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幹活時十分專注,也不嫌棄雞屎有味兒,三下五除二地把雞屎掃完了,便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水洗手。 楊郎中看著柳玉幹活時熟練的架勢,輕輕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柳玉在村裏年輕一輩當中是最能吃苦耐勞的了,可惜男子看的是身家財產,再能吃苦耐勞,家裏一窮二白的連彩禮錢都湊不夠又有何用? 如果柳玉是個姑娘就好了,這麽能幹勤快的姑娘不愁嫁不出去。 當然了。 嫁給屋裏躺著的那個人的話,還不如不嫁。 …… 柳玉早就找了毛勝幫忙做床,毛勝認識隔壁村賣木材的人,他領著柳玉去隔壁村買了做床的木材,又托人用驢車把木材運到了毛勝家裏。 有毛勝在中間周旋,木材錢和搬運的錢都被壓得很低。 毛勝手巧,做出來的床結實耐用,加上村裏就他一個工匠,他的收費自然不低。 不過毛勝記得自己家還欠著柳玉人情,於是按照最低標準收了柳玉的錢。 做好床後,柳玉自個兒搬不動,還是得找人幫忙。 他先讓周正幫忙吆喝了一下,隻要拉著板車跑一趟就行,他會給十文錢的工錢。 周正出去後,柳玉便在周正家的院子裏等著。 沒等多久,院門被推開,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坐在小板凳上的柳玉連忙起身,定睛看去,來人居然是蘇元。 自從上次柳春華拉著蘇元和他的哥嫂在柳玉家裏撒完潑後,柳玉就沒怎麽碰到蘇元了,有時候碰到了,蘇元也沒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而是埋著腦袋匆匆走開。 後來柳玉讓周正把柳春華給的一兩半轉交給蘇元,蘇元每次碰到柳玉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兩人仍舊沒有說上話。 這會兒冷不防地撞個正著,柳玉自己尷尬不說,他感覺蘇元看過來的目光中也有著藏不住的別扭。 柳玉拍了拍衣擺,有些無措地向蘇元走近幾步。 “元哥哥,你是來找裏長的嗎?裏長剛剛出去辦事了。” “不是,我找你的。”蘇元說,“裏長說你在找人幫忙搬床,正好我有空就過來了。” 柳玉哦了一聲,臉上的尷尬不減反增。 原來裏長找的人是蘇元啊,早知道他就再等等了,等毛勝忙完了幫他搬床也不遲。 可蘇元人都來了,他也不好把人趕走,而且下午正是活忙的時候,蘇元還願意撇下手裏的事過來,他哪兒能這麽不識好歹? 柳玉沉默了下,說道:“床在毛叔家裏,需要板車才能拉走。” “嗯,我知道。”蘇元說,“我臨時找人借了一輛板車,就在外麵放著,拉一張床應該夠用。” 柳玉跟著蘇元出去一看,外麵果然停著一輛板車,乍一看還很新,沒用過幾次的樣子。 柳玉問:“元哥哥,你找誰借的呀?” 蘇元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說:“找隔壁借的。” 他沒敢告訴柳玉,這輛板車是他花了五文錢才找人借到,不然誰會把剛買了沒用過幾次的板車借出來? 柳玉見蘇元不願多說,隻好閉上嘴巴。 去毛勝家的路上,柳玉和蘇元都沒有說話,蘇元在前麵拉車,柳玉在後麵推車,兩個人一前一後,也沒有說話的機會。 毛勝沒在家裏,隻有蔣嬸子在。 許是被毛勝教訓過,如今蔣嬸子麵對柳玉時客氣得多了,她也幫著把還沒組裝的床抬到板車上,並用粗繩連著板車一起捆好。 “過去後你們把床搬下去就行,等你們毛叔忙完了再去把床組裝起來。”蔣嬸子說。 柳玉謝過了蔣嬸子,和蘇元一起推著板車離開了。 在回家的路上,蘇元終於打破沉默:“那些錢你不該讓裏長給我,那是你的錢。” 柳玉回答得很直接:“那不是我的錢。” 聞言,蘇元回頭看了柳玉一眼,那一眼極為複雜,仿佛有著很多想說的話,可最後他隻說了一句:“那是用你的獵物賣來的錢。” “獵物是你送的。”柳玉很小聲地說,“而且我也沒要。” 蘇元霎時沒了聲兒。 接著蘇元好像被柳玉的話刺激到了一般,再也沒有開過口了。 他們把板車推到柳玉家的院子裏,解開粗繩,把沒有組裝的床一樣樣地搬下來。 不管是推車還是搬床都是苦力活,下午天熱,一陣忙活下來,兩個人都累得滿頭大汗,身後的衣服也被汗濕了一塊。 若幫忙搬床的人是別人,柳玉早就把人請進屋裏喝水了,可麵前的人是蘇元,柳玉掙紮再三,隻是摸出十五個銅板遞給蘇元。 “有勞元哥哥了。” 蘇元垂眼看著柳玉伸過來的手以及堆在手裏的銅板,表情微妙得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正在他們僵持之時,一隻手伸來抓走了柳玉手裏的銅板,並啪的一下拍在蘇元的胸膛上。 蘇元的身體比腦子快,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條件反射地抬起雙手接住了散落下來的銅板。 扭頭看去—— 原來是柳玉收留的那個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邊。 那個男人比蘇元還高,神色不動地看了過來,無形之中產生的壓迫感讓蘇元背脊發涼,瞬間產生了一種動物遇到天敵時的危險錯覺。 他背上都有冷汗冒了出來。 然而柳玉和他的反應截然不同,居然有些生氣地說道:“甄大哥!楊郎中讓你不要下地走動,你要聽楊郎中的話!” 這次柳玉記住楊郎中的話了,把自己和宋殊禹當成了綁在一條船上的兩隻螞蚱,隻要逮到宋殊禹下床,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念叨。 宋殊禹笑了笑說:“我在床上躺了好多天,都躺累了,趁著有力氣的時候下床走走,才能恢複得快些。” “楊郎中說你不能下床。” “楊郎中說偶爾可以下床走走。” “是嗎?”柳玉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楊郎中說過這些話嗎?” 宋殊禹語氣篤定:“說過,可能你忙忘了。” 柳玉疑惑地撓了撓頭。 “小玉,你有空的話先把地上的小物件搬進去,等毛勝來了再把大的搬進去,可以省去一些功夫。”宋殊禹說完,眼神耐人尋味地看了一眼臉色明顯不太好的蘇元,“我有些話想跟他說。” 柳玉看了看宋殊禹,又看了看蘇元,總感覺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可他們幾乎沒有來往,更別提有過節了。 他很想問宋殊禹有什麽話要跟蘇元說,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宋殊禹把拉著板車的蘇元送到院子外麵。 確定柳玉聽不見他們的談話聲後,蘇元彎腰把板車扶手放到地上,他臉上再沒了麵對柳玉時的隱忍和克製,隻有警惕和提防。 雖然他和宋殊禹隻打過幾次照麵,但是男人的直覺讓他下意識地把宋殊禹當成了自己的敵人。 “你要說什麽?” 宋殊禹麵無表情地伸出手:“拿來吧。” 蘇元沒想到宋殊禹的第一句話會是如此莫名其妙的話,他錯愕不已:“拿什麽?” “你不準備把錢還給小玉了嗎?” “什麽錢?” “那一兩半的銀子。” “還啊。”蘇元皺眉,“那是用我送給他的獵物賣的錢,我不會賴賬不還。” “那就拿來吧。”宋殊禹見蘇元一動不動,神色冷淡地挑了下眉,“還是說你沒有把錢帶在身上?” 當然帶了。 這次蘇元過來不僅是為了幫柳玉的忙,還是為了把一兩半的銀子還給柳玉,隻是回來的路上見柳玉態度堅決,才始終沒找到機會把銀子還回去。 “小玉不會要你給的錢,但若這錢是我拿回去的話,我自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接受。” 蘇元的眉頭越皺越緊,他聽著宋殊禹的話,看著宋殊禹的臉,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宋殊禹拿回去的錢,還是以他的名義還回去的錢嗎? 結果宋殊禹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麽一般,話鋒猛地一轉:“若你一定要走個形式讓小玉知道錢是你給的,我也可以再想想辦法。” 被一針見血戳中心事的蘇元臉色一白,礙於麵子,他吞吞吐吐地否認:“我、我沒這麽想。” 宋殊禹驀地笑了下:“沒這麽想自然再好不過了。” 蘇元扭捏了一會兒,從胸口摸出裝著銀子的錢袋,遞給宋殊禹。 宋殊禹當著他的麵打開錢袋,似是確認了一下裏麵有沒有一兩半的銀子,拉上錢袋,轉身就走。 不過走了兩步,他突然想到什麽,轉頭說道:“以後別再白費功夫了,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小玉在和你保持距離,你一廂情願的做法隻會增加他的負擔。” 方才蘇元一直忍著,然而這番直戳內心的話讓他沒忍住當場破了防,他兩眼發狠地盯著宋殊禹,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這麽在意我和小玉之間的事,是因為你喜歡他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基友的文,雖然是預收文,但是坑品有保障 《npc他總是上報國家》by兔月關(id6658721) 蘇白是個普通上班族。 但他有個不普通的秘密,他知道,他所在的世界其實是個全息無限遊戲,他隻是個npc。 每過一段時間,世界就會陷入混亂,魔物出現,天災降臨,又或者亡靈入侵……輪番來襲。 他每次都努力的去求生,但總有那麽一群叫做‘玩家’的人,仗著劇情先知,提前囤積物資,奪走他活下去的機會。 當第108次死亡後的蘇白,回到遊戲最初。 蘇白:……我要告訴國家爸爸,有人欺負我們npc! 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