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皇妹當真對當夜的情形一無所知嗎?  隆裕似乎感應到了上首的視線,抬眸對她的皇兄舉起了酒杯。  祁凜州笑了聲。第八十五章   眾人向公主獻禮後,宴席已過一半,諸官員正是酒酣耳熱之際,一身玄衣的太子殿下忽然道,”不知姑姑身邊的這位是什麽身份?孤瞧著有些麵熟。“  隆裕沒有說話,卻是易釗接口道,“殿下,這是因犯了大罪貶入府中的奴隸。”  這二人說著人人都知道的事實,每一句都將溫姝的痛苦血淋淋地剝陳於眾目睽睽之下。  祁睿笑道,“原來不過是一個奴隸,也不知有什麽可供取樂的才藝。”  易釗挑眉,“即便是奴隸也是公主殿下的人,需得公主殿下同意。”  祁康心中覺得這二人過了,踢了一腳易釗,易釗坐姿沒有任何變化。  祁睿看向隆裕道,“姑姑今日生辰,不如讓身邊的人獻舞一番?孤看這奴隸容貌比女子尤甚,不如跳一曲驚鴻舞如何?”  不過一個奴隸一一  長公主沒有必要為了維護他與自己的親侄子生了不快。  祁睿在逼著溫姝穿女子的衣裳,跳女子的舞蹈,認清自己如今不男不女淪為奴隸的身份。  溫姝的手指紮進血肉裏,眼前團團一片紅。  年幼的時候溫諱溫霖他們曾經辱罵過的話猶在眼前。  ”你生的和你那婊子娘一個模樣,怎麽不穿女人的衣裳?“  八歲的溫姝掙紮不過,幾個兄長便過來扒他的衣裳,拿著妹妹的衣裙往他身上套,踩在他的臉上拿著鏡子給他照。  ”你看看自己是個什麽德性?還想和別人一樣上學堂?”  溫行遠人模人樣地從衙門回來,溫姝以為有了希望,剛想喊一聲父親,然而溫行遠看到自己的兒子們欺負那個妓女生的兒子也不阻止,隻是煩躁地說了句,”別折騰出了人命。“  溫姝求救的聲音便縮回了喉嚨。  溫行遠是這世上最惡毒的父親。  這世上沒有人願意為他伸出手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溫姝的手。  那隻手上有紅色的丹蔻。  溫姝聽到長公主殿下的聲音,”這個奴隸昨兒犯了錯,被打了四十杖,想來是跳不動舞了,不如本宮讓身邊的琴師為諸位奏一曲,也討個喜慶?“  跪在公主身畔另一側的顧翊神色驟然陰冷起來。  公主不肯讓溫姝受到折辱,倒是將他推了出去?  祁康聞言拍手忙道,”甚好!甚好!“  看到祁睿越發難看的臉色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林奉儒淡淡道,”早聽聞公主府中有一樂師擅長音律,當年瓊林宴上技驚四座,不如借此機會聆聽一番。“  首座的陛下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扳指道,”今日已看過舞,朕有些膩了。“  昌巳歎息,陛下還是心軟,不忍見那孩子受此折辱。  若陛下不發話,長公主未必能護住溫姝,畢竟溫姝的身份擺在那裏,又是因為謀陷太子才淪落至此。  祁睿悶頭一口飲盡了酒,”父皇所言極是。“  父皇到底還是護了他床上的玩意。  嫉妒如同烈焰一般幾乎燒盡祁睿的神誌。  顧翊抱著琴行禮後,十指落在琴弦上。  他彈了一輩子的琴,做了一輩子的玩物,到頭來被自己喜愛且衷心的人送到眾目之下折辱。  為了一個溫姝。  溫姝有什麽好?  仙音驟起,顧翊彈著琴,五指流著紅色的血,慘白著一張臉。  今日他所受到的每一分屈辱,他日必要百倍償還。  溫姝此刻才仿佛從舊夢中驚醒,幾乎分不清今昔何夕。  長公主握著他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溫姝想,原來還是有人向他伸出手的。  可惜這份溫暖來的太遲。  ”倘若你不背叛本宮,往後你就是公主府唯一的男主人。“  當日隆裕說過的話言猶在耳。  溫姝似能察覺到,隆裕比任何人都憎恨背叛者。  溫姝回握住了隆裕的手,忽覺遍體薄涼。  樂聲驟停,謫仙般的琴師抱起了自己的琴,每一根琴弦上都有紅色的血。  他披著仙人的皮,內裏藏著一隻惡毒的鬼,走到公主身邊溫順地跪了下來。  隆裕笑了聲,”你做的很好,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琴師抱著琴,紅著眼睛,”公主厭倦我了嗎?“  隆裕蹙起精致的眉,”你先下去罷。“  顧翊離開的時候,聽到隆裕對溫姝道,“他今日替了你一遭,若你還是容不下他,你想對他如何本宮不會再管。”  溫姝反問,“公主殿下滿意溫姝的禮物嗎?”  隆裕笑答,”還不錯。“  顧翊不知道溫姝送給公主的禮物是什麽,他對溫姝恨入骨髓。  溫姝送給隆裕的生辰禮是一串佛珠。  蘭玉說那是溫姝的娘在廟裏求來親手戴在繈褓中的溫姝身上的。  溫姝帶了許多年,如今他將佛珠送給了隆裕。  隆裕什麽都不缺。  溫姝用珠娘的佛珠算計隆裕的心,卻不知道是否會把自己的心也算進去。  這佛珠跟著他十幾年都沒有庇佑他。  或許換個命好的主子也許會不同。  佛珠戴在了隆裕雪白的腕子上。  溫姝知道,這是隆裕生辰禮中唯一她親自碰過的東西。  此時的溫姝還不知道,隆裕不是命好的人。第八十六章   宴席散後,廊外沿途的明燈一盞盞暗下來。  長公主殿下送陛下至府門外的禦駕,眾多官員跪送陛下後紛紛離去,公主府的侍衛在打賞今日來賀誕的舞姬與樂手,溫姝迎麵撞上匆匆行來的祁康,躲閃不及被祁康抓住了胳臂。  祁康力氣很大,溫姝掙紮不能,蹙眉看著祁康。  德親王府的世子爺著一身紫袍,腳上踩著鹿皮短靴,劍眉英挺,容貌俊朗,比往常吊兒郎當的模樣好了不少,盯著溫姝昏燈下的眉眼耳根微紅。  莫怪七哥想讓溫姝穿女子的衣裳,這模樣不是女子當真可惜。  祁康一個失神被掙脫開來,兩手空空,指尖還殘留著溫姝袖間清淡的衣料香氣。  溫姝後退一步,“見過世子爺。”  “溫姝,你得罪了太子哥哥,往後日子不好過,如果可以……” 祁康一咬牙,“來我德親王府,我去尋姑姑將你要過來。姑姑向來疼我。”  溫姝靠近祁康,與他呼吸相聞,弧線漂亮的唇瓣吐出誅心之言, “祁世子還是管好自己的事罷。”  祁康手握成了拳頭,他沒有想到溫姝這般不識好歹。  易歡與陳司禮充軍一事祁康並不怪罪溫姝,若不是易家自己有把柄在身,怎麽會被外人揪住不放,溫姝陷害太子祁康亦覺得情有可原,旁人不清楚祁睿對溫姝做的事,祁康清楚,若是換成自己,將仇人大卸八塊的心思都有。  而他生來天潢貴胄,又有幾個敢如此對待他?  他自認為已能體諒溫姝的苦楚,然而每一次在溫姝麵前都被橫眉冷對。  即便被如此冷待依舊克製不住去擔憂溫姝的處境。  祁康心中煩躁,說的話十分難聽,“本世子的事自己管的了,你這一堆的舊賬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清,用你的身體嗎?”  祁康話說完後又覺過分,然而自恃身份拉不下臉道歉,遂閉緊了嘴巴,神色陰沉地看著溫姝。  溫姝卻彎著唇笑起來,牆角斑駁的花影落在他的衣袍上,被將升的明月照亮了。“睡不到世子爺頭上。”  祁康麵色鐵青,這時候的祁康沒有看到溫姝袖中攥緊的手指幾乎紮穿皮肉,他用最惡毒的語言來掩蓋自己內心湧出的倉惶和無措,“你這樣的賤人,給本世子提鞋都不配!”  祁康幾乎是踉踉蹌蹌地逃開的,身後的溫姝像披著美人皮的妖怪,就要伸出紅色的枝蔓將他密不透風地網羅。  溫姝冷眼瞧著祁康離開,明月灑落他的雙肩,神情窺視不見悲喜。  這些言語不是出自祁康,也將出自別人的口舌。  他還沒有見祁睿受到報應。  至少要比祁睿活的久。  至於在這之前以什麽樣的姿態活著,又有什麽幹係?  林奉儒不知何時站在了溫姝的身後,同他一起瞧著祁康離開的背影歎息道,“溫姝,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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