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聽到了動靜,轉頭一看柳魚手中拿到的東西都砸到了腳上,趕緊走過去把東西提起來問他:“怎麽了?腳沒事吧?”柳魚愣了下搖了搖頭,然後看向林佩,眼神有些冷。林佩不自覺地慫了一下,複又跟隻鬥雞似的伸長了脖子,抬了抬下巴挑釁地看了柳魚一眼後扭著小腰走了。叢春花方才正偏頭跟柳魚說話,後又被柳魚掉的東西吸引了目光,這會兒壓根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坐上牛車還一個勁兒的誇有牛車就是好。不過坐到半路她就嫌棄牛車顛得人難受惡心,下來跟熟人邊走路邊說話了。牛車上隻有柳魚和李青山兩個人了,分別坐在車頭兩側,柳魚半垂著眼問李青山:“方才他同你說了什麽?”李青山故意哼一聲,臉都伸到柳魚跟前了,“就因為這個不高興一路?”要不是娘方才在牛車上不便有什麽動作,他真想掐掐柳魚的小臉問他到底在不高興什麽。柳魚抬眼看他,還是一張笑臉,同原先麵對他時沒什麽兩樣,心中微微放下了心,推著李青山腦袋叫他專心駕車。李青山這才清了清嗓子,道:“他…就說你的溫柔賢淑都是裝出來的!”“胡說!”柳魚輕咬著嘴唇解釋道:“當初是他先偷我錢,我才……”李青山截斷了柳魚的話,笑了下說:“我知道。”柳魚愣了,他知道什麽?是知道他趁著隻有他和林佩兩個人的時候把林佩頭按進了泔水桶,還是知道連林佩偷他錢這件事都是他故意引誘的。“你知道什麽?”柳魚語氣有些黯然地問。未料,李青山隻一甩鞭子,爽朗一笑說:“我就是知道!”賣什麽關子,柳魚有些氣悶地托著腮。不過,藍天白雲、牛車悠悠,這一趟滿載而歸,身邊的漢子還在哼著他不大聽得懂的歌謠,過了一會兒,柳魚眼睛也不自覺地彎了起來。到了家,李青山把東西卸下,趁著有牛車在又趕回朱莊收毛豬。柳魚、關老太太和叢春花在家把那些魚都收拾了,將鹽和花椒一起放在鍋中炒至微黃後將花椒碾碎,待放涼一些,將這些花椒鹽都塗抹在魚身上。叢春花買的都是小魚也不貴,做成鹹魚幹是最合適的,最後用麻線將這些小魚串起來掛在廊下裏側,都是為過冬囤積的吃食,瞧著就讓人歡喜得不成。晚飯主菜是羊肉,一部分幹煸多加辣子和花椒炒了,一部分放白蘿卜清燉了。一香辣下飯,一鮮美驅寒。到了夜裏,柳魚數了數這陣子的錢。今日花銷都是從他和李青山手裏出的,他手裏有四百六十文,錢匣子裏是二兩多一點碎銅板,另外一兩半被李青山拿出去收了一頭毛豬回來。那實際上他們手裏加起來該是有四兩銀子了,不過其中的一兩半一直是李青山的生意資金。今日還買了這麽些東西,不然算起來,手裏還真是有不少錢了。李青山提了湯婆子進來放在柳魚睡的那側,然後坐進了被窩催柳魚快過來。柳魚應了,把錢匣子放好,洗了洗手後爬上了床。李青山睡在外側,他身量又長,柳魚要進床裏側必然得經過他。所以,才沾上床剛要往裏去就被李青山掐著腰攔下來了,“投懷送抱?”又不正經,柳魚輕瞪他。李青山笑了一聲,叫柳魚坐在他腿上,然後把被子拉高給柳魚披著。柳魚身上棉襖棉褲還穿得板板正正的,李青山下身早已隻剩個裏褲了。這樣蓋被子涼風嗖嗖地往裏鑽,柳魚掙紮著要下去。李青山不允,說你靠過來就好了。我隻是怕你著涼,柳魚心想,緩緩就著這個姿勢靠在了李青山的胸膛處。李青山唇角勾起,又整理了一下被子,低頭,輕嗅了下,問:“什麽味兒?”柳魚攥著李青山衣角的手緊了緊說:“娘今日給我買的麵膏。”回家後洗完澡,他塗了一點,是很清新的味道,很好聞的。李青山低頭又聞了一下,非常肯定地說:“不如你身上的好聞。”“我…我身上哪裏有香味!”李青山臉埋在柳魚的頸間處說:“就在這裏。”“胡說!”柳魚被他頭發紮的頸側發癢,推他的腦袋。李青山憤憤不平,在那輕咬了一口說:“我說的是真的!”李青山摟著人,“新婚之夜,我就是被這香味勾的。”“又說葷話。”柳魚嘟囔。新婚初時這人還隻是夜裏吹燈後說一嘴,黑燈瞎火的聽也就聽了。如今屋裏點著燈,這人都能厚臉皮的把這些話說出口了。“什麽葷話?”李青山像是被人冤枉了似的,“我說的就是真的!”他鼻尖輕蹭著柳魚的,目光牢牢地盯著柳魚,嗓音低啞地說:“你身上就是很香。”柳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與李青山對視著竟不曾移開眼。李青山的嘴唇越挨越近,眼看就要……他卻停了下來。柳魚問:“怎麽了?”李青山伸手刮了一些柳魚的臉蛋,很是鬱悶地說:“我親下去,會不會吃一嘴?”柳魚被他逗笑了,側過頭抬著下巴說:“那你不親好了。”“那不行!”李青山一個側身將人壓在身下,撓了撓柳魚的癢癢肉說:“那我今晚隻好逮著一處親了!”柳魚被他撓的躲閃著笑出了聲,平息下來,眉眼間的笑意都沒散去。李青山心動的不行,緩緩低下頭來親了親柳魚方才道:“你今天問我知道什麽。”想起這茬,柳魚心沉了一下,睫毛輕顫著垂了下去。李青山又親了親人,才壓著嗓子低聲道:“我知道不管你做了什麽,都是沒人護著你,你為了護著自己、護著奶奶不得不做的。”柳魚怔了一下,眼睛酸澀的抬眼看李青山。李青山輕哼一聲,鼻尖狠蹭了一下柳魚的鼻子,憤憤地說:“我話都說的這個份上了,你都不能主動摟我一回嗎?”柳魚沒忍住笑了一下,主動抬起胳膊大方地摟住了李青山的脖子。默默對視了一會兒,李青山伸手解柳魚的衣裳,故意嚇唬他說:“那我可不客氣了!”柳魚躲閃著,臉上都是笑意。雲雨終歇之時,柳魚迷迷糊糊的想,今天好像又是冷臉失敗的一天。第30章 第二日李青山先醒的,外頭下了雨,偷得一日閑。李青山又躺了回去,手搭在柳魚腰間,靜靜地看他睡覺的樣子。昨夜該是累狠了,現在還睡得這樣香甜。喜歡側著身子睡,睡熟了愛抓他衣裳。闔著眼,睫毛這麽長,還微微顫著。李青山伸手用指腹輕輕摸了摸柳魚的臉蛋,溫溫的、軟軟的。李青山壞心眼地靠得柳魚更近了些,果然柳魚尋著熱源就蹭到了他懷裏。李青山嘴角翹起,一把摟住人又壓了壓被子,好叫他睡得更安穩些。又過了一陣,柳魚醒了,一見李青山也醒來了,立馬就要起床卻被李青山按住了,“外頭下雨了,多睡一會兒吧。”柳魚猶豫了一下,想著今日下雨李青山不用出攤也不必那麽早吃早飯,才又躺了回去。兩人難得這個時辰還能躺在床上,李青山伸出胳膊,柳魚隻略作猶豫就躺到了他懷裏。靜靜抱了一會兒,李青山問柳魚:“喜歡昨天那樣的日子嗎?”柳魚抬眼看他,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李青山輕輕刮了刮柳魚的鼻子,歡喜得不成,跟柳魚說:“我計劃著年前買一頭騾子。”李青山想買牲口主要是為著趕路做生意的,比起慢吞吞適合耕地的牛和粗笨脾氣強的驢,顯然速度快、耐力好、壽命長、好喂養還不易生病的騾子最好。其中以馬騾最為佳,比驢騾要貴,市價大概在十二兩左右,以現在這個攢錢速度,到年底應該可以攢下。柳魚一聽,很心疼地說:“那昨日不該買那些東西的。”可是花了好些錢呢,要是早知李青山計劃著買騾車,能將就用的就將就一下了。“該花的還得花。”李青山笑了下,翻身壓住他,“我隻問你,等買了騾車後,想不想每日跟我一起去縣城?你做自己的生意也好,幫我看攤子也好,你想不想?”柳魚沉默了一瞬,垂下眼又抬眼看李青山,應了一聲,“嗯。”李青山親昵地蹭蹭他鼻子說:“我就知道你是個坐不住的人!”柳魚這下不高興了,偏過頭說:“你相信他說的。”這個他是說林佩,林佩昨日跟李青山說他的溫柔賢淑都是裝出來的。“我還用他說?”李青山想起昨日那個小哥兒就生氣,還敢衝著他說他夫郎的壞話,要不是當街打一個小哥兒不好,他真想給他那張欠揍的臉一拳。“都是我用眼睛看出來的!”李青山臉湊得極近,叫柳魚好生看看他那雙明亮還散發著智慧之光的眼。柳魚盯著看了一會兒,被他逗笑了才一邊撥弄著李青山的衣領,一邊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繡花。”“之前容哥兒說我繡帕子好看,我問他要不要學。他說……”柳魚想起來實在覺得好笑,“他說讓他坐那一個時辰繡花還不如讓他鋤兩畝地!”柳魚看著李青山,提起這件事,嘴角的笑意怎麽也壓不住,慢吞吞還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是。”隻不過為了謀生沒辦法,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針線能帶來錢財,能養活他和奶奶。李青山心中一酸,很是疼惜地摸了摸柳魚的鬢角,側過身將人緊緊摟在懷裏抱了一陣後,才道:“你以後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都與我說。”柳魚有些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