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珀-柯林斯出版社,張純如和編輯蘇珊-拉賓娜正在交談。蘇珊-拉賓娜興奮地告訴張純如:“邵子平在發布會上說,是你在為南京大屠殺的書收集資料時發現《拉貝日記》的,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在寫一本關於南京大屠殺的書了,對這本書來說,是最好的宣傳。”


    張純如也笑了起來:“可我現在覺得覺得壓力好大,怕自己辜負人們的期待。蘇珊,你看我的稿子了嗎?你覺得怎麽樣?”


    蘇珊-拉賓娜點了點頭,看著張純如道:“不是特別滿意,一些地方寫得巨細靡遺,而另一些地方則過於簡單,整個故事講得缺乏激情。”


    張純如一怔,隨即緩緩點頭道:“我爸爸媽媽看過後也這麽說,我覺得自己掌握的素材太多,敘述本身反而被削弱了。看過太多的暴行後,我已經感到麻木了,敘述開始變得千篇一律。當—個作家喪失敏感後,就不可能寫出感人的w文字。”


    蘇珊-拉賓娜笑了:“你能意識到這點很好。出版商希望這本書在南京大屠殺60周年的時候出版,從而吸引外界關注,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修改,我相信你能改好的。”


    鏡頭切到書房,書桌上放著一堆來信,張純如坐在桌子前讀信。張純如微笑著放下手中的信,又拿起一封。隻是她剛拿起信封就感覺有些不對,臉色微微一變,她打開信封,口子朝下,一顆黃橙橙的子彈“哢噠”一聲落在書桌上。


    張純如被嚇到了,身軀微微一抖。銀幕前的觀眾心髒也瞬間抽緊,都不由替張純如擔心起來。張純如臉色蒼白,盯著那顆子彈看了幾秒鍾,拿起了信封裏的信,緩緩打開。信紙上用血紅的字寫著:“南京大屠殺是偽造的,你這個撒謊的女人該死!”


    張純如被這句話激怒了,把信紙揉成一團,扔了廢紙簍裏。她拿起那顆子彈,握在手心裏,咬著牙道:“我絕對不會被你們的威脅嚇倒的!”


    鏡頭切到一家電影院,裏麵正在播放約翰-馬吉拍攝的南京大屠殺紀錄片。突然間,放映廳的燈光亮起,兩個穿著白色翻領黑製服的蓋世太保走了進來經曆。其中一個喊道:“約翰-拉貝是誰?”拉貝顯然有些緊張,在德國沒有人不怕蓋世太保,他走上前道:“我是約翰-拉貝,請問有什麽事嗎?”蓋世太保道:“跟我們走一趟。”說完兩個蓋世太保將拉貝帶出電影院,帶上車拉走了。


    拉貝被蓋世太保帶到位於阿爾布雷希特街的警察總局,秘密審訊了好幾個小時。他們讓他坐在白牆前,經受各種折磨,被迫回答各種莫名其妙的問題。他們告訴拉貝,他播放的紀錄片,作的那些演講是在“危害國家利益”,“企圖改變德國的外交政策”、“破壞德國盟友東瀛的形象”。


    幾個小時後,西門子公司的卡爾-弗裏德裏希為拉貝擔保,並保證拉貝不會再公開談論東瀛人的暴行。這樣,拉貝才被釋放出來。在離開的時候,蓋世太保再次被警告拉貝不得就南京的暴行進行演講、談論和寫作,更重要的是不得將約翰-馬吉的膠片交給任何人看。


    鏡頭切到南京城,魏特琳和程瑞芳在大街上走著,四周的店鋪都掛上東瀛旗。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在街邊玩耍,在魏特琳她們經過時,一個男孩子朝魏特琳叫道:“洋鬼子!洋鬼子!”另一個男孩對他的夥伴道:“你幹嗎那麽叫她?她是華小姐。”


    那個男孩仔細看了看魏特琳,轉向他的夥伴:“你是說,她是女菩薩?”“沒錯。”於是,兩個小男孩一齊高喊:“華小姐,女菩薩!女菩薩!”魏特琳對兩個小孩道:“噓,不要那麽叫我!”可是他們一邊繼續喊著“女菩薩”,一邊跑開了。


    魏特琳和程瑞芳來到教友會醫院的大樓,在大樓二層她們見到了一個精神錯亂的女人。這個女人二十出頭,骨瘦如柴,雙眼空洞無神,頭發亂蓬蓬的。程瑞芳問護士:“她叫什麽名字?”


    護士道:“她一會兒糊塗,一會兒清醒,每次問她,她說的名字都不一樣。不過她發瘋的時候會大喊,華小姐救命!華小姐救命!我想她肯定認識華小姐!”


    魏特琳盯著女孩看了看,吃驚地道:“是美如,就是12月24號,被東瀛人以妓女的名義抓走的二十一個女孩中的一個。”


    程瑞芳也趕緊盯著女孩看了看,得出了相同的結論:“是美如沒錯。她原本是個很聰明,也很討人喜歡的姑娘,沒想到變成這樣了!那些東瀛鬼子真是畜生不如啊!”


    “真是可憐的孩子!”魏特琳眼眶紅了,她問旁邊的護士,“她情況怎麽樣?”


    護士搖頭道:“她屬於半瘋,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


    魏特琳掏出手絹,擦了擦美如臉上的灰,柔聲道:“美如,你還認識我嗎?你妹妹美心一直在等你,一直哭著要找姐姐。現在跟我們走吧,我們帶你回家,帶你見妹妹美心。”


    聽到這話,美如空洞的雙眼中亮起了一絲光芒,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她用幹澀的聲音問道:“華小姐,美心她好嗎?”


    “哢噠”一聲,房門被打開,拉貝領著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漂亮中國女孩走進客廳。在場記者看到女孩後吃了一驚,尤其是中國記者,咦,這不是劉一菲嘛,沒想到她也參演這部電影了,她演的是什麽角色呢?


    拉貝將女孩帶進客廳後,高興地向家人介紹,女孩叫何澤慧,是中國留學生,因歐戰暴發,歐洲通向亞洲的船隻全部停運,她不得已在德國滯留下來,到德國西門子公司弱電流實驗室參加磁性材料研究。何澤慧是拉貝回到西門子總部後見到的第一位中國人,所以,他就將何澤慧請到家裏做客。


    拉貝家人對何澤慧特別熱情,尤其是拉貝孫女厄休拉-萊因哈特,小姑娘是在中國長大的,看到何澤慧覺得特別親切,拉著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鏡頭切到拉貝書房,拉貝告訴何澤慧,他打算把自己從1937年到1938年的日記整理出來,取名名為《轟炸南京》。拉貝將南京大屠殺的照片本給何澤慧看,向她講述南京大屠殺慘狀,詛咒東瀛軍隊滅絕人性。


    何澤慧手捧著那些黑白照片的複印本,看著照片上同胞的慘狀,不禁痛哭失聲。


    現場觀眾都非常感動,蓋世太保威脅過拉貝,不準他寫關於南京大屠殺的相關東西,但拉貝還是在偷偷整理日記。如果被蓋世太保知道了,那麽拉貝會有大麻煩的。


    李安低聲問旁邊的賈樟柯:“何澤慧是誰?”


    賈樟柯輕聲解釋道:“中科院院士,也是錢三強的夫人。在科技界,人們都稱呼她何先生。老太太平常十分低調,極少接受外界媒體采訪,但在1996年得知《拉貝日記》現世之後,老太太挺身而出,在記者招待會上證實,她在德國留學時讀過《拉貝日記》。”


    鏡頭切換,一個漆黑的房間。從窗戶透過來的光線,可以看出這是一間臥室,在床上躺著一個人。突然間,床上的人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特寫鏡頭,張純如滿頭大汗,臉上寫滿了恐懼,嘴唇微微顫抖著,不停地喘著氣。


    張純如坐了好一陣,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梳子梳頭。隻是這一梳之下,她驚恐地發現梳子竟然梳下了一大把頭發。她楞楞地盯著梳子上的頭發看了好幾秒鍾,神情震驚而又痛苦,她將頭發從梳子上扯下來,卷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張純如洗漱完畢,滿臉憔悴的來到了書桌前,繼續看南京大屠殺的資料。


    電話鈴聲響起,滿臉憔悴的張純如接通電話。在電話裏母親張盈盈道:“純如,你的狀態聽起來不是很好,你應該多休息。你真的確定這種狀態還要寫南京大屠殺這本書嗎?”


    張純如聽到母親這麽說,強行打起精神,安慰道:“我沒事的媽媽,就是晚上沒有睡好。我必須寫這本書,即使真的很糟糕也必須寫。你看看那些幸存者,他們遭遇到了那麽多的不幸,而現在還生活在貧困和痛苦中,我必須把那些暴行公諸於世,為他們討回公道。跟他們的遭遇相比,我的這點辛苦不值一提。”


    鏡頭切到哈珀-柯林斯出版社,蘇珊-拉賓娜的辦公室。蘇珊-拉賓娜滿臉笑容地道:“純如,這一稿棒極了,讀完之後,我深深為你的激情所打動,這是初稿中所沒有的。尤其是‘第二次屠殺’這一章,能夠讓人清楚地看到東瀛右翼組織是如何刻意向東瀛和全世界隱瞞大屠殺真相的。”說到這裏蘇珊-拉賓娜擔心地道:“聽說你收到過東瀛右翼寄來的子彈,這本書出版後,你將成為東瀛右翼組織的眼中釘、肉中刺,你要務必小心。”


    張純如聳聳肩膀,輕鬆道:“我不怕他們,給我寄子彈其實就是恐嚇我,想阻止這本書麵世。真正等到這本書上市,我反而安全了。他們要是真殺了我,隻會讓更多人知道南京大屠殺,讓更多人知道真相。他們不敢的。”


    山景城市政廳講堂,張純如站在台上滔滔不絕地作演講。台下座無虛席,一些人甚至站在門口或牆邊。演講結束後,張純如被人群包圍了。一大群記者、活動分子、二戰老兵和感興趣的讀者蜂擁而來,既有亞洲人,也有白人,他們紛紛向張然表示祝賀。


    蘇珊-拉賓娜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微笑著向張純如表示祝賀:“純如,你的演講棒極了!”


    張純如驚奇地道:“蘇珊,你怎麽會在這裏?”


    蘇珊-拉賓娜發出爽朗的笑聲:“我過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哈珀柯林斯出版社將《南京大屠殺》—書的媒體首度轉載權賣給了《新聞周刊》,11月那期雜誌上將登出部分內容節選。”


    張純如聽到這話頓時大聲歡呼起來:“真的?那太好了!”


    現場觀眾也都笑了,《新聞周刊》是全球銷售星很大的雜誌,在上麵刊登《南京大屠殺》的書摘必將對張純如這本書的銷售產生重要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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