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也正仰頭看著他,並對他露出一個動人的笑。陽光將他的肌膚映照得宛若透明,神情是一團孩子氣的天真。  但接著,他就用那天真的神情說出了一句浪蕩子話:“哥哥你可真好看,看得我心裏有些發癢,像有蟲子在爬。”  楚予昭轉回視線,將已經解開的衣領重新扣上,大步向寢殿方向走去。洛白看著他身高腿長的背影,心猿意馬地追了上去。  楚予昭回去後便進了浴房。  他以前洗浴時從來不會關門,今天不但關門了,還落了插銷,落下插銷後還不放心地推了推。  洛白被拉下了一段距離,剛進屋便聽到浴房門傳來砰的一聲,他上前推了兩把沒推開,便貼著門大聲問:“哥哥要我來給你搓背嗎?”  雖然情理之中的沒等到回複,他也不介意,哼著小曲兒慢慢踱回屋內。  到了中午時分,等到內侍們在側廳桌上布好了菜,洛白很自然的就在楚予昭對麵坐下。  內侍看了眼楚予昭,見他如同沒看見似的,隻低著頭喝湯,便取了副空碗碟放在洛白麵前。  楚予昭的午膳就是簡單的四菜一湯,隻是在洛白坐下後,一名內侍趕緊去了禦廚房,臨時又添了兩道菜。  洛白的胃口曆來很好,他在玉清宮時,每頓也是四菜一湯,所用食材和烹調的精細程度,都和麵前這些菜肴沒有區別。而他每頓都能將那些飯菜掃光。  楚予昭吃飯很慢,像是每顆飯粒都要細細咀嚼,所以在他將小碟裏布的菜吃掉,再舉筷去挑菜時,發現每個盤子裏,居然都剩得不多了。  洛白顯然還在克製自己,他眼睛盯著盤中的魚肉,卻咬著筷子頭催促楚予昭:“哥哥你快吃,我不吃,我給你留著的。”  楚予昭的筷子懸在空中,再放回筷枕,看了眼旁邊伺立的內侍。  那內侍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回稟道:“已經,已經去禦膳房加菜了。”  說完又低聲吩咐旁邊跑腿的小內侍:“兩道不夠,再上兩道,不,再上四道。”  吃完這頓午膳,楚予昭便去禦書房和幾名大臣議事,洛白徹底沒事可幹了,便在乾德宮前的台階下閑逛,琢磨著是就在這裏等哥哥,還是去找野貓們消遣消遣。  “你在這兒幹什麽?”身後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洛白回頭看,見是熟人,立即笑嘻嘻地打招呼:“王奉。”  楚琫還穿著朝服,看樣子正要出宮回王府,他上下打量著洛白,問道:“我看你也沒什麽事,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宮玩玩?”  “出宮?”洛白看了眼乾德宮方向,覺得楚予昭還要和那些老頭談很久,便道:“好啊,出宮去玩。”  “走走走。”第42章 不允許任何人亂說陛下的壞話  有楚琫隨行, 洛白沒遭任何盤問的出了宮,上了宮門口停著的馬車,向著長街另一頭駛去。  雖然已經出過兩次宮, 但洛白聽著那些喧騰人聲, 依然覺得很新奇,撩起車簾往外看。  “王奉,咱們這是去哪兒?”他問道。  馬車上就準備著常服,楚琫開始脫身上的朝服換衣裳, 換下來的朝服就團成團扔在旁邊。聽到洛白詢問,他一邊係腰帶一邊問:“你想去哪兒玩?”  洛白哪裏會知道去哪兒玩,想了半天才問道:“這附近有兔子洞嗎?咱們可以去掏兔子。”  楚琫已經係好腰帶, 正坐在座位上換鞋, 聞言噗嗤笑出聲, 說:“你真想得出來?掏兔子洞?告訴你, 這京城可以玩兒的東西可多了, 城西的鬥蛐蛐鬥雞, 李家角的買擂台, 王園子的名角兒唱戲, 你玩都玩不過來。今兒算你運氣好,遇到了本王, 本王就帶你這個鄉巴佬去長長見識。”  “好,長見識, 我喜歡長見識。”洛白眉飛色舞道。  馬車在一處牌麵頗為豪華的樓閣前停下, 楚琫整整衣袍, 率先下了馬車, 洛白趕緊跟上。  兩人走在前麵, 身後還跟著兩名小廝, 門口的知客雖然從來不知道楚琫具體身份,卻是經常見到他的,知道這名客人出手豪氣,身份非富即貴,便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給兩人帶路。  剛跨進大門,洛白便聽到震天的呼聲,像是將屋頂都要掀翻似的。待走過通道,麵前便出現一座大廳,正中央有座高台,裏麵有兩人正在對打。  “那邊有人在打架。”他給楚琫說。  “那不是打架,是比試,打擂台,知道嗎?”  “哦,我知道比試。”  大廳四處都坐滿了人,每人都衝著擂台上的兩人高聲呼喊,有些甚至站起了身,空氣中充滿了興奮和狂熱的氣氛。  洛白從沒見過這等場景,看得目不轉睛,又想起村裏那些人講過,城裏的花子最愛在人多的地方拐人,生怕跟丟了楚琫,伸出手將他衣袖扯著。  楚琫嘖了一聲,對他低聲道:“你別扯著我,一看就是沒見過市麵。本王在這裏,你怕什麽?”  洛白聽他這麽說,便鬆開了手,嘴裏也壓低聲音道:“那你得多看看我,別讓我被花子拐跑了。”  楚琫驚訝道:“拐你做什麽?人家都是拐小孩兒和大媳婦,拐你回去吃白飯嗎?”但他說完後,又上下打量洛白,意味深長地摸著下巴:“不過也說不準,興許會把你拐走,賣給哪家吃白飯。”  洛白聽到這話更顯緊張:“那算了,我還是出去吧,我在外麵等你。”說完就要往外麵走。  楚琫見他當了真,忙拉住人哄道:“逗你玩的,我就隨便開個玩笑而已。這裏麵都是正經客人,花子進不來的。”  正說著,旁邊一名露出大半□□的女子,嬌笑著迎了上來:“爺,可算把您給盼來了,奴家就等著伺候您茶水呢。”  楚琫臉上露出一個風流的笑,嘴裏卻不饒人:“你想伺候爺?先把臉上的兩斤粉洗掉,讓爺看看真麵目再說。”  那女子很是氣惱,卻又不敢發作,隻嬌嗔地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帶路的知客轉身問道:“客人,還是二樓包廂嗎?”  楚琫手中折扇刷地展開,扇了扇道:“老地方。”  洛白跟在楚琫身後上了二樓包廂,在一張桌子兩邊分別落座,跑堂也趕緊送上來茶水瓜果。  這包廂前方隻有一排圍欄,且正對著屋中央的高台,視野非常好。台上對打的兩人已經分出了勝負,一人被抬下台,另一人在如雷的歡呼中四麵拱手,還有歡呼的客人,將一些銀錠拋上了台。  楚琫用折扇點了點那個勝利者,對洛白介紹道:“他叫楊寶,因為拳風狠辣迅猛,人稱楊豹子,勝率很高,已經在這裏當了幾個月的擂主。”  洛白聽得似懂非懂,但聽清楚了豹子兩字,不免多盯了台上那人幾眼。  場上又上去了個肌肉虯結的大漢,對著四周抱拳後,一聲銅鑼響,第二場開始。  跑堂的端了托盤進來,楚琫從懷裏掏出疊銀票,取出一張放入托盤:“這場我押楊豹子。”  “好咧,威風房一號貴客給楊豹子添彩一百兩。”跑堂的對著下麵一聲大吼,頓時四麵八方響起夥計們整齊的應和聲:“楊豹子謝威風房一號貴客一百兩。”  跑堂的又將托盤端到洛白麵前:“敢問這位公子押誰?”  洛白根本就搞不清楚押是什麽意思,卻也學著楚琫道:“這場我押楊豹子。”  跑堂的等著他往托盤裏丟押注,但洛白說完這句就不管了,轉頭去看台上。  楚琫見跑堂愣在那裏,便放了張銀票進托盤:“這是他的押注。”  “好咧,威風房二號貴客給楊豹子添彩一百兩楊豹子。”  “楊豹子謝威風房二號貴客一百兩。”  台上兩人又打了起來,場內氣氛再一次達到頂峰,楚琫站起身給楊豹子鼓勁,喊了一陣後,側頭看見洛白還矜持地坐著,忍不住道:“你還坐著幹嘛?還不給楊豹子鼓勁?你可是下注了的。”  洛白雙手放在膝蓋上,對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剛才放在托盤裏的是銀子,你一百,我一百,如果楊豹子打輸了,那銀子就歸別人了。懂了嗎?”  洛白啊了一聲:“你剛才放了銀子,裏麵有我的一百,如果楊豹子打輸了,銀子就沒了?”  “聰明。”楚琫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洛白渾身一個激靈。  他知道銀子是好東西,娘每次帶著銀子去縣城,回來時都會帶著米麵油鹽,還有一塊香噴噴的肉餅或者糖塊。  “一百兩銀子可以買肉餅嗎?”  “可以。”  “外麵那糖人呢?”  楚琫道:“一百兩銀子可以將整個京城的糖人和肉餅都買光。”  洛白沉默下來,靜靜注視著麵前桌上的瓜子碟,楚琫還要再說,就見他倏然起身,兩隻手攏在嘴邊,額角青筋暴起,對著台上聲嘶力竭地發出一聲呐喊:“楊豹子,打他!打他啊!”  接下來的時間,洛白一直跳著腳給台上的楊豹子呐喊助威,他將兩隻袖子挽得高高的,一張臉漲得通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楊豹子倒也爭氣,接下來的兩場都打得很出色,將對方揍得爬不起來。楚琫笑眯眯地坐在桌旁,對洛白豎起一根手指:“你已經贏了這個數。”  “這是多少?”  “一千兩。”  洛白茫然地看著他,又問:“一千兩是多少?”  楚琫道:“你可以將京城的糖人和肉餅買光,天天買,買上個大半年。”  一千兩銀子也太多了吧!  洛白激動得在小小的包廂裏跑了兩圈,恨不能立即變成豹,去找座山頭狂奔一陣。  可沒想到楊豹子在接後幾場又連連落敗,將兩人贏得的錢,連帶本金都輸了個幹淨。  楚琫倒是沒什麽,他本來就不在意這點銀子,就是來圖個樂,隻是洛白知道自己那大半年的糖人和肉餅都沒了後,愣愣坐在那裏,一臉的生無可戀。  “輸就輸了嘛,沒什麽大不了的,下次咱們去鬥蛐蛐,那個贏麵大。”楚琫安慰他道。  下場擂手還沒上場,廳內客人也都坐下來,開始閑聊喝茶。談著談著,逐漸聊起了朝廷上的事,也就傳入了樓上洛白的耳中。  “我鄰居家的遠方侄子,從小進了宮,伺候的是那一位。昨兒他家老娘出門時哭哭啼啼,周圍人一問,說是宮裏遞出信來,那在宮中的小兒子突然暴病沒了,連屍身都沒交給家裏人,據說扔去了亂葬崗。”  “……宮城裏那位,那可是……身邊伺候的人,都沒幾個落下囫圇屍……”  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客人剛說完,身旁人就急忙將茶杯遞給他:“你喝多了,都在說什麽胡言亂語,快醒醒酒,醒醒。”  那人將茶杯一推,搖搖晃晃站起身道:“我才沒胡說,誰不知道如今皇上生性殘暴,動輒就殺人——”  話還沒說完,他就覺得頭頂一熱,有水流順著臉淌下,伸手一摸,臉上還沾有幾片茶葉。  “操,誰他媽在樓上潑茶水?”  所有人都仰頭看向二樓,隻見欄杆後站著名俊俏的小公子,衣著打扮貴氣逼人,一張臉卻怒氣騰騰,手上還端著一柄揭了蓋的茶壺。  洛白將空茶壺砸向樓下那醉漢:“我叫你亂說,我砸死你個壞東西。”  醉漢被身旁的人連忙拉開,茶壺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洛白見沒砸中,又抓起桌上的瓜子碟和蘋果梨去砸。醉漢左躲右閃,嘴裏罵罵咧咧,帶著幾名狐朋狗友就想上樓。  楚琫隨行的幾名小廝怎麽可能讓他們上樓?就堵在樓梯口,和迎上來的幾人纏鬥在一起。  洛白見那名醉漢也在其中,捋起袖子就要往裏衝,被楚琫一把拖住,壓低聲音道:“祖宗,我可是偷偷帶你出來的,你要是在這裏打架,我到時候怎麽交差?你不用動手,就交給手下的人去對付。”  楚琫隨行的小廝身手都不錯,很快將那幾人按在了地上。那名醉漢還在罵罵咧咧,嘴裏不幹不淨,小廝用一條髒抹布將他的嘴塞了起來。  “走走走,咱們別留在這兒了。”楚琫推著洛白下樓,“放心,我手下會收拾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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