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人一靠,腿一翹,毫不在意儀態,舒舒服服地看起了書。作者有話說:褚安銘:這是你花我的錢去聽姑娘唱曲要付出的代價。藍田:萬惡的剝削階級。第47章 果然是笨手笨腳王爺看話本的速度自然是要比藍田寫得快上許多。半柱香的功夫,褚安銘已經將手中那打文稿看完了。他將紙張放在手中又來回翻了幾下,有些意猶未盡地抬頭看向正在書案後麵的話本先生。隻見藍田此刻正弓著身子,緊緊握著手裏的筆,伏在書上奮筆疾書,眼中時而含笑,時而又蹙眉表情凝重,時而又將筆尾含在口中若有所思片刻後才繼續埋頭寫稿。褚安銘瞧他這幅樣子覺得十分新鮮。這麽些日子來,倒是頭一回見這話本先生如此投入認真的模樣。逐拿著書稿起身走到了書案邊,一邊將書稿擺回案上,一邊探頭看藍田正在寫著的那頁稿紙。片刻後,隻聽得褚安銘口中傳出一聲輕輕的“嘖”。方才還投入於筆下劇情的藍田,突然被這一聲帶著嫌棄意味的“嘖”打斷了思路,筆下一停,抬頭有些怨懟地看向身邊站著的褚安銘他剛打算送兩位主人公到床上去,身上腰帶正解了一半,這下情緒一下子沒了,寫不下去了。“你這字……真得好好練練。”褚安銘全然未察覺自己打斷了什麽,站在藍田身邊,居高臨下一臉鄙夷地看著桌上的書稿。他本意是想要來隨便瞧上一眼,看藍田寫到哪裏了。可是走到身邊低頭一看,一刹那間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整頁極為辣眼睛字跡,一時之間居然是看不清到底寫的是什麽內容。藍田自然是知道自己寫的字如何,開口解釋道:“我隻是著急把腦內劇情先寫下來,之後會謄抄的。”褚安銘語氣略帶嘲諷:“本王實在是擔心到時候連你自己都看不清這寫的是什麽?”藍田提筆沾了些墨水,低下頭繼續在稿紙上鬼畫符,口中說道:“那就請王爺不要看著我寫,以免藍田手下緊張,真寫出連自己都認不出的字來。”他聽見褚安銘輕輕笑了一下,又在自己身邊占了片刻方才離開,臨走還從書案上順走一支筆和幾張稿紙。褚安銘離開桌邊後,藍田也自在了許多。他整理了一下剛被打斷的思路,繼續埋頭奮筆疾書,一氣嗬成地將方才剛起了個頭就被打斷的兩位主人公魚水之歡的內容給寫了個酣暢淋漓。“馬車內,王爺為受傷的將軍上藥。顛簸的山路,吱嘎作響的車廂,拉車的馬兒耳朵動了動聽見了後麵傳來隱約的低吟聲響。…………”一段話寫完,落下了最後一筆的藍田咽了咽口水,才發現自己胸口狂跳,臉上滾燙。他心虛地抬眼看了不遠處坐著的褚安銘,生怕被那人看到自己臉上通紅的模樣。還好褚安銘並未朝他看過來。褚安銘此刻正一手執筆,一手那著一張已經被寫得密密麻麻的紙稿,緊緊皺褶眉,表情凝重似乎被什麽繁複的事情給困擾住了。藍田輕手輕腳地放下手中的筆,伸手要端桌子上已經涼透的一杯茶水,想靠這冷茶平一平心中拿把火,別讓褚安銘給瞧出什麽異樣,到時候又要被陰陽怪氣一番。可大概是因為寫字的時候實在用力,不知不覺間手中竟然出了一層滑膩的手汗,於是藍田一個沒拿穩,水杯竟然從手中滑落,應聲落在了地上。褚安銘的思緒被這動靜從瑣事中拉回,睜著眼看向藍田。看到他滿麵潮紅,一雙如受驚小鹿般的眸子上眼睫忽閃著,時兒看向地麵,時兒又心虛地看向自己。褚安銘剛才在想那日徐夫人同他說的張家絲綢生意的困境。就算不是為了思遠,隻因徐夫人是有功之臣的遺孀這一點上他也是要出手相助的。這些日子,他一直沒得功夫靜下心來好好算算需得多少銀子才能助張家度過現下的窘境,方才細細想來,卻發現這問題似乎並非是資助幾次銀子便能解決的事情。他是知道織造局為什麽會要求今年增加一萬匹的訂單的。去年燕王在北疆替皇上收服了蒙族八大部落中的呼延部。皇上今年除了要增加對燕王的封賞外還要對呼延部也賞一批絲綢用以收買安撫。織造局雖然每年都會對絲綢生產和采購訂單留有餘量,但這多出來的數量實在太多,他們自己的織機加班加點也趕不出那麽多匹,自然就把壓力加到了下麵的絲綢商這裏。絲綢商人毀了別的小單子一次,留下織造局的大單子也是無奈之舉,雖在今年的賬目上有所損失,但織造局的訂單對民間絲綢商來說就是又賺錢又賺吆喝的買賣,對於之後的幾年也算是一筆穩定的收入來源。為了能確保明年依舊能滿足織造局在原有訂單基礎上增加收購數量的需求,絲綢商可能會提前去別處收貨用於備貨應對,今年流通在市麵上的絲綢本就有一部分被織造局收走,剩下的數量不多,絲綢商收貨的價格也會偏高,備貨成本本就高出原先。可若是到了明年,織造局並未增加需求,那多絲綢商手上多備的貨必定是要拿到市場上售賣的。接了織造局的訂單的絲綢商不止一家,多家絲綢商同時放貨,絲綢價格必定會下跌,甚至於為了盡快回籠資金,許多絲綢商不得不低於成本價出售手裏的絲綢。那到時候就是賣得越多,虧得越多。問題的關鍵便在於,明年織造局究竟會從民間收多少匹的絲綢,但現在誰也不知道。所有的風險和不確定性最終都壓在徐夫人堂兄那樣的絲綢商身上,隻是這風險又必須擔著,不然失去製造局的打單子,生意也沒法做下去了。所以,徐夫人才會說“明年不隻要如何了”。褚安銘想不出什麽能幫到她的法子,畢竟連皇上都無法預測明年的絲綢需求,誰知會不會又有新貴需得封賞,又有新的小國來尋求大昌的庇護。但若是到時候直接給銀子資助,他怕徐夫人不願收下,他琢磨著是否到時候找個由頭,用較高一些的價格能將張家手裏多餘的絲綢收走,但又擔心這收來的絲綢要安置到哪裏去。思來想去許久,各種方法和算法不知不覺寫滿了一整頁,可就是覺得無論何種方法都還是有許多不妥,褚安銘發現自己在這原本不覺得很暖和的屋子裏,竟給急出了一層薄汗來。直到聽見“哐當”一聲,杯盞落地,他抬頭便看見有個好看的人兒坐在那裏,一臉惹人疼愛的受驚模樣,頓時心中一軟,那一團亂麻似的思緒被暫且放了下來。有些不確定的東西令人煩躁,有些製造不確定的人卻十分有趣。褚安銘歪頭對藍田道:“怎麽那麽不小心?”藍田知道自己臉上的燥熱泛紅還沒褪去,隻是不知褚安銘有沒有看出異樣,低下頭有些局促地回:“手滑了。”說著,他便要上前撿拾地上雜碎的杯盞碎片。褚安銘見狀開口阻止道:“你笨手笨腳的,還是去找個人來弄吧。”藍田:“不用,這活我會幹。”“讓你去你就去,別把手給劃破了不能寫字,我還等著看你後麵的稿子呢。”褚安銘的口氣略帶一些命令的意思,藍田不敢違抗,隻得乖乖跑出去找客棧夥計來收拾。客棧夥計帶著簸箕和抹布進了屋,麻利地掃去地上的碎片,又趴在地上仔細擦拭。藍田站在一邊瞧著,總想幫忙做些什麽,可那夥計手腳利索,完全容不得藍田插手。藍田隻能跟著夥計擦地的節奏一點一點往後退。“麻煩公子抬一下腳,下麵有茶葉踩著了。”夥計擦到了藍田腳邊,邊擦邊開口說著。藍田本就對有個人趴跪在自己跟前不太自在,被這一提醒慌忙抬起一隻腳,身子瞬間便有些失去平衡,整個人搖搖晃晃的。正在此時,藍田的餘光瞥見一隻胳膊從自己身後伸了過來。不由得他細想,隻見那胳膊一收一用力,直接便把本就站不穩了的藍田往後攬倒了下去。下一刻,藍田便意識到自己正穩穩當當坐在一人雙腿之上,屋內就隻有三人,猜也能猜到那雙腿是誰的。“果然是……笨手笨腳。”耳畔那人低聲說道,藍田隻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臉上退了一半的紅又浮了起來。藍田心中直呼冤枉,若不是剛才這王爺伸手過來,他本是能自己站穩了的。藍田辯解道:“我……不是。”褚安銘:“不是笨手笨腳?那便是投懷送抱?”作者有話說:王爺:你投懷送抱,我就動手動腳。第48章 好好好,都寫上投……投懷送抱?我堂堂正正一個話本先生怎麽會做如此輕浮的事情。藍田心中一陣咆哮,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無奈褚安銘摟著他的那隻胳膊不知怎地實在牢固,一時之間竟然掙脫不開。擦地的夥計是個識趣的人,餘光瞥見這情景心中自然是懂了的。隻見他繼續趴跪在地上頭也不抬地快速挪動著,不一會兒功夫竟然退出了屋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了。藍田見狀更覺得冤枉,口中大呼:“什麽投懷送抱?我不是,我沒有,王爺別亂說。”他邊說,邊繼續掙紮,終於算是找了個法子,從褚安銘那隻禁錮住他的胳膊裏鑽了出來。褚安銘大概是沒料到這人竟能像泥鰍一般靈活,一臉驚詫地看著藍田。見他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卻還一臉倔強的模樣,又覺好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褚安銘:“我亂說什麽了?”藍田不甘地說到:“我沒有投懷送抱,是王爺伸手攬上來的。”褚安銘攤開雙手一臉無辜:“本王是見你往我身上倒,怕你摔著才會伸手扶一下。”他才不會承認,剛才自己看著藍田一步步往自己身邊退來的時候,悄悄伸出腳尖頂了一下藍田的腳後跟呢。褚安銘自認為對這話本先生沒什麽非分之想。他覺得一個空有滿腹的香豔劇情卻毫無實戰經驗的雛兒在床上必定無趣的很,他沒興趣也覺得沒必要去禍害人家。但每當這話本先生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褚安銘總是忍不住想要逗弄逗弄他。誰能想到一個能寫出那樣情色話本的人居然那麽容易就會滿臉通紅不知所措,這反差實在是有趣。不知何時起,在褚安銘心中這份藍田這個人的有趣甚至於已經多過了他寫的那本話本。隻不過褚安銘也知道,最終他能留下的隻有那本話本,這話本先生卻是留不住的。想到這裏,褚安銘忽然有些患得患失起來,恍惚間伸手又想要去攬藍田。藍田一驚,後退一步,突瞧見地上好像有什麽。借著彎腰撿拾東西的動作躲過那朝著自己伸來的爪子。“王爺東西掉了。”藍田借口道。褚安銘回過神來,看著藍田拾起的東西,認出那是自己方才在想如何幫助徐夫人的時候打得整整一頁的草稿,也不知什麽時候掉在了地上。他伸手從藍田手中接過那草稿,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對了,藍田。”“啊?”藍田遞出稿子後想要往後退得遠一些,卻一下子又被叫住。褚安銘看了看手中的草稿又看了看他,開口問:“本王記得你曾說過,從小就跟著你父母一道做生意?”隻見藍田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褚安銘繼續說道:“那你應該是懂一些買賣生意上的事情的吧。”藍田警惕地回道:“隻懂一些皮毛。”“有件事情,想讓你替本王出出主意。”“什麽事情?”於是,褚安銘將徐夫人所遇困境及自己的顧慮同藍田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隻是未曾提到徐夫人的身份,隻說是自己應天城的“友人”。“本王實在是想幫一幫這位友人,但若是直接給銀子的話那人並不一定願意收。你替本王想想有什麽其他法子?”藍田耐心聽完,心中頗覺意外。他本以為王爺來應天城著急去會的友人是哪個相公館的相好亦或者是什麽風流雅士,想不到竟然還是個做生意的商人。隻是,藍田本就對王爺的那位友人頗有敵意,覺得就因為那人,王爺對自己寫的話本都不那麽上心了。他替自己的話本生氣,也替將軍不值。如今竟然還要讓他想法子去幫那友人?你要幫你的“友人”便去幫就是了,同我何幹?藍田心中怨懟道,哪有逼著讓舊愛的丫鬟替新歡梳頭的道理………不對,徐少將軍是舊愛,可自己怎麽成了丫鬟了呢……反正總之就是不合情理,莫名其妙。胡思亂想了一通之後,藍田終於敷衍地開口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