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是一隻很會思考的老虎,又盲目地崇拜嶽棠。當它不明白嶽棠一個舉動的意思,就會自發地思索。為什麽要從左邊換到右側呢?右手托著東西放在左肩更方便,它一直待在左邊的啊!不行,這個動作肯定有深意!阿虎看了一眼走在嶽棠左邊的修士,心想難道這裏藏了高階修士,會看破我的偽裝?發現我這裏貓妖其實是變小的老虎,而且是築基期的老虎?可是沒有啊!阿虎看來看去,發現在場的修士都是弱雞,一個金丹期的都沒有,連築基期的都很少。嶽棠:“……”總不能說他想起了泥人。左肩的位置最方便側頭說話,巫錦城也是把嶽棠的泥人放在左肩的。嶽棠就本能地挪開了阿虎。現在想起來……嶽棠的心情很古怪,這就像給巫錦城的泥人專門騰出一個專屬的位置似的。不不,嶽棠心想,他是擔心自己無法習慣。師徒兩人各想各的,思緒飄到了九霄雲外,就這麽來到了昨天的空地上。還是一樣的喧鬧。嶽棠已經在昨天用“不拘一格”的手段,打探了楚州及其周邊地區的很多消息,今天他當然不會繼續做這種事了。他是來這裏“露臉”的,因為阿虎的存在,也因為王道長拜入了青鬆派,所以嶽棠不是一個無人注意到的存在。昨天他還在,今天他跑了,肯定惹人懷疑。做戲做全套。嶽棠走走停停,混跡在人群之中,忽然一個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們是誰?”隻見十幾個身披銀甲的人闖入了集市。所有修士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是巡天官嗎?”“不太像,他們看起來……”不似那些威風八麵,擺著架子的天官天將,這整齊劃一的架勢倒像是天兵。嶽棠心頭一跳,本能地思索自己最近做了什麽,心中更感荒謬。總不至於敲悶棍能敲到天道至寶有所感應,讓神光鏡更新預言內容吧!他不著痕跡地把阿虎塞進袖中,阿虎也很乖巧,一動不動。很快,一個白發白須手持鐵杖,腰掛葫蘆的老者就出現在眾修士眼前。雲杉老仙帶來的無形壓力,讓這些修士臉色蒼白無法站立,周身骨骼仿佛都在承受著莫大的重壓,雙腿無力地跪倒在地,甚至趴伏著暈迷過去。嶽棠也順勢側躺在地。雲杉老仙連看都不看這些低階修士一眼,徑自對著前方擊出了一掌。幾道無形的漣漪蕩開,隨即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就像許多口大鍾一起敲擊,修士們開始吐血了。“啪。”鍾聲驟停。山門開啟,一道石階出現在眼前。雲杉老仙冷笑著望向石階上站立的青鬆派修士。“算你們這些小兒輩知趣,否則你們這個護山大陣,今天就別想要了。”“你”某個青鬆派的老修士怒上眉梢,似要大罵,卻又不得不忍耐。站在中間的是一位女修,一頭白發,容貌像是四十許人,她語氣淡淡地說:“青鬆派傳至如今,吾等後學末進沒有出息,不能修複維持祖上傳下來的護山陣法,使它形同虛設。可是要把它毀於一旦,帶走這裏的所有人,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雲杉老仙的表情一僵,隨即冷笑:“符道友的徒子徒孫,倒是伶牙俐齒。”“敝派祖師在五千年前就成仙了,他恐怕不認得您。”女修眉毛都不抬地說。雲杉老仙臉色開始發黑,他服下升仙丹成仙了,卻無法進入仙界,這是他心裏的一根刺,此時竟然被一個後輩毫不留情地指出來,自然大怒。“青鬆派藏匿天庭要犯,罪不可赦,如今還敢在老仙我麵前放肆?要知道,老仙沒有直接派遣天兵天將踏平青鬆派的山門,是看在青鬆派十位仙人的麵子上!”雖然雲杉老仙確實不認識這些仙人,但是出過仙人的宗門,終究跟那些螻蟻不同。雲杉老仙還指望著預言中人被誅殺,天庭解開三界禁令,他能順利去仙界呢,自然不會跟仙人的出身宗派結怨。但是凡事都有度!預言中人抓不著,他什麽想法都沒指望,說不定還要被天庭責罰,別說青鬆派了就算是瀚劍樓,他也不給麵子。想到瀚海劍樓,雲杉老仙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算了,萬一青鬆派的符修真的像瀚海劍樓的劍修一樣發瘋,他也要吃虧的。“青鬆派這次招納的新弟子呢?統統帶上來!”“老仙難道要說,本門昨日收下的弟子裏麵有天庭要犯?”女修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朱丹,你可不要自誤。”雲杉老仙威脅道,“昨日一個腰佩長劍身背行囊的年輕人呢?老仙我有法寶窺真鏡,你把那些人給我叫上來,我一一看過!”第77章 咄咄逼人=========================腰佩長劍身背行囊的年輕人?這個特征形容其實是很含糊的, 楚州讀書人都喜歡佩劍,而且這些劍都不是樣子貨,全都開過鋒。修士呢?楚州修士也喜歡佩劍。沒有法器法寶還能買不起一柄普通的精煉鋼劍嗎?甚至有修士把桃木劍插在烏皮劍鞘裏冒充青鋒劍。至於外表青鬆派招收新弟子的時候雖然不嚴格要求年齡, 但是會拜入青鬆派的人一大半都很年輕。最後是行囊, 有些修士的儲物袋長得很像普通人用的褡褳布袋, 便於混跡在凡人中間,這樣的修士通常外表不修邊幅(比如胡修士)。何況當日進入問心石階的除了修士、修真世家的少年, 還有別的凡人,他們可沒辦法兩手空空地抵達青鬆山。所以當雲杉老仙一聲爆喝,除了嶽棠心中一凜, 意識到了不對勁, 大部分人腦中壓根沒能浮現出一個清晰的人選。反而感到徹頭徹尾的荒謬。青鬆派修士更是覺得雲杉老仙是故意找了個借口, 上門威逼。由於楚州三大宗門這種寬鬆的招納弟子方式, 青鬆派經常遇到帶藝投師的散修,也經常遇到門下弟子從前的仇人找上門來要說法的情況。如何處理,青鬆派自有一套章程。可是無論什麽章程, 都沒寫一個地仙堵在山門口喊打喊殺要怎麽辦。地仙也是仙人,而他們新招的弟子,修為最高的才築基期。築基期的天庭要犯, 這不是開玩笑嗎?這年頭,誰都能做天庭要犯了?天庭要犯的頭銜, 連個門檻都沒有的嗎?所以雲杉老仙硬闖青鬆派,想要謀奪青鬆派的不傳之秘,以法寶窺看強記青鬆派宗門建築的機關與陣法奧秘, 聽起來更合理。青鬆派掌門, 那位道號為朱丹的女修冷笑一聲。“老仙莫不是以為我青鬆派是什麽人都能混得進來的?您有窺真寶鏡,青鬆派有問心石階, 心思不正者無法踏入山門,新弟子入門後還要經過現真符石的測試,無論任何障眼法都會被它破除……昨日來的都隻是凡人與低階修士,沒有什麽天庭要犯。”雲杉老仙忍著怒火,厲聲說:“爾等坐井觀天之輩,見識淺薄。那妖孽性情狡猾,修為高深,區區幾口鍾與幾塊破石頭就想揭破他的偽裝?笑話!”嶽棠心想,這不對勁。預言為什麽會指向唐士子,不應該是我嗎?嶽棠百思不得其解。……雲杉老仙要找昨日加入青鬆派的弟子。可是唐士子根本沒有拜師青鬆派啊!這個誤會是怎麽造成的?神光鏡顯示的“畫麵”會是什麽?難道是自己站在青鬆派宗門建築之前忽然有所感悟,對敕封的參透更進一層的緣故?嶽棠想到這裏,又立刻否決。不可能!他已經小心又小心了,直到現在嶽棠都沒有把自己參悟的東西畫出來。嶽棠是準備找個機會,去一個人跡罕至,又容易抹掉蹤跡的地方“嚐試”的,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意外發生。結果還是出事了。不,我一定是忽略了什麽!嶽棠強迫自己冷靜。難道唐士子的身份不一般?難道自己阻止唐士子進入青鬆派,是在推動預言的實現?甚至,僅僅是因為自己保下了唐士子,沒讓恰逢其會的唐士子被那些心術不正的修士擄走,就讓神光鏡心生感應了?嶽棠腦中嗡嗡作響,他難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畢竟除此之外,別無解釋。“……人,是千真萬確地進了你們青鬆派的宗門……”雲杉老仙滿含怒意的咆哮聲還在繼續。嶽棠凝神細思:唐士子確實上了問心石階,可是他最後沒有走向青鬆派的宗門建築,隻是站在自己身邊,一步也沒邁入。如果神光鏡看到的隻是這個畫麵,那麽雲杉老仙又開始犯錯了。就像雲杉老仙不信有人不吃升仙丹,雲杉老仙認為預言中人千辛萬苦地偽裝自己,成功地通過了問心石階,會不加入青鬆派嗎?那還費勁偽裝做什麽?可是,這個錯誤拖延不了太久時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道誤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堂放逐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堂放逐者並收藏天道誤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