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不小心沒把刀拿穩,那見了血,可不就是一條人命了!  “你們是誰?你們來我家做什麽?你們還想殺人?!”柳春華拉著盧連才直往後退,話音剛落,她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她和盧連才一樣站都快站不穩了。  盧連才更是慫到了極致,麵無人色,恨不得整個人都縮到柳春華身後。  “放心,我現在不殺人。”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擠在院子裏的人群紛紛往旁退去。  一個人從中間走了過來。  柳春華眼睛發紅地死死盯著那個人:“是你……”  宋殊禹在距離柳春華幾步之遙的位置停下,他沒有表情的臉泛著一層冷色,半垂著的目光帶著天然的壓迫感:“是我。”  “你要幹什麽?你還嫌我們不夠慘嗎!”柳春華想起自己一家人的遭遇,心如火燒,抓狂地咆哮起來。  可咆哮到一半,脖子忽的一涼——一把長劍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柳春華的咆哮聲戛然而止,她瑟瑟發抖地看了眼持劍的人。  那個人站在宋殊禹身旁,麵無表情,似乎隻要宋殊禹一聲令下,那個人就會毫不猶豫地切掉她的腦袋。  “我來通知你們兩件事。”宋殊禹仿佛沒看見抵在柳春華脖子上的長劍,他冷冷淡淡地開口,“一,在還清債務之前不準離開玉潭村,二,這輩子隻要見到柳玉就繞道走,也不要再想找柳玉的麻煩,否則刀劍不長眼,玉潭村百戶以上的人口,沒了兩三個人也不會被人察覺。”  柳春華的眼淚鼻涕一起流,她失聲痛哭:“我發誓以後絕不找柳玉的麻煩,我會走得遠遠的,讓柳玉這輩子都看不到我,你就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好不好?”  宋殊禹道:“還清債務之後,你們去留隨意。”  “可我們真的沒那麽多錢啊!”若非有劍抵著脖子,柳春華早已跪下來求饒了,“我們以前過日子靠的是收租,如今收不了租了,我們連溫飽都解決不了,又哪兒來的錢還啊!”  聞言,宋殊禹緩緩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可臉上的笑意不到眼裏,像是嘲諷的笑。  他笑著說:“這和我有何關係?”  柳春華身形微微一晃,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有血液湧出,打濕了她的衣領。  她疼得麵部扭曲,卻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吭也不敢吭一聲,整個胸腔都被恐懼和害怕填滿。  這下她相信了。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會殺了他們。  等所有人都走後,柳春華終於支撐不住癱坐在地,方才連反抗都不敢的盧召田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  “春華!你沒事吧春華!你脖子流了好多血啊!”  盧召田驚恐萬狀地伸手捂住柳春華脖子上的傷口,轉頭想讓盧連才去把楊郎中找來,卻見盧連才呆呆望著敞開的院門。  他認出來了……  那個人是攝政王。  不僅因為那個人和畫本中攝政王的形象有幾分相似,更因為他清楚看見那個人隨從之一的黑衣上繡了淡金色的鷹。  眾所周知,黑衣帶金鷹,是攝政王的人獨有的標誌,世上沒人敢偽造這個標誌,除非活膩了。  他之前就猜到那個人的身份不簡單,居然能讓縣長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把胳膊肘拐了過去,可他做夢都沒想到那個人會是攝政王。  柳玉撿到了攝政王。  不——  明明第一個發現攝政王的人是他!  要不是他把攝政王所在的位置告訴柳玉,柳玉怎麽可能有機會把攝政王撿回去?那更不可能發生後麵一係列的事。  應該是他才對。  攝政王的救命恩人應該是他才對!  方才盧召田被劍比著,他沒哭,後來柳春華被劍割傷,他沒哭,這會兒他想起往事,淚水大顆大顆地溢出眼眶。  他仰起頭、張著嘴,連柳春華的死活都不顧了,扯著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啊?  為什麽!  ……  年後,日子一下子就過得很快了。  到了初七,偷了好久懶的大家夥逐漸忙碌起來,隻有柳玉還躲在屋裏休息。  他最近感覺不太舒服,不知是那晚著了涼還是一個人呆著不太習慣,他精神恍惚,沒事便躺上床睡覺。  少了宋殊禹的家裏明顯缺了人氣,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他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好像變成了一個啞巴。  以前他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多無聊,現在想來,總感覺以前和現在的孤單匯聚起來能化作一張巨網,把他罩了個結結實實。  又渾渾噩噩地躺了小半個月,院門被敲響,周正帶著一幫子人敲鑼打鼓地來到他家門外。  柳玉爬起來捆上頭發,隨意披了件衣服跑出去開門。  周正紅光滿麵地站在人群前麵,見柳玉出來,他趕緊對柳玉招了招手:“我們的大福星來了。”  柳玉一頭霧水地走過去。  等門打開,周正喜氣洋洋地對他說:“小玉啊,你可算是撿到寶了,也幫了我們玉潭村一個大忙,你救下的那個小夥子是京城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  旁邊一個嬸子高興地附和:“人家公子說了,要好好感謝我們玉潭村。”  “最該感謝的人還是柳玉。”另個人說,“當初誰都怕麻煩,不敢收留人家公子,還是柳玉把人喊了回來,不然我們哪兒沾得到柳玉的光?”  “是是是,都是托了柳玉的福!”  柳玉被大家包圍著,過了好久,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可能是宋殊禹離開之後做了什麽。  宋殊禹可是攝政王的人。  再想到攝政王,柳玉感覺這三個字離自己好遠好遠,比玉潭村到京城還遠,就像他和天上星星之間的距離。  今兒一早周正就去縣上領了獎賞,獎賞很多,分下來家家戶戶都能得到,為此,周正特意辦了一場席,全村人都能參加。  柳玉作為中心人物自然也得過去走走過場,他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頭上戴著帽子,隻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吃飯時,楊郎中坐在他身旁,看他臉色不對,問他:“你生病了?”  柳玉沒精打采,小聲回答:“可能是之前著了涼。”  “那你可要好好休息了。”楊郎中指了指他的眼睛,“氣短、無力、萎靡不振,再看看你的眼睛,渙散、充血、眼下烏青嚴重,最好開幾服藥好好調理一下。”  柳玉摸了摸自己的臉,盡管他看不見自己的樣子,卻也能猜到自己此時此刻看上去一定糟糕透了。  他點頭說:“謝謝楊郎中,我過些天就去找你開藥。”  然而話是這麽說,等柳玉振作起來後,才發現家裏積了一堆要幹的活兒,還有宋殊禹抄的書籍,他也得拿去縣上換錢。  不過這天剛剛立春,山上的積雪還沒融化,不適合進山采藥,也就省了一些力氣。  柳玉用了好些時間才慢慢把家裏收拾幹淨,他本想挑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去縣上,可這天連著陰了小半個月,又是積雪融化的時候,比冬天還要冷上幾分。  左右等不到好天氣,柳玉索性呆在家裏練字。  說來也是奇怪,以前他從早到晚地幹活都不覺得累,現在隻是看了一小會兒的書,就感覺肩頸酸痛、胸脹乏力、困意一波一波地襲來。第65章 把脈你有喜了(1更)  柳玉原以為多休息一下就行了,卻不想越休息越疲憊。  積雪逐漸融化,封閉了許久的玉潭村也逐漸染上春意,天氣回暖,一縷金黃的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落在床前的地上。  陽光中細小的塵埃緩慢浮動。  柳玉用被子蓋住了身體和腦袋,隻露出上半張臉,半睜的眼睛望著陽光中的塵埃走神。  突然,一陣劇烈的敲門聲扯回了他的思緒。  “玉哥哥,柳玉哥,你在家嗎?”  柳玉猛地回神,抬起腦袋仔細聽了聽,原來是蔣鬆在外麵敲門。  他慢吞吞地爬出被窩,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才打起精神站起來穿上衣服。  院門外麵隻等了蔣鬆一個人,兩個多月不見,蔣鬆又竄高了一些,現在都快趕上柳玉的身高了。  柳玉單手扶著門框,聲音沙啞地詢問蔣鬆:“小鬆,你找我有事嗎?”  “不是我要找你,是楊郎中讓我來找你,他說你答應了去他那兒拿藥,結果遲遲不見動靜,正好我從你這邊經過,所以來跟你打聲招呼。”蔣鬆說。  柳玉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的確有這麽一件事,頓時表情訕訕:“我最近不太舒服,不知怎的就忘了。”  “沒事。”蔣鬆安慰他,“楊郎中知道你不太舒服,才一直惦記著你。”  柳玉點頭,笑了笑說:“謝謝你特意走一趟,我收拾一下就去找楊郎中。”  “行,那我先走了啊。”  “等等。”柳玉喊住蔣鬆,他說,“昨兒有個嬸子來我家賣果子,我嚐著果子好吃就買了半個籮筐,你進來拿些回去。”  蔣鬆兩眼一亮,也不客氣,趕緊跟著柳玉進了屋。  柳玉向來照顧這些孩子,自己有什麽東西都會經常拿給孩子們,當然孩子們也懂規矩,比如蔣鬆,見柳玉直接去了臥房,他沒再跟上去,而是坐在桌旁的長條凳上等著。  因此他扭頭便瞧見了桌上放著的幾個碗碟。  碗碟裏裝著已經涼了的米粥和鹹菜,鹹菜分別用白蘿卜和芥菜頭醃製而成,切成小丁,沒有任何蘸料,看著就很寡淡無味。  不過鹹菜還是被吃了一半,倒是米粥似乎沒動過幾口。  蔣鬆揉了揉眼睛,心想這是他柳玉哥白天吃的飯?也太寡淡了吧,一點油水都沒有。  換做他,估計一口都吃不進去。  等了沒多久,柳玉提著一個竹簍出來。  蔣鬆接過竹簍,隻覺手裏的重量一沉,他看了眼裝得滿滿的果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謝謝玉哥哥。”  柳玉笑著說:“這果子很好吃,我一天能吃四五個。”  走前,蔣鬆又瞟到了桌上的碗碟,他皺著眉問:“玉哥哥,你今天隻吃了這些嗎?這可不行,要是你真病了,得吃些好的補補身體。”  “這些夠了。”柳玉說,“我現在聞不得腥的,聞著想吐。”  蔣鬆詫異地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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