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另一道聲音便嫋嫋而來,如佛陀講道,四方上下,天地八方,到處都是。


    “一道靈身就能讓你負傷,看來是我高看了,讓我失望。”


    地平線的盡頭,一雙眸子緩緩睜開,幽霧散去,白衣僧再次現身,頭懸鎮魔金塔,盤坐於虛空中,雙手合十,佛光萬丈,端的一個超凡。


    “哼,是否失望,拿你真身一試便知!”


    雲海炸裂,蕭陽直接消失,其速度快到摸不清軌跡,一念間已至白衣僧頭頂,殺拳打落。


    當!


    白衣僧身前十丈金光牢不可撼,若佛家古鍾罩體,波音滾滾,震的蕭陽反退數十丈,吐出一口鮮血,隻覺體內翻江倒海,五髒六腑險些炸開,洶湧而出的血氣光輝都暗淡了。


    “我給過你機會,卻冥頑不化,不得已,隻能將你鎮壓了。”白衣僧再次雙手合十,搖頭望天,“罪過,罪過。佛主在上,功德無量,今日弟子所犯殺生之戒,是為天下,為蒼生誅魔,佛主有知,望寬恕。”


    “虛偽!”蕭陽冷聲開口,符文湧現,兩村功法運轉,演化殺伐術。


    虛空中,劍雨如天幕,橫亙在山河上空,齊刷刷衝向白衣僧,那種威勢無比驚人,在磅礴劍氣中,一座座大嶽隨之瓦解,毀滅所有生機。


    可即便如此,白衣僧十丈金光也未曾動搖,鍾波悠悠,反而將那漫天劍雨全數震碎!


    “我看你這龜殼有多堅硬!”


    一把金色巨劍猛然劈開蒼穹,仿佛自九重天上斬落下來,繚繞風雷,霎那間天翻地覆,劍氣浩蕩,宛若劈開了人間。


    咚!


    巨劍斬在十丈金光上,以那裏為中心,可怕的虛空裂縫迅速蔓延,金色風暴席卷乾坤,碾碎了萬裏河山,此間成為一片破敗!


    少年僧終於是在此刻退後半丈,護體金光出現缺口,黯然了不少。


    可驚人的一幕發生,原本暗淡下去的金光忽的再度熾盛,轉念間補足缺口。


    哢嚓幾聲,巨劍劍身滿是裂痕,最後更是被反震出去,粉碎在空中。


    “什麽?!這……這太離譜了吧,佛家護體金光何時這麽強了?”小朱雀瞪眼,不敢相信,蕭陽那一劍就算是來一大片三境修士都不可能擋得住,現在竟然連白衣僧的護體光都破不了。


    白熊注視戰場,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交戰這麽久為何遲遲不見蕭陽顯露真本事,隻以肉體對抗,難道是在磨煉形體成聖的更高境界?


    不管如何他都不會相信,蕭陽會被一個同境修士碾壓,連對方身都近不了,哪怕是佛家高手的少年身,哪怕高出一個小境界,也不可能。


    “你到底等些什麽?”白熊雙拳緊攥,心中自語。


    “相互欺瞞嗎?不,兩人從一開始都在試探對方虛實,以化身作戰,他的真身一直隱匿在暗中,小家夥還算謹慎。”方槐盯著遠離戰場的虛空,說道。


    “你想改寫自己的命運,注定要失敗了。”上古朱雀沉聲道。


    白熊聽聞兩人話語,不斷打量道宮世界的每個角落,始終沒能發現蕭陽真身。


    “不用找了,他的生命層次已經超出了這個領域的範疇,他見世人,世人難見他,身化大道,匿於虛無縹緲之中,三境修為,已經領悟大道真義,真是讓人震撼。”方槐臉色凝重,看著蕭陽真身所在的那片飄渺虛空,竟感覺到毛骨悚然,他以天機術推演失效,看不清蕭陽的未來,反而好像觸及了禁忌,差點遭到反噬了。


    “不要貿然推演,有些東西不可知,牽扯太深,會有天大的因果。”上古朱雀告誡。


    “唉……,罪過,死到臨頭了,你竟還沒有一絲悔過之心,終是入魔至深,今日留你不得。”白衣僧一聲歎,頭頂鎮魔金塔爆閃而出,在天宇上極速放大,金光降射,籠罩了蕭陽。


    “你還真是虛偽到了極點,偽佛!”蕭陽怒目圓睜,口溢鮮血,身子不斷下垂,強行抵抗鎮魔金塔降下的恐怖光柱。


    “雖為魔,也還是有些本領,小小悟法境,能將肉身修至形體成聖,比肩佛門金身,不管用的什麽方法,你都足夠驚人了,哪怕武道上的那些高手也極少有人能做到。但又如何呢,在貧僧麵前,終究不夠看。去往生吧,來世棄暗投明,好好做人,否則我會再次出現。”


    話音一落,白衣僧輕叱一聲“收”,鎮魔金塔微微搖動,金色光束璀璨到極點,當場把蕭陽收了進去,而後飛回他身邊,托在掌中。


    “佛主有好生之德,念你是個孩子,即便身纏罪業,為魔,我依然不忍將你打入餓鬼道。罷了,便送你去輪回,願你來生是個好人。”白衣僧對著鎮魔金塔念起佛家咒語,為塔內蕭陽超度一世。


    “嘿嘿嘿。”小朱雀笑出了聲,“這傻禿驢簡直比蠢熊還傻,擒住一個化身而不自知,還在那沾沾自喜,渡化起來了。”


    “佛門真有這種超世手段,渡人入輪回嗎?”方槐對白衣僧的手段有些驚訝。


    “輪回?世間從來沒有什麽輪回,死了就是死了,強者何須信輪回,那不過是愚者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佛門那些頑固的家夥,還一直秉承著這種信念,前世今生,輪回再現,簡直可笑。”上古朱雀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無懼諸天佛門高手有所感應,身在大道頂峰,即便是如今快要消散的痕跡,也有那種傲氣!


    “結束了,我也該歸去了。”白衣僧起身,遙望天空,他的目光仿佛洞穿了歲月長河,要與某一個人,構建渡界橋梁。


    “嗬嗬,結束了嗎?看來你這佛門本領還是沒練到家,真真假假都分不清呢。”一聲輕笑自天際盡頭而來,蘊含大道真義,席卷八方。


    白衣僧驀然轉身,一雙眸子如神火燃燒,他凝視天際盡頭,難以置信,“怎麽可能?不是真身!”


    在白衣僧看見的盡頭,相隔萬裏,一個白衣少年盤坐在哪裏,神環橫空,道則神劍沉浮,無窮無盡的大道霧靄將他遮籠,還有可怕的雷電在其身邊閃爍。


    那種氣息太可怕了,宛若身化大道,歸於太初,諸天星河在他身邊旋轉,整片天地都在共鳴。


    明明就在那裏,卻看不清實際,他在人間,又像是超出世外,存在飄渺之中,難見真身!


    “這不可能,你不過是個三境修士,怎麽可能對大道領悟到這種程度。”白衣僧心中駭浪滔天,真的被震住了。


    原以為他已經輕易收服了蕭陽,卻不曾想,那個少年從始至終都盤坐在天邊,靜靜看著發生的一切,連他自己的佛門淨通神眼都沒有看出端倪,超出了他所預料的範疇。


    不過白衣僧很快就平複了心境,“悲哉,是貧僧小瞧你了,可禍亂未來的大魔,怎麽會這般簡單,看來人世間真的有一些影藏的天驕,值得我……傾力一戰!”


    蕭陽一念起身,但隻是這一個動作,茫茫天宇都在震顫,風雷滾滾,電鳴聲如戰鼓擂,就像是一尊活著的聖人降臨人間,俯瞰天下!


    他大笑著,“哈哈哈……,禿子啊,你還是這麽自負呢,早先真身脫離戰場,何等輕視,不曾想我也發覺,真身遠去了哦。”


    “真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古史記載,凡佛門子弟,皆有好生之德,悲天憫人,渡化世間苦難,為大善之輩,即便是敵人,他們也會盡力教化,不願殺戮。起初我是不太相信的,世間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好人,但今天,我相信了。”


    “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一身正氣,大義凜然,張口閉口都是在伸張正義,除魔衛道。你說我是魔,所以降臨此地,怕我將來禍亂蒼生,不惜犯下殺戒,卻在最後時刻,生出悲憫之心,要讓我這個魔,去輪回。這樣,誰看了不感激呢?我甚至都懷疑,你是真正的佛門聖賢下界,好一顆‘大善之心’。”


    白衣僧人眼神越發森冷,有一股滔天殺意在彌漫,這些話語在他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蕭陽抬了抬手,“先別著急,何必生出如此殺意,你今天不可能活著離開。我想說的是,倘若佛門子弟皆如你這般道貌岸然,那世人口中的佛,那些慈悲為懷,就是天大的笑話!”


    他的聲音突然冷冽了起來,“我最後再問一句,你到底是誰,逆亂歲月來此阻我,意欲何為?”


    見白衣僧不語,蕭陽笑了,“不說沒關係,如果你真身死了便罷,若活著,將來我一定會找上門去,把你那顆禿頭打得像爛西瓜一樣四分五裂。”


    最後蕭陽說道:“想殺我直接說便是,如此偽善,真乃佛門恥辱。”


    “我本想放你一條生路,送你去超生,如果你真身不出現,我可能就此離去了,但現在,你主動出來送死,我圓了你的心願。”白衣僧話語冰冷到極點,氣勢陡然強盛。


    蕭陽揶揄,“有人告訴我,你在歲月中動幹戈,跨時空一戰,將會是我有生以來最強大的對手,現在我告訴他,你……僅此而已,比起外麵那些什麽神子,異種之類的,唯一不同的是,你有一顆天大的‘善心’。”


    最後兩個字在白衣僧看來如雷貫耳,擺明了挑釁,他眸子猛瞪,似神佛降怒,“你入餓鬼道,去享受那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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