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生意定然是開心,但李青山也把他學殺豬的事情分說明白了。朱興有道:“沒關係!萬事總有個開頭,我相信你!”朱莊靠近縣城,全村人幾乎都養豬,很多屠戶都喜歡在朱莊收毛豬。賴大屠子說起來還是從朱莊收毛豬賣一步步發家的呢,但他今天幹這一出,朱興有說什麽也不會再賣豬給他了。他看這小兄弟就成,年紀不大,但敢說敢做。李青山應了,約好了明日來朱莊的時間,又得了朱老漢一定要塞給他的六十文錢。天都黑得這麽厲害了,李青山也沒歸家。三人都很擔心,但叢春花問過李青河了,今日做的是零工,他和李青江都沒同李青山在一處。叢春花走坐不安的,柳魚也有些擔心,不斷張著頭往外看。終於!李青山踏著月色回來了。“怎麽這麽晚才回,可是出了什麽事?”叢春花衝上去,焦急地問。李青山笑了笑,給叢春花和柳魚看他手裏的銅板。“今日好像多些。”柳魚道。那可不是,做工得了五十文,朱老漢給的感謝費還有六十文。李青山把下午的經曆同三人說了一遍。叢春花心有餘悸的,“你可真大膽,你就不怕真給人家治死了,人家來找你!”“不會,那朱興有我聽過他的名號,是個守信的。”養豬大戶,是個鰥夫,據說還有個女兒,他極其疼愛的,這樣的人人品不會太差。這事翻篇,多得了錢,明個兒還有生意做。幹得好了,還能慢慢走上屠戶的路,總歸是叫人高興的。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飯。飯後,柳魚拿出專門給李青山留的米花糖叫他嚐了,又說了自己想去賣米花糖的事。李青山雙手讚成,“比光悶在家裏繡花強,那以後帕子就少繡些,不要累著。”柳魚表麵應了,心裏卻想的是,其實兩不耽誤,他能多存些錢了。今夜是月亮最圓的時候,趁著亮光,李青山給柳魚做起了他說的那種模具。有點像做豆腐的,但是要淺一些。畢竟不是木匠,自己做出來的自然是不夠好,但農家人能自己動手的就絕不會花錢。李青山先將圓木砍了,做出了四個邊。這得盡力刮平才行,免得劃到了夫郎的手。李青山打磨著木頭,柳魚拿針把紅辣椒用線穿起來。兩人討論著,這模具的底也不用做了,到時候底下墊塊籠布直接放在案板上壓平就成,也省的還得花錢叫木匠粘木頭。月色漸深,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傳來的葉落聲。第19章 第二日,李青山早起磨了他拜師之前置辦的那套家夥。吃過飯,李青山出門,柳魚給他帶了些米花糖,“到時候分給主家的小娃娃。”李青山笑了,柳魚幫他又整了整衣裳,“那我走了?”柳魚嗯了一聲,送李青山出門。那半畝地的苧麻該收割了,種的少,往常也是李青山出去做工叢春花在家收割,更何況今年家裏還是三個人了。拿著鐮刀下地,連砍帶背的,一個多時辰就幹完了。苧麻是一年三采的作物,而且栽麻一次,可以多年收割。因此每年最後一次采收過後,要追肥蓋上穀草好叫苧麻能過冬,來年再長起來接著采。不過,這活計得等下午李青山回來了再幹,肥料沉,他們弄不動。眼下,他們就把收割下來的麻稈去掉麻籽和枝葉,捆成捆放在家左邊的那個小池塘裏先浸泡著。這叫漚麻,是為了方便苧麻稈外麵的表皮能輕鬆剝下來。苧麻渾身是寶,麻籽能做種子能榨油,苧麻葉能入藥止血、散瘀、消腫還能喂豬,苧麻稈外表皮通過製作之後可以做麻線績紗織布,剩下的麻稈直接當柴火燒就行。漚麻至少得半月,現在先不用管。半畝地所產的麻籽有限,活也不急,叢春花沒叫柳魚幹,她和關老太太兩個人不多大會兒的功夫就把麻籽搓幹淨了。叢春花洗了一把給正繡帕子的柳魚,柳魚磕了一個,滿嘴油香,麻仁也脆脆的。苧麻葉運氣好的時候會有人收,但是種的太多了也賣不上好價。農家人通常就是取一點曬幹了保存著留著以後家裏做個藥用,剩下的就全部喂豬了。“這能做粗葉啊。”關老太太提出來。叢春花好奇,便給關老太太打下手叫她做。家裏東西其實都還挺齊全的,關老太太把苧葉洗幹淨了,在鍋內煮熟,放到石臼裏搗爛加糯米粉和白糖攪拌揉成麵,揪成劑子,擀一下往裏包芝麻花生的餡料,然後上鍋蒸。蒸出來青翠欲滴,瞧著就有食欲。叢春花在灶房裏喊,柳魚放下手裏的針線過去。粗葉散發著苧葉的清香味兒,趁熱咬上一口,軟軟糯糯的,再往裏些便是芝麻和花生的香味兒,多種口感交織在一起。叢春花道:“這是不是也能拿到大集上賣?”其實做法有點類似青團,甜餡兒的因為白糖價比較貴成本有些高,若是換成酸菜肉沫餡兒的,倒還真有些賺頭。柳魚道:“不如這個大集先賣賣米花糖看看什麽情況,下集再試賣這個。”反正做粗葉的苧麻葉是幹的也不打緊。“行!你拿主意。”叢春花應了,又說那今年得把苧麻葉多留一些。另一邊的李青山。朱興有不虧是朱莊的養豬大戶,養豬場裏剛下生沒多久的小豬崽都一窩窩的。豬一胎能生十幾隻豬崽,這些豬他一個人也喂不了,因此一部分就是劁過後直接賣給想養豬的人家,一部分自己喂留著養成大豬出欄後賣。看這養豬場就知道他家底有多豐。初時李青山下手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後頭操刀就越來越熟練了,朱興有直誇,“那賴大屠子見著你這手法都得自慚形穢了,哈哈。”一上午劁了有三十頭,其他的得等小豬崽再長兩天再過來。朱興有擺酒請吃飯,他女兒桃姐兒因為那幾塊米花糖的緣故一直纏著李青山問:“哥哥的夫郎是不是很好看?”朱興有糾正了好幾次得叫叔叔,但她不,爹爹大肚子胡子拉碴的,哥哥幹幹淨淨的多年輕啊。李青山點點頭蹲下來,溫柔道:“他還會做很多好吃的,如果他見了你,一定會喜歡你。”桃姐兒很高興,因為自小沒了娘親,她最喜歡溫溫柔柔的人了。朱老漢拎著兩斤羊肉來了,“我說要在我家擺酒,你小子倒好,直接把青山後生給拐到你家來了。”“三叔,這不是我來找青山兄弟劁豬嘛!”朱興有家有請的嬤嬤,平常照顧桃姐兒,料理家中事。朱老漢衝著李青山豎了個大拇指,“你可真是這個!我家那頭牛我瞧著今個兒傷口就消腫了,也進食了,用不兩天就好了,對虧你了。”他轉而很氣憤,“我上門把那賴大屠子罵了一頓,日xx,我以後絕不會再請他殺豬!”這賴大屠子自打積了銀錢後,就愛收毛豬自己宰了去賣肉,偶爾鄉親隻打算殺了豬後在村裏賣的時候,請他來,他總是推三阻四的。他本就看不慣了,經過這一遭,他連毛豬都不會再賣給他!朱老漢拍著李青山的肩道:“你好好幹,到時候我賣毛豬給你!”李青山年歲小,被這幾個酒簍子挨個灌,根本不敵,最後是朱興有找人駕著騾車把李青山送回來的。“哎呀,怎喝了這麽多?”叢春花問。駕車的人年紀還小,聞言支支吾吾的,他叔和他爺爺灌人家酒,這叫他咋說!駕車的人幫著把李青山送進屋,就趕緊溜了。柳魚厭煩男人喝酒,幫他脫了鞋子後便要出去煮醒酒湯。叢春花道:“我去!你看著他,別從床上掉下來了。”柳魚點點頭,沾濕了帕子幫李青山擦臉。前個兒刮胡子好像刮破了皮,柳魚一下又有些想笑。李青山抓住了柳魚的手,目光牢牢地鎖住人。他喝醉了,柳魚不再閃躲他的目光,“鬆手。”李青山非但沒鬆,還起身整個人賴在了柳魚後背上,嘰嘰歪歪的。叢春花隨時都會端著醒酒湯進來,柳魚大感驚慌,越推李青山反而把他抱的越緊。終於,叢春花進來了!柳魚放棄了掙紮。叢春花身形一頓,擱下醒酒湯趕緊走了,還順道關上了門。柳魚回頭看罪魁禍首。眼神直勾勾的,一副無辜的樣子。柳魚給他灌下了醒酒湯。酸味太重,李青山臉皺成一團,直咧嘴。柳魚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卻被李青山一把拉進了懷裏,哼哼唧唧的。柳魚問:“怎麽了?”李青山好似很委屈似的,“你不喜歡我。”柳魚心一沉,沒說話。李青山從枕頭底下摸了個東西,“給你。”柳魚接過一看是支木簪,但……“這是什麽?”柳魚指著簪子頭上的圖樣問。李青山自得道:“狐狸。”他不說是真瞧不出來是刻的狐狸,但是這樣說出來柳魚再看好像真的是狐狸,就是蠻醜的……柳魚好笑地問:“為什麽是狐狸?”李青山把人摟的緊緊的,“你就是隻小狐狸!”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