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寂:“有這個打算。”陸子鳴倒是很熱絡,“等我吃飽飯,我帶你去牙行。你這個少爺模樣,一人去了那地方怕不是得被人坑慘。”衛寂不想麻煩他,“不必了,我隻是去隨便看看。”“正好我也沒事,一塊去。”陸子鳴拽上衛寂,“走走,先陪我去吃早飯。”陸子鳴不是京中人士,卻對京中的一應事物了若指掌,帶著衛寂去了牙行。衛寂手頭雖有些私房錢,但日後他便要一個人養活自己,因此就想要找一處幹淨的小宅院,宅子太大他怕自己養不起。牙行的人一連帶他們去看了兩處宅子,衛寂不是很懂這些,倒是陸子鳴見解頗多。“這處朝向不好,春秋兩季的時候,屋內肯定返潮。”“這巷子又偏,住的人又雜,而且住在巷尾晚上不安全,回來的時候容易發生劫財物一事,不好不好。”陸子鳴也是世家弟子,逼仄的小院子他看也看不上,一通說下來牙行的人臉色都不好了。走了一天路,衛寂這個文弱的白麵書生累個夠嗆,不曾想買個宅院竟這樣麻煩。陸子鳴喝著茶水,慢悠悠道:“房子的事不能著急,日後你要是留在京中,這房子可是要住一輩子的,將來娶妻生子也會在此處,自然要好好挑一挑。”衛寂的腿都酸了,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這若是讓薑簷看見了,必定又要說他疏於鍛煉了。薑簷此刻還留在宮中,下午的時候已經送來一些考卷來宮中給皇上過目。往年不會要的那樣急,這次是為了教導太子,想薑簷多看看天下的儒生對水利、賦稅、商、農,以及前朝變法的看法。薑簷看了幾卷便頭昏腦漲,可恨的是他父皇一會兒還要他看完說自己的見解。或許能看到衛寂的考卷,抱著這個心思,薑簷總算打起了一些精神-今日實在太累了,衛寂吃過晚飯便睡了。半夜他還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買下陸子鳴說朝向不好的那處宅子。夢中的他已經在朝為官,身上穿著藍色的官服,頭戴紗帽,正在院中曬受了潮,快要發黴的書。書冊中還有幾本是難尋的孤本,看著快要暈開的墨跡,衛寂心中焦急不已。正在這時,穿著紅袍的薑簷走了出來,一雙星眸幾乎要冒出火光。他懷裏抱著一個藍布,衝著衛寂吼,“你還有心思管你那些破書,孩子都要餓死了。”衛寂心中一驚,慌忙走過去,撩開疊成三角的藍布裏麵竟是昭文小郡主那隻白貓。衛寂一個激靈嚇醒了,惶然地左右環顧了一番,發現不是在那處小宅子,他擦了擦額上的細汗。隔日一早陸子鳴又來找他看宅子,衛寂心生排斥,不怎麽願意去。陸子鳴還以為他是因為昨日牙行的態度,勸道:“天下牙行千千萬萬,他那裏不行,不代表其他牙行也不行。走,今日再去轉轉,我便不信了,京城這麽大還會找不到稱心的好宅子?”衛寂被陸子鳴拉著又去了一家牙行。陸子鳴進去便說明此番來意,以及他們要找的宅子,“宅子不要太大,一進三間房那種便可。”一旁的衛寂忽地插了一句嘴,“也可以再大一些,朝向要好。”陸子鳴拿拳輕錘了一下衛寂的肩,朗聲而笑,“你終於想通了,房子就是要大才通透敞亮。”衛寂想了想自己的銀子,小聲說,“也不要太大。”一旁的牙子笑了,“明白兩位公子的意思了,正巧我們這裏有一處宅院,不大不小,朝向跟地段都沒得說,我帶您二位去看看。”在大庸隻有貴族跟官府的人可以當街行馬,牙行用騾子車帶他倆去了那處宅子。地段如他所說,的確很好,再行兩條街便是熱鬧的大門前街。巷子寬闊又幹淨,朱紅的漆門,門兩旁立著小石獅。看到門前那棵金桂,陸子鳴滿意地點頭,“門前栽樹,絕對富,這地方不錯。”正在開門鎖的牙子聞言,回身附和道:“公子果然見多識廣。”門扉打開,衛寂首先看見的便是一堵影壁,牆上雕刻著祥禽瑞獸,兩旁還題著字。繞過影壁,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布設得很有田園之風。西麵是葡萄架,旁邊放著錯落有致的木板,上置著盆栽、花植,兩把搖椅在春風中微微搖晃。另一側是個小荷葉池,幾尾遊魚在初放的荷花下靈活地擺動。牙子說,“宅子主人著急出手,一應東西都不帶走,您若是喜歡都留下,不喜歡便重裝。”陸子鳴走過去敲了敲銅製的荷葉缸,“這可是好東西,原主人倒是也舍得。”牙子:“他們要搬到外地,舍不得這些東西也搬不走。您看這屋宅合適不合適,若合適還是要盡早定下來。”陸子鳴跟衛寂對視一眼。這地方豈止合適,簡直太合適了,若衛寂不要,陸子鳴都想買下來,當做在京城的落腳點。他倆沒著急回答,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越看越滿意,原主人的品味沒得說。宅院雖小,但布設得卻極為精妙,朝向也很好,宵禁的時候禁衛軍巡邏也能繞到這裏,治安自然沒得說。衛寂也很滿意,即便超出他心中預算,他也想要買下這地方,開口問牙子多少銀錢。牙子說了一個數。的確超出衛寂原定的價錢,但這宅子很值,就連陸子鳴也覺得他撿了大漏,原本還想砍一砍價,現下倒是不好意思張口了。因為價錢非常公道,陸子鳴怕事出有因,尋了一個借口出去,與附近街邊的人打聽這地方有沒有發生過命案什麽的。確定真的沒有問題,他才讓衛寂交了定錢。隔日衛寂回莊子上取了自己的銀票,然後與牙子去官府簽了買賣契約。官府將地契原本的名字改為衛寂,還登記了買賣的日期,牙行的商名,之後在地契上落下官府印章,這處宅子便成了衛寂的產業。拿著地契從官府出來那刻,衛寂莫名生出一種歸屬感,落在身上的日頭都豔了許多,似乎照進他心底裏,讓他整個人都暖烘烘的。他有家了。第51章 原房主應當很愛惜這處宅子, 房中擺設沒有絲毫損壞之處,院落也打掃得很整潔。衛寂想好好收拾收拾都無從下手,因為太幹淨了,好似賣之前原來的主人整理過一樣。去官府更換地契名字時, 那位房主也沒有來, 對方全權交給牙行的人來處理, 衛寂連麵都沒有見到。房中的家具擺設一應俱全, 衛寂不需再往裏麵添置什麽。雖說買這處宅院超出他心中的預算,但仔細算一算, 實際他省下一大筆購置家具的錢財。難怪陸子鳴說他撿了一處大漏, 冷靜下來後,衛寂確實覺得這宅子自己買得太過便宜了。這跟天上掉餡餅沒什麽區別, 衛寂心中有一絲不安。陸子鳴提醒衛寂, 要他一定將門外的大鎖換一把,因為牙行中會有心術不正的人偷藏鑰匙, 趁著主人家不在來偷東西這樣的案子。像那種高門大宅,那些人自然不敢, 可衛寂這種小宅子家仆少的,最容易被他們盯上了。幸虧有陸子鳴提點, 不然以衛寂的性子根本想不到這一層,他以前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更沒跟牙行打過交道。又仔細翻看了屋內院外, 好似除了一把新門鎖, 其他不需要再買。書房中有足夠的架子放他那些藏書, 不用衛寂另行購置。正要上街去買門鎖時, 聽到門外有人敲門,衛寂還以為是陸子鳴, 疾步從屋內走出來。這次陸子鳴幫了他許多忙,衛寂打算請對方吃飯以表感謝。繞過影壁將門打開,看到外麵的來人,衛寂怔住了。許懷秉站在門口,麵如白玉,眸似墨點上去似的,第一眼給人一種寧靜溫潤之感,但仔細看又覺得過於幽深,像一泓窺不見深淺的幽潭。他穿著月白色衣袍,衣擺隨著蕩起柔軟的褶皺。許懷秉身後是笑容溫和慈祥的虞姑姑,她手中挎著一個竹籃,裏麵裝著祝賀衛寂喬遷的餅跟茶。衛寂原本便生疑怎麽這樣好的宅子落到自己頭上,噤看見許懷秉這一刻他忽地明白了。許懷秉聲音清潤,“不請我們進去坐坐?”衛寂這才回神,忙側了側身,讓他們進來。許懷秉倒也沒有客氣,從容地越過衛寂,他似乎對這裏很熟悉,並沒有過多打量這處宅子。與許懷秉相比,跟在身後的衛寂反倒像是客人,他拘謹地垂著手,心中思緒萬千。虞姑姑笑著說,“兩位公子聊,我去煮茶。”衛寂為她指路,“廚房在這裏。”虞姑姑彎唇笑了笑,她應了一聲,然後拿著竹籃進了廚房。庭院中種著一棵棗樹,枝頭上是脆生生的小嫩芽,樹下是一口銅缸,荷葉浮在水中,拖著赤色尾巴的遊魚在水中歡快地嬉戲。許懷秉撚了一點魚食,放進水中喂魚。看他這樣熟稔,衛寂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這宅子是你的麽?”許懷秉回身看他,“是一位認識的好友,這是他歇腳的一處宅子。本來他就想出手賣掉,正好你也要買。”衛寂困惑不解,“你是怎麽知道我要買宅子的?”許懷秉道:“昨夜子鳴來太傅府時,不經意與我提到你。”他這話讓衛寂又是一愣,許懷秉竟跟陸子鳴認識,他從未聽陸子鳴說過。許懷秉:“子鳴的母親是我姑母,他沒跟你說過此事,隻是不想到處聲張自己的家世,不是刻意要隱瞞,他也不知你跟我相識。”這個理由衛寂很能理解,他沒告訴陸子鳴自己是京城人氏,還是鎮國侯的長子,如陸子鳴一樣也不想跟旁人提及自己的家世。可陸子鳴既是許懷秉姑母之子,那許太傅便是他的親舅舅了。這次陸子鳴上京趕考,怎麽沒有住在太傅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成為暴嬌太子的伴讀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策馬聽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策馬聽風並收藏成為暴嬌太子的伴讀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