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獻給敵國瘋批太子後 作者:禾小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辛鈐突然開口的一句話卻讓他瞬間僵住。“大晚上去找葉漣聊什麽了?”沒想到話題又被引起,少年呼吸一滯,不動聲色地微微偏頭望著躺在身側的男人。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得還算清楚。辛鈐眼簾輕闔,眼睫不卷翹卻很濃密,像黑羽層疊做成的扇麵,五官也生得俊俏。濃眉斜飛入鬢,山根高挺如遠峰,刀削斧鑿的臉部輪廓硬朗而不失貴氣。或許是那雙目光如炬的黑眸未睜,整個人顯得很沉靜,語氣一點質問的逼迫也無,仿佛平常夫妻間睡前的閑談。燕澤玉一想到這畫麵就渾身不對勁,回答在他腦海裏轉了圈,斟酌無誤後才緩緩解釋道:“我去看看葉漣的傷好了沒有,也沒聊什麽……很快就回來了。”說完,燕澤玉又偷瞄。辛鈐居然也正好微微側頭望向他,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接,頓了片刻。男人深邃的眉眼在靜夜裏更幽暗了,仿佛望不見盡頭的忘川彼岸,又擁有孟婆湯的蠱法,攝人心魄,隻瞧上一眼就怔愣。辛鈐垂眸瞥了燕澤玉一眼。從前用這種眼神看他的人,現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但莫名的……他對來自少年的目光並無反感,真說起來,心底戲謔的情緒更多幾分。“你漣哥哥的新住處,可還滿意?”“滿意、滿意。”自然是滿意的,從十幾人的雜亂帳房換到了單獨的一間小帳,地方不大,但五髒俱全,葉漣說呆著很自在。燕澤玉之前壓根沒想到,軟著聲音叫一句‘阿鈐’能這麽有用。“聽說你把玉脂膏給葉漣了?”“啊?呃……對……”燕澤玉萬萬沒想到,辛鈐居然知道此事,結結巴巴承認了。辛鈐不置可否,燕澤玉隻能從黑暗中聽到身邊衣料摩擦的聲音,男人似乎翻了個身麵朝他。緊接著是一聲輕佻的哼笑。“對別的男人這麽好,我可是要吃醋的。”聲線刻意壓低了,尾音又略微上挑,像蛇尾淬毒的小鉤子。靜夜裏,燕澤玉甚至連男人話語間呼吸的細小雜音都聽得一清二楚,仿佛粗糲砂石狠狠摩擦過耳膜。心尖猛地一顫。他明明知道辛鈐惡劣玩弄的性子,卻仍就避免不了被逗弄得麵紅耳赤,斂眸深吸了口氣。燕澤玉暗罵自己沒出息。好在黑燈瞎火,辛鈐也看不清自己通紅得快滴血的耳垂。悄悄將被子往下拉了拉,燕澤玉將臉頰整個暴露在冷空氣中像降降溫。仔細想來,辛鈐不是沒說過類似的話,上次帶他去訓練場射箭時,牽著他的手,也似真似假地冒出過一句‘這麽認真看著別的男人,我會吃醋。’真的會吃醋嗎?燕澤玉不信。辛鈐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從未映出過誰的身影。都說薄唇之人薄性。燕澤玉從前半分不信父皇青睞的那些麵相術師所言,如今看過辛鈐後,倒是信了不少。說來也怪,向來笨拙的他,在這件事上卻格外清醒。也不知道是因為葉漣提醒得多,還是因為辛鈐今日殺人沉屍的事情太過震懾人心。他之於辛鈐,大抵就像從前自己很喜歡的那隻四耳靈貓,簡州上貢的貴品,百年才得一隻,很是金貴。但對於他這個養尊處優的八殿下來說,也金貴不到哪兒去。新鮮勁兒過去,也沒最開始那麽喜歡了。左右不過無聊時討趣兒的小玩意。得空了,逗一逗玩一玩;不得空,扔一邊兒也不心疼。作者有話說:呼,終於寫完啦!星星睡覺去也~求個海星qaq 滿6000加更哦~第25章 少不經事自從到了北境,茫茫浮白的雪原仿佛望不到邊際,時間線也跟著一並模糊。若非辛鈐突然提起,燕澤玉還真不知道年節將至。北狄習晏製已有百年,他們也過年節,且與大晏同日,隻是風俗方麵略有不同。那張懸於外室的金烏重弓被辛鈐取下來擦拭,從精雕細刻的弓身到緊繃泛出細碎光澤的弓,辛鈐的神色並無異樣,長睫微垂,冷峻、不近人情。但……也不知是相處久了,還是錯覺。燕澤玉總覺得哪兒不對勁。男人狹長銳利的鳳眼微斂著,葳蕤的燈火落在其眉間,掃下一片陰影。不似從前的冷峻,反倒透出股柔和。少年撐著下巴打量了半晌,目光掃過男人刀削似的麵龐,端起桌上的茶水潤了潤喉。“你很喜歡這張弓嗎?”“談不上喜歡。”辛鈐抿直了嘴角,開口是反駁。燕澤玉親眼看著男人眼底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像恢複平靜的古井,也像是無形無色的風,讓人抓不住、摸不透。少年從辛鈐微妙的轉變嗅到些許不尋常的氣息,後背下意識坐直,意識到男人並未看他後,訕訕撇了撇嘴。誠然,辛鈐手中的金烏弓的確稱得上一方名器。原材是渾然一體的巨型牛角,已然稱得上不俗之物,更別提弓弦以玉碎昆山的鳳凰翎羽淬火後煉成,四海八荒也隻能尋得幾縷。其中被製成名器,流落傳世的便有這金烏滿弓和伏羲瑤琴。回憶紛至遝來,細枝末節都如同刻印般清晰,如同昨天。燕澤玉雖怠惰於射禦書數,卻唯獨醉心於樂禮。性子使然,他在喜愛的瑤琴身上也不算太勤勉,但好在天賦篤厚,父皇為此專門邀請了名動天下的山居琴師來當他的師父,十幾年下來,也算是小有所成。一年前的宮廷年宴,大晏尚且安定,觥籌交錯間、推杯換盞時,君臣同樂,一片歌舞升平。環肥燕瘦的舞姬隨琵琶樂聲的停止而止步,各色佳人俯身行禮後魚貫而出,留廳台一縷餘香。皇帝舉杯後的第一句話卻並非往年的年節寄語,反倒望向下首的燕澤玉他的小兒子。“朕近日得了個寶貝,覺得澤兒應當會喜歡。”能入正殿參加年宴的大臣命婦皆是身份貴重,官級三品往上的近臣,聽聞皇帝所言,頗有驚訝,但也隻是一瞬。皇帝向來寵溺與太子同為嫡出的八皇子,天上星星都恨不得為其摘來把玩,也無外乎年宴第一句話是要給小兒子送年禮了。可等流光溢彩的七弦瑤琴被置放在琉璃琴架上抬出來時,不少官臣都麵露驚詫,朝廷命婦也個個伸長了脖子,睜大著眼一睹光彩。“這可是九州名器之一啊,皇上還真疼愛八殿下!”“誰說不是呢?”女子以手帕掩唇,“你瞧瞧,淑妃不也愛音律?就沒這好福氣!”“這怎麽能比呢?皇上皇後恩愛不疑,嫡子更是得寵,淑妃算得了什麽啊。”……“小玉”“嗯?!”燕澤玉猛地回了神,回憶紛至遝來又驟然消散,望著眼前這雙黝黑危險的眼眸,不由得肩膀一抖。辛鈐用這種尾音上挑的語氣叫他‘小玉’時,準沒什麽好事兒。奈何方才他走神,一點沒聽清男人說了什麽。就像是在尚學苑聽學時不認真卻被抽問,燕澤玉麵露難色。“你……你剛說什麽來著……?”他遲鈍片刻詢問道,語氣有些不確定。辛鈐壓著眼皮看向少年,半晌,才將視線轉移到燕澤玉出神時呆呆注視的地方金烏弓的弓弦。“你很喜歡這張弓?”這是把方才燕澤玉問的問題重新拋了回來。男人挑著眉、眼簾微微斂下,看似慵懶實則刀鋒暗藏地表情望著他。燕澤玉頓時有種被噎住的胸悶感,同時也隱約有種感應這把弓箭大抵是男人的心愛之物。腦海中閃過辛鈐挽弓瞄準靶心時微微眯起的、似是裹挾疾風的狹長鳳眼;繁城集市上策馬而來,將快要襲上他麵門的拳頭一箭刺穿時,臉頰濺上的熾熱血液……*“呃……很威風……”辛鈐倏爾笑了。色澤淺淡的薄唇微微勾起,連帶著如夜似淵的鳳眸也跟著柔和。燕澤玉短暫晃神又提起警惕這家夥就像狡猾的沼澤,一眼望去安然溫和,等你踏入陷阱,掙紮間越陷越深,才知危險。“威風?說弓、還是說我?”也不怪辛鈐這樣問,並非是自戀,而是燕澤玉的確盯著男人的眼睛晃神得厲害。男人伸手撫過少年如蝴蝶羽翼的眼睫,燕澤玉被弄得隻能不停眨眼,剛想後退躲避卻發現手腕被男人扣住,按在了對方大腿上。進退維穀。燕澤玉渾身僵了僵,但眼簾上的手卻沒因此停下動作,異物感很快讓他的眼眶泛出胭紅。然後是臉頰、耳根、側頸……心緒被男人一語道破,紅暈在少年白皙如瓷的皮膚蔓延開。辛鈐看得好笑,曲起手指在少年飛起紅霞的側臉撩了撩,滿意地注視著對方臉頰越發緋紅。“真是不經事,稍微逗弄下就這麽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