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些存貨充足,等到筆墨紙硯與朱砂全部找到,嶽棠以金丹修士的速度把朱砂摻入墨汁,再以書簡裏所說的手法一邊混入真元一邊研磨。研磨完了,拿出書簡,照著比劃幾下,然後握筆落在黃紙上。阿虎:“……”滿眼都是嶽棠的殘影,阿虎腦袋轉來轉去,轉得眼睛發暈,才看到嶽棠在書案前停下來。“老師,王道長沒了。”阿虎小聲提醒。王道長都變成“厲鬼”了,怎麽可能畫出新符紙呢?“自然沒那麽簡單。”嶽棠手下不停畫,斜睨阿虎。阿虎一個激靈,橙黃的眼睛在暗處發亮。沒錯,就是這個感覺,老師的神機妙算又來了。阿虎急忙從貓變成原形,猛然增高的體型可以讓它輕鬆地看到書案。嶽棠下筆如有神,墨跡遊走,鬼氣……鬼氣森森?“這是什麽?”阿虎傻眼。“驅鬼符。”嶽棠頭也不抬地說,這是長生觀賣得最多的符紙之一。阿虎滿眼質疑,一臉“我學的符少,老師你騙我”的表情。“驅鬼符確實是這麽寫的,不過我不會。”嶽棠之前補牆補房頂也沒學到這個符,所以現在他真的是隨意發揮。符文是規規矩矩的驅鬼符沒錯,但是一點驅鬼符的真意都沒有。“……效果是一樣的。”鬼怪感受到這張符上的可怖氣息,還敢接近?所以這就是驅鬼符,沒毛病!嶽棠真正要做的,是把這股煞氣約束在一張薄薄的黃紙上。他失敗了兩張。墨水混合著煞氣飛到了牆上,這讓長生觀在修士眼裏變得更加詭異了。第三張就成了。黑色的扭曲字符力透紙背,瞬間幹涸,隱隱泛著黑光。“來試試。”嶽棠拉起老虎的大爪子,摁在黃紙符上。阿虎前肢僵硬,警惕地瞪視著那張符。什麽都沒發生。“很好,修道者不會產生反應,隻有鬼怪與滿身血腥煞氣的妖獸可以觸發。”嶽棠鬆開阿虎的爪子,隨手一揮,黃紙依次在書案上鋪開,他一筆從左寫到右,字跡淩亂,墨痕重疊,每張符都寫得不一樣,符紙的威力卻是相同的。因為那所謂的驅鬼符文,隻是表象,一點用都沒有。阿虎若有所思。老師在扮演王道長的厲鬼,所以這是王道長死不瞑目,仍然停留在長生觀的原因?哪怕意識混沌,沒了道修法力,看到上門求符的百姓仍然會變成生前的模樣,畫符賣符?這樣一來,陰司城隍就不會急著想要“除掉”王道長,因為這是一個“可控”的厲鬼,不會出來亂逛,膽小心虛的鬼卒與妖獸隻要不上門,就不會有危險。高明,不愧是老師!阿虎兩眼放光,麵露崇拜之色。嶽棠:“……”雖然習慣了,但是看到徒弟毛絨絨的大腦袋擱在書案上崇敬地看著自己,這感覺還是有點微妙。順手把老虎腦袋摁了下去。“那幾個人快到道觀門口了,你變成貓去把赤狐解下來。”別掛在屋簷下麵。把人嚇壞了,就沒人來買符了。***山民看到門口歪倒的鬆樹,又看到那個大坑,嚇了一跳。他們猶猶豫豫,前後張望走進了長生觀。換成別處如此慘烈的模樣,他們肯定掉頭就跑,但現在是白天,這裏又是長生觀,王道長更是世外高人,不會有事的。再說道觀是完整無缺的。“王道長?”嶽棠拿著一柄剛找到的拂塵,隨意施了個障眼法,讓自己在山民眼裏就是王道長的模樣,然後清咳一聲,從幔帳後麵走了出來。山民們立刻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發生了什麽事。“幾隻妖獸前來搗亂。”嶽棠學著王道長的語氣腔調說,“無需擔憂,已被貧道除去了。”“啊!不知青同道長……”山民們沒發現道觀裏有第二個人,倒是看見了兩隻貓。一隻黑色,一個虎斑花紋,正在院子裏玩耍。“青同受了傷,在休養。”嶽棠眼都不眨地說著假話。他遞過去幾支香,看著山民們虔誠地點上火,禱祝一番後把香插在神像前麵的香爐裏。金丹修士的敏銳聽力,讓嶽棠的眉毛微微挑起。“……順利生產……神靈保佑……”等等?嶽棠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果然那些山民禱祝完畢,恭恭敬敬地轉身來求:“請道長畫一張生產平安符。”嶽棠:“……”厲鬼要怎麽畫生產平安符?--------------------作者有話要說:嶽棠:王道長的業務坑我!很多年後,造反途中巫錦城發現嶽棠會畫生產平安符,表情微妙地抬頭看嶽棠嶽棠(努力保持微笑)第38章 無獨有偶=========================岩縣衙門。天氣乍暖還寒, 衙役們也懶得出門巡街,全都圍在班房裏麵烤火。炭盆下麵埋三顆白薯,上麵掛一把銅茶壺。等到水煮得沸騰, 立刻用厚布裹著提手拎起來, 拿滾水往加了花生碎、紅棗碎、山楂與紅豆的杯子裏一衝, 頓時香味四溢。這東西暖胃,還能解乏。酒也挺好, 可現在是當值,萬一不小心喝大了誤事,是要挨板子的。一個漢子拎著火鉗翻著火盆, 隨口說:“你們聽說了沒, 長生觀出事了。”“嗯, 我嬸娘家的親戚要生娃, 想去找王道長求符,結果看到長生觀外麵亂七八糟,就跟那說書先生講的, ‘一看就是經過了好一番惡戰’,嚇人呐!”“可不,聽說是有妖怪, 後來全給雷劈死了!都說王道長是世外高人,我以前還不信, 如今可算是見識了。”旁邊有個人嘴巴閑得慌,開始反駁:“你們知道個啥?又沒有人看見妖怪,八成是那個老道自己扯謊。”這話一出, 很多人臉色就不好看了。那人卻不收斂, 繼續嘀咕:“編這些瞎話,不就是冬天沒人去買符紙嗎?攀扯什麽旱天雷啊!沒準是那老道做了惡事, 惹來的天雷呢!”衙役班頭咳嗽了兩聲,板著臉說:“柳師爺屋簷下麵的冰淩還沒敲,趕緊去個人,別耽擱了。”他隨手一指,就把剛才那人打發去幹活了。等人走了,班房裏氣氛才緩和下來,有人低聲地罵:“什麽東西?仗著是縣令老爺的同鄉來這裏混口飯吃也就算了,都不是本地人,還敢瞎議論咱們岩縣的事?”“都少說兩句。”衙役班頭皺著眉。他一抬頭,看見熊捕頭來了,急忙站起來。熊捕頭掀開厚布簾子,他一個人堵在門口,差點把門框都塞嚴實了。熊捕頭沒搭理衙役們噓寒問暖地討好,粗著嗓子說:“叫幾個人,換了衣裳,我們去長生觀一趟。”“哎?”“愣著做什麽,柳師爺要去上香。”“……”眾衙役麵麵相覷,這不年不節的,上什麽香啊?柳師爺不用進山打獵,家裏又沒婦人要生產,沒病沒災的為什麽要去長生觀?山路崎嶇,轎子抬不了隻能坐滑竿,這季節不是受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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