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什麽時候了!你們這幫老東西竟然還希求神的垂憐?!”


    “可笑!荒唐!”


    “你們別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在敵人已經殺到眼前的當下,偌大的宗祠內竟然爆發了一陣爭吵,發起者正是白虎公爵的嫡長子戴鑰衡。


    他怒不可遏將那些族老罵的狗血淋頭,挺拔的身子氣的發抖,他萬萬想不到這些平日裏作威作福的老狐狸死到臨頭竟然將希望寄托到了所謂的神明身上。


    他想笑,但發出的卻是飽含憤怒的謾罵。


    罵他們的不知所謂!罵他們的老而無謀!罵他們的蠢笨如豬!


    位置坐的越高就越是不相信神明,即便是神裔,他們心中也就僅存幾分尊敬,根本不存在虔誠的信仰,供奉也隻存在於每年的祭典上。


    更何況他們都深知白虎家族當今主事的一脈根本不是那位成神先祖的後裔,是對方未成神前與其生死相向的親兄弟的後裔。


    這是一些來曆淵源長久的勢力都知道的事情,卻都默契的沒有披露出來,畢竟白虎家族本身實力並不弱,算是給他們一個麵子以及一塊輕薄的遮羞布。


    事到如今,這塊遮羞布被白虎公爵的嫡長子親手揭穿,那些養尊處優的族老們瞬間暴怒。


    一個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東西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對戴鑰衡破口大罵,他們的實力或許不強,但地位絕對夠高,一時間在場其他的族人沒一人敢反駁。


    他們以身份壓人,戴鑰衡卻不退半步,見言語罵不醒他們,那就直接將他們打醒!


    “嗡!”


    金色的頭發變作黑白兩色,七圈魂環顯露,霸道的威勢直接壓上那些老東西的雙肩,毫不留情的將他們跪在地上!


    地麵直接開裂,眾族老盡數跪倒在諸多先祖排位前。


    戴鑰衡的異瞳中閃爍著冰冷的光,冷聲道:“不是喜歡跪嗎?那就跪到死好了!”


    回過身,淡淡看了眼角落中那個隻有半截身子的頹廢身影,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他目光先是環視一圈周圍的族人,然後在他們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走向供桌,張開手抓下最上方那個寫著聖皇太祖、白虎上神戴沐白的牌匾。


    戴鑰衡摸拭了一下這個白玉牌位,淡淡道:“終究隻是一塊石頭。”


    緩緩鬆開手,牌位向下墜去。


    眾族老睚眥欲裂,絕望的大吼:“不!”


    “砰!”


    牌位四分五裂,卻不是被摔碎的,是在摔在地上後戴鑰衡伸腿一腳踩碎。


    做完這件事,戴鑰衡再看向一名作為德高望重的族老,緩緩上前,在對方癡呆的目光中從他懷裏掏出一塊令牌。


    令牌正麵雕刻一隻栩栩如生的老虎,背麵則是一個“戴”字,這是象征著白虎家族正統,族長的令牌。


    族長之位一般是由每任白虎公爵卸下爵位後擔任,上一任族長突然逝世,這一任白虎公爵又還沒到卸任爵位的時候,所以這個位置就一直空懸著,代表族長信物的令牌也被眾多族老一起保管。


    事到如今,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清楚了戴鑰衡的目的,正因如此他們才不敢置信。


    他怎麽敢?他怎麽敢!他是嫡長子啊!


    眾目睽睽之下,族長令牌被戴鑰衡捏緊在掌中,本身材質不凡的令牌竟然在嘎吱作響,一道道細小的裂紋在牌身上浮現。


    下一刻,驟然粉碎成一地灰塵!


    戴鑰衡隨意的拍了拍粘上灰塵的衣服,若無其事道:“看夠了嗎?”


    眾人一怔,見此戴鑰衡歎息一聲,目光再次落到他們身上,語氣清淡地說道:“還沒看夠嗎?他們就要殺進來了。”


    宗祠外的喊殺聲正在減弱,應該是勝利的天平正在朝著某一方傾斜,可所有人都明白,那一方絕對不是他們。


    戴鑰衡眼眸低垂,聲音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逃吧,逃的遠遠的,無論用什麽辦法,不管是卑賤的求饒,還是勇敢的奔逃,隻要能活下去。”


    “無關主脈、支脈;無關嫡出、庶出,剩者為王,他即是戴家新的族長。”


    話音落下,周圍爆發出轟然響聲,堅固的牆壁被洞穿,屋頂塌陷,所有人都在憑借各自的方式逃生。


    宗祠最為重要的,供奉戴家諸多先祖牌位的供桌因為掉落的磚瓦而傾倒,上麵的諸多牌位摔落一地,玉石蒙塵。


    眨眼間,作為一個家族重地的宗祠破敗不堪。


    此時這裏隻剩下兩個人,從始至終不曾變過神情的戴鑰衡和那位失去半身的白虎公爵戴浩。


    望著自己的長子,戴浩那雙灰敗的瞳孔亮起了些許光芒。


    他說道:“他們會死的,許家滅戴家之心由來已久,這次許家偉與那些怪物合作,趁著整個大陸局勢大亂才敢下手,而做了就一定抱著全族覆滅之心。”


    戴鑰衡微微點頭,大方承認道:“沒錯,我就是讓他們去送死。”


    “隻有他們死了,你的那些兒女才有活命的機會。”


    所謂的剩者為王的確存在,但絕對不會存在於那些人裏麵,他們對於戴鑰衡最大的作用就隻有拖住那些邪魂師,讓那些被他先一步送出去的弟弟妹妹活命。


    戴鑰衡對此沒有任何愧疚之心,畢竟這是他們主動選的,並且那番話說給他們聽,本意也是讓他們放心的去送死。


    “想逃的人早就逃了,剩下的都是真正忠心的人,對於忠心之輩我不會虧欠。”戴鑰衡語氣不鹹不淡地說道:“他們會死,但他們那一脈中帶有伱血脈的子嗣會活。”


    他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子對父,更像是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對此,戴浩嘴角流露出淒然的苦笑。


    自從他視明關戰敗帶著對方而逃後,自己這位長子就再也沒有給他好臉色看過。


    戴鑰衡繼續說道:“至於華賦你就不要指望了,他就和你年輕時一樣,甚至更加不堪,宛若一坨爛泥扶不上牆,反倒是我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中有能力者不少。”


    “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們不會對華賦做什麽。”


    “未來戴家或許會重建,不管是誰當家做主,其身上必然流著你的血,供桌的最上方必然會是你,這是你作為我父親,作為你兒子的我對你的最後回報。”


    兩雙一樣的瞳孔在對視著,戴浩看到了戴鑰衡眼中的決然。


    他最後說道——


    “今日,你我都會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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