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光鏡使雲杉老仙前來青鬆派,如果沒有這一茬,青鬆派怎麽會決定造反?嶽棠隻是送個道友去拜師,不是把青鬆派拉上造反這條船。如果這也能成立,隻能說神光鏡故意如此,在給嶽棠送人。“神光鏡與生死簿都是天道至寶,沒有自我意識,卻又被天庭地府的人控製在手中。難道它能推算自己用‘預言’幹擾未來出現的結果?”那它這次不顯示預言畫麵,不是更好嗎?如果它要“幫助”嶽棠,就不應該有前兩次“預言提示”。嶽棠想來想去,隻能得出一個答案。神光鏡預言的根本不是他,是唐士子。神光鏡這次顯示的不是未來,而是臨時出現的,已經發生了的事。“一個修道天分很好,卻不想修煉的凡人,然後他出現在神光鏡上,你能想到誰?”嶽棠深深皺眉,堅持自己的猜測。“我去青鬆派隻是長德公無意中提起的,但青鬆派招收弟子的日期是固定的。”如果沒有嶽棠的出現與幹涉,唐士子不會掩飾自己,會被心術不正的修士擄走,或者為了保命陰差陽錯加入青鬆派。“據說那位劍修是要以凡人的身份不斷輪回來修行的。”中途被打斷,是不是功虧一簣?唐士子這一世,會不會是那位劍修的最後一世修行?嶽棠霍然抬頭,望向巫錦城,後者聽完全部猜測卻不見絲毫驚訝。巫錦城重複道:“神光鏡這次有感,乃是青鬆派與南疆聯手的緣故。”嶽棠眉峰一凝,隨即鬆開。他明白了。“原來,你早就……”“瀚海劍樓的人去了。”巫錦城頷首,示意這件事不要多提。最好的做法就是讓唐士子不被注意到,讓他遠離這場風波,平靜地度過這一生。這樣的保護誰最拿手?當然是瀚海劍樓的人!雖然巫錦城不知道那個楚州士子的具體情況,但是嶽棠會想到的可能,巫錦城不會嗎?經過長德公、青鬆派轉述的事情經過,巫錦城的猜測沒有嶽棠那麽篤定,可是猜錯了又怎樣?瀚海劍樓願意為任何一個微小的可能去奔波。黑色泥人抬起頭,沿著甲板欄杆走到嶽棠身前。“預言不是你一個人的麻煩,也不會讓你一個人費神。”泥人想了想,用手輕拍嶽棠的胸口。“你可以再相信我一些。”“……現在的還不夠?”嶽棠手指動了動,想抓住泥人,告訴巫錦城,他真的沒有做好去當造反頭目的準備。這個責任太大了,饒是嶽棠也會懷疑自己的能力。要不然等唐士子這一世結束,推這位修行圓滿的劍修上去?“遠遠不夠。”巫錦城回答。嶽棠看著黑色泥人,後者矜傲抬首:“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嶽棠啞然。“你能做到我所說的一切。”巫錦城還是沒有移開手。如果是本人在這裏,這個動作稍顯古怪,可是換成泥人就沒有了。“我該告辭了。”巫錦城看向手裏的“劍”,縱然有神魂在,泥人的軀體還是太脆弱了,不可能長期壓住劍意,他要把劍意帶回南疆,仔細感悟。“你在此養傷,如果有消息,長德公會及時傳信。”黑色泥人躍下欄杆,走向長德公。江水滔滔,浪花拍打著船舷,卻沒有一滴飛濺到甲板上。這隻是一艘看似普通的江船,其實就算把它丟到風暴肆虐的大海上,它也不會有事。“他日南疆再見。”眾人互相道別,已經快要天明了。長德公打開陰陽路,帶著黑色泥人消失。嶽棠悵然若失。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巫錦城,他懷疑自己前世見過巫錦城。--------------------作者有話要說:巫錦城強調這次神光鏡有感是青鬆派與南疆聯手的緣故,其實是睜眼說瞎話目的是為了把唐士子的消息藏匿住,不讓人注意,嶽棠懂了這個意思第85章 愁也無用=========================嶽棠把自己那個酷似自己的泥人拿在手裏, 輕輕撫摸著缺損處。阿虎打了個哈欠。它側頭看著一直在沉思的嶽棠。老師回來之後始終保持著這個動作,這個表情。有點糾結,有點煩惱, 以及深深的無奈。真奇怪。阿虎生生忍住了困意, 它從未見過嶽棠這副模樣。因為任何問題在老師麵前都會迎刃而解, 所以天庭預言確實是一個很嚴重的麻煩嘍?阿虎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它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 認真思考起了現在的處境。可是思考了沒多久,又一陣困意湧上。阿虎……阿虎往嶽棠腳邊一躺,選擇了放棄。連老師都覺得很難辦的事, 它為什麽要為難自己的腦子?就在阿虎快要睡著的時候, 它聽到門扉那邊有了動靜。阿虎眯起眼睛一看, 哦, 是王道長。王道長沒有參與之前的那場會麵,主要是身份尷尬。他既是嶽棠的友人,又算是青鬆派剛招收的外門弟子。再說那裏都是化神期、元嬰期的修士, 他現在這個小身板連築基還沒成呢,硬湊上去也不自在。於是王道長就在自己的船艙裏麵翻符竹簡,天亮之後, 他忽然聽到外麵有動靜,出來一看竟然是朱丹掌門。朱丹掌門溫和客氣地向王道長詢問一番後, 要走了那份長生觀傳承。在修真界,當麵索要傳承是無禮之舉,但也要看什麽情形。比如青鬆派掌門想看新入門的弟子收集的符, 還是很鄭重的姿態, 再加上這些低階符一大半還是青鬆派自己傳出去的,王道長怎麽可能不給?但這事太蹊蹺了!長生觀傳承在散修或者凡人眼裏很了不得, 是王道長畢生心血,可這根本不值得青鬆派高階修士多看一眼啊!王道長沒能在朱丹掌門那裏得到答案,隻能來找嶽棠了。嶽棠聽完,心情微妙。這事的罪魁禍首不就是嶽棠自己嗎?青鬆派修士看了嶽棠畫出的那個聚靈符……嗯,是生產平安符之後震驚了,想知道自家流傳到夏州的符究竟是什麽模樣。到底是嶽棠這個預言中人天賦異稟呢,還是王玄之這位夏州散修想法別具一格。嶽棠隻能委婉地告訴了王道長前後始末。畢竟他不說,王道長身為青鬆派弟子,以後也會知曉的。“道友可真是……”王道長哭笑不得。其實在嶽棠昏迷不醒的時候,他也滿心惶恐,不明白為什麽預言會跟嶽棠扯上關係,加上死了一位地仙,青鬆派連夜跑路,傻子也知道事態有多嚴重。之後青鬆派修士口中的隻言片語,加重了王道長心裏的擔憂。可是嶽棠昏迷不醒,阿虎又一問三不知,王道長隻好把這份擔憂吞進肚子裏。現在乍聽青鬆派決定造反,要去投奔南疆,王道長都驚呆了,不過這消息遠遠抵不上嶽棠表示自己用生產平安符就說服了青鬆派的事實。“這,道友啊,我覺得你身邊發生的事都有點不同尋常。”王道長沉思。明說吧,就是出格,跟離譜!嶽棠默默地想。不料王道長下一句話是“這樣的話,說是你預言中人,倒也有幾分道理。”“……”嶽棠無言,揉著額頭說,“我會想到利用生產平安符,一來是道友你久居長生觀幫助山民需要使用此符,使你對此符頗有見解,令我觀之即明,而尋常修士根本不會精研此符,二來恰好趕上有山民來長生觀求符。”長生觀那份傳承裏的符文那麽多,嶽棠沒事學生產平安符幹什麽?他用得著嗎?沒有這次機緣巧合,嶽棠怎麽會想到這個符可以匯聚元氣裝神弄鬼,可以用來養魂呢?“這可不一定,沒有生產平安符,道友必然也能發現別的符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