢地戴在自己頭上,又一點點地解開池旭堯腰間的細帶,卻不是左右拉扯,而是讓帶子搭在自己的指尖,往上拉扯,要讓池旭堯看著自己的衣帶被一點點解開。分明是平日裏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叫他做出諸般的挑逗來。池旭堯羞的不行,按住他的手,道:“我的喜服呢?”何明德撥開他的手,隻是道:“我替王爺更衣。”“那你……那你別那麽……”勾人?嚇人?池旭堯也不知要怎麽說?就算是此時被脫光了親吻,隻怕也沒有輝光這動作磨人。何明德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倒是老老實實地替端王脫了衣服。剛脫下外袍,就從端王懷裏調出來個小紙包,端王看了問道:“我忘了問,這是什麽?怎麽也被你放在了盒子裏?”何明德隨手往枕頭旁一問,沒回答他,隻是拉起白生生的王爺,把那紅豔豔的喜服外袍給他套上。喜服外袍繡著精致的花紋,但是直接穿著卻是有幾分粗糙,池旭堯納悶道:“裏麵的衣服呢?”剛要找,卻已被何明德吻在了脖子上,耳邊聽他沉沉地道:“沒有那種東西,旭堯,今晚洞房,你就穿這樣。”什麽?池旭堯隻是想一想,就覺得羞人至極,但他看輝光的眼睛,卻是黑沉沉的,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潁州府的那個雨天,他一下子想到輝光的汗水落在自己胸前的樣子,登時手腳都軟了。他小聲抱怨道:“這也……太羞人了……”卻是聲音都軟了。何明德沒有回他,卻是拿起那個紙包,把那其中的藥粉含在了舌尖,俯身咬住了池旭堯的嘴唇。他含糊著聲音道:“王爺問這是什麽?你忘了我們洞房那夜,你讓我吃了什麽麽?”那點子藥粉順著兩人接吻的動作,融化在口腔中,又被吞咽了下去。隻是想到這是什麽,池旭堯渾身都要燥熱起來。輝光那麽溫柔的一個人,怎麽在這種事情上,這般地……何明德似乎是看出來他的心思,帶著情欲的聲音在他耳邊笑道:“旭堯,男人在床上,都是一個樣子。”他握住了池旭堯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襟上:“難道你不想親自解開我的衣服嗎?”……兩人胡鬧到了半夜,再醒來時已經是巳時。池旭堯方睜開眼睛,就覺得眼睛又腫又痛,幹澀地很,他登時想到自己昨夜竟忍不住哭叫,暗暗惱怒,擰了還在熟睡的何明德一下。何明德胳膊一痛,嘶一聲醒了。他一見池旭堯的神情,就猜出他的心思。但是他此時心態早已不同,很有正妻的底氣,也不怕端王生氣,而是下巴擱在端王的肩膀上,做作委屈地道:“夫君怎麽一早就要欺負我?”自己說完,自己先笑了。池旭堯又氣,又覺得他這鮮少的無賴模樣甚是可愛,也忍不住笑了。池旭堯不輕不重地錘了一下何明德,抱怨道:“都說了那樣不行,我的腰好酸……我今日要去見父皇的,讓他看出來的話,羞死我算了。”隻是他說著想起那番滋味,居高臨下地看著輝光因他的動作而加重的喘息,卻也是舍不得。他想了想,補充道:“以後見父皇之前,不可以那樣。”何明德推他一把,道:“王爺,可別再說了,再說了今兒一天咱們都別出門了。”都是年輕氣盛,又剛開葷,哪裏經得起這樣互相撩撥?兩人都不能再胡鬧,忙分開洗漱,各自去忙了。何明德昨夜點的那些燈並不是普通的蓮花燈,而是送入寺廟裏請高僧一一抄寫了祈福經文的,他和僧人接觸一番,心中有了個主意,這段時間便去落實。池旭堯那邊卻是去皇上那邊匯報,去鶴鳴行宮的事。七月八月京城天氣炎熱,皇宮裏更像是個蒸籠,皇上便愛去京城附近的鶴鳴行宮避暑。到了九月再往北一點,去皇家獵場狩獵,到十月再回皇宮。端王前些時間領命負責這件事,他想到潁州府百姓穿不暖吃不飽,這裏卻要花千金從外地運來幾棵樹,隻因為這幾棵樹京城沒有,而皇上可能想看一眼,就覺得荒謬至極。因此他處處節儉,能省則省,自然快了許多。饒是如此,幾十萬兩也是流水一般花出去了。皇上懷裏摟著蝶美人,冰鑒放在腳下,還是被這炎熱的天氣弄得心浮氣躁。他聽端王回說一切妥當,便道:“既準備妥當,那三日後便出發。京城不能無人,那就讓你大哥留下,太子跟著我吧。”蝶美人聽了,心中一動。皇上撫摸著蝶美人的小腹,想到這其中孕育著自己的孩子他在這樣的年齡,還能得來的孩子,頓時柔情幾分,道:“你也跟我一起去,那邊氣候好,適合你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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