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模樣兒,真是我見猶憐,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了。”


    黃四娘的手指從少女的下巴滑過臉頰和耳根,輕輕地撫摸著她烏黑柔順的發絲,看著少女的臉蛋再一次通紅的幾乎滴出血來。


    她的眼睛輕眯了一下,猛地攥住頭發把少女拉得向後仰去,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扼住少女潔白的脖頸,惡狠狠地道:“繼續裝淡然啊,不是什麽都能猜得到嗎,我就是討厭你們這些出身富貴的賤人們,整天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清高樣兒,最後跟****還不是沒什麽區別。你不是還說我欠你一杆槍嗎?你放心,我們丐幫別的東西不多,長槍是要多少有多少,一人一杆,保證會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此刻靈鐲之中,五鬼早已炸翻天了。


    “岑祿你這混蛋,我不過才離開一會兒,怎麽青姑娘就落到他們手中了。”靈鐲之中,剛剛化為鬼身飛回來的岑福揪著岑祿揮拳要打,岑壽連忙上前拉架,岑喜和岑財這倆沒心沒肺的家夥在一旁起哄。


    “沒辦法,青姑娘中了雄黃毒,又不讓咱們出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她不讓出手你就不出手,老主人讓咱們護佑青姑娘周全的事兒難道你忘了麽?”


    “我當然沒忘,不過青姑娘不讓我們出手自然有她的計較。”岑祿搖了搖頭,“老大,我知道你擔心她受苦,但是別忘了咱這青姑娘可不是什麽柔弱的人類,五百年修為的化形大妖,論智計論武力,咱倆綁一塊還不一定勝過她呢。”


    “青姑娘還說了,要是她實在有危險,就讓咱們出手。”岑喜和岑財在一旁幫腔。


    岑福看看四個兄弟,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鬆開岑祿,坐到一邊去生悶氣,岑青的行事作風讓他實在是捉摸不透,他感到十分失落。


    亭中,鎖住咽喉的手指越來越緊,少女無力地掙紮著,放佛漸漸陷入昏迷。


    “看起來你也沒別的花招了。”黃四娘這才舒一口氣鬆開手掌,任憑少女的身軀如一片枯葉般飄落在橋麵上,站起身朝著身後侍立的手下就是一記耳光,“一群睜眼瞎的廢物!”


    “用麻袋裝起來,把她送到逍遙洞去。”


    逍遙洞,是一個代稱。


    北宋的京城汴梁臨近黃河,建城兩千餘年來不知被泛濫的河水吞沒了多少次,屢次重建後便在城中留下了遍布東京的陰溝暗道,那些地方暗無天日,被一些亡命徒和乞丐占據後便成為一個藏汙納垢的所在,以地洞為據點,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東京人稱其為爛汙人,他們則自稱為丐幫,更把藏身的地洞叫做無憂洞、福壽洞、逍遙洞之類,這是他們逍遙無憂的所在,也是東京民眾心中的魔窟。


    如今北宋已被金國所滅,丐幫也跟著遷移到了南方,而且聚攏流民開枝散葉,不僅繼承了前人的舊行當,而且開始滲入其它行當,開香堂立分舵,賭場、妓院、車馬、船行之類下等行業中幾乎都有他們的身影,漸漸成為江南的一顆大毒瘤。


    逍遙洞,便是他們謀財害命、綁架人口、拐賣兒童和淫辱婦女的所在。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一頭牛車被趕進城外一處偏僻的院落,黃四娘從車上下來,指揮著人將麻袋抬進院後的一口地窖。


    這地窖看起來隻是尋常人家的事物,黃四娘在牆壁上有節奏地敲了幾下,一麵青磚牆壁便從內打開,露出條幽深的通道,通道牆壁上燈火如豆,更顯得洞中陰森詭秘。


    又前行幾十步,周圍漸漸多了些橫生的通道,還有許多狹窄的囚室,裏麵偶爾會傳出人的呻吟和告饒聲,空氣中更彌漫著各種血腥、糞便和腐爛的氣息,連黃四娘都忍不住拿手帕捂住鼻子對周圍吩咐道:“去跟陳三說,把這裏清理一下,氣味真難聞,還讓進人不?”


    周圍應和了一聲,便有人離開去尋那陳三,而抬著麻袋的人繼續往前走,轉過幾個彎,忽然進入一個三四丈方圓的大廳,有人在裏麵呼喝叫罵,還有女人和孩子低低的抽泣,不過黃四娘等人仍未止步,穿過大廳,走上一排台階,掀起頭頂的蓋子,進入一間大半掩蓋在地下的屋子,把麻袋放在地上。有人解開口袋的繩子,把被繩索捆起堵住嘴巴的岑青放了出來。


    這兒看起來是一座私人的監牢,被分割成十來個三四尺寬窄的隔間,裏麵關著些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女子,大多數都是麵容木然目光呆滯,但也有大約是抓進來不久的女子,一見有人進來便猛撲到牢門上哀求叫罵或者威脅的,隻是黃四娘絲毫不為所動,比劃了一下手勢,便有旁邊的大漢去角落的刑架上取來皮鞭和木棍抽打過去,房間裏頓時哭叫聲一片。


    房間裏點著燈火,但光芒最盛的卻是一口火盆,裏麵丟著幾隻燒紅的鐵釺。火盆旁邊立著兩根木樁,上麵血跡斑斑,地上還有一桶用來洗地的髒水。


    “看清楚了嗎?我不管你是什麽來頭,進了逍遙洞,你日後的生活便跟她們一模一樣。”


    看到岑青被放出來後依然在觀察周圍,黃四娘訕笑一聲,自以為是的江湖女俠和驕縱高傲的朱門貴女她見得多了,初進這裏時,哪個不是趾高氣揚依然不覺得自己落難的模樣。


    另外幾個男人則嘿嘿地淫笑著,開始往下脫身上的衣服。


    “等我走了,她自然隨你們享用,不過現在誰敢汙了我的眼睛,我就切了他的那話兒。”黃四娘衝周圍笑罵了一聲,回頭又對岑青道,“看到了嗎,任你機智百變又有什麽用,等會兒他們幾個狗東西就會趴在你身上,讓你體會到什麽叫絕望。”


    “本來隻是想輕輕教訓你們一下,但現在看來,你們真是個個死有餘辜。”岑青吐出嘴裏的手帕,打斷了她的話,啐了一口。


    “你說什麽?莫非你還等著你身邊那條老狗來救你?”黃四娘走到岑青麵前,再次笑了起來,一臉的嘲諷,“去追殺你家仆的是我們堂中的一流高手,算算時間,你那家仆現在應該已經變成鬼了。”


    她伸出巴掌朝岑青抽去:“還以為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別做夢了。”


    “你敢碰我一下,這隻手就別想要了。”岑青身軀往後一仰,閃開抽來的手掌,吐出一口濁氣,“那鬼藥的藥效終於過去了。”


    “你還躲?”黃四娘又是一巴掌抽了回來,“我那迷藥的藥效是整整三天,你以為……”


    她陡然間愣住了,驚駭地看著眼前岑青身上的繩索崩解斷裂,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瞬間纏繞上她的手腕,下一刻,沉悶的斷裂聲伴著鑽心的疼痛才傳遞到腦海,不過畢竟在江湖上打混多年,她硬是咬牙忍住了這份疼痛,怨毒地盯著眼前的岑青,理智上告訴她:今天,栽了。


    “放心,咱們時間多得很,因為我還有一些問題需要你回答。”岑青捏著她手腕的斷處,嘴巴慢慢地湊近她的耳朵,聲音邪惡的就像是惡魔的低語,“剛才我想起了一些被遺忘了的東西,到那時,我會告訴你真正的絕望是什麽樣子……”


    一拳打昏了黃四娘,岑青舒展了一下筋骨,衝身後幾個終於反應過來的大漢撲了上去。


    “歡迎品嚐……”


    岑青右手豎起的手指噗地插進最前麵那人的咽喉,勾住他喉前的軟骨,狠狠地把他向外甩了出去,左手如鉤,叼向第二個人遞過來的拳頭,猛地向下一帶,帶起一串骨裂之聲,同時曲起的膝蓋炮彈一般撞在那人的下頜,那人的脖頸在一聲脆裂中向後彎曲成古怪的弧度。


    “我的……”


    搖曳的燈火之下,岑青滑步追到火盆邊,揚起一支鐵釺插入了第三個大漢的心髒,燒焦皮肉帶來的惡臭剛剛彌漫起來,岑青左手的拳頭再次握緊,在第三個人的慘叫聲中砸向轉身欲跑的大漢的脊椎,一聲悶響過後,那大漢向前飛撲的口中溢出的除了鮮血,還有黑色的內髒碎塊。


    “死亡盛宴!”


    四名大漢在片刻間死了三個,隻剩下第一個咽喉被捏碎的人還趴在地上努力地向前爬行,岑青走上前去,一腳踩在他的後心,彎下腰在他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血跡,雙手慢慢地捧住他的頭顱,那人感覺到頸骨傳來的疼痛,頓時張開兩手掙紮起來,隻不過身體被岑青踩在地上,讓他看起來更像一隻可笑的烏龜。


    “別動,放鬆點……”那人的耳畔響起岑青溫柔的聲音,讓他想起少女美麗的麵容,身軀放鬆了片刻,但陡然間那麵容變成了惡鬼,扣在他耳根的那雙手也同時用力。


    啵的一聲,像是擠爛了一隻番茄,岑青在腳下的死屍身上重新抹了抹手上的鮮血和腦漿:“可惜,力氣沒掌握好,碎掉了。”


    他目光逡巡了一遍,看向了角落的刑具架子:“還好,這裏有趁手的家夥。”


    靈鐲之中,岑祿聽著岑喜和岑財跟他講述的畫麵,抬起黑漆漆的眼窩看向岑福:“大哥,你還覺得她柔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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