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一說,蕭錦也想到了當時的事,他不由的看向蕭藝。  蕭藝動了動嘴,蕭善繼續道:“當然,我怕是自己想多了誤會四哥,也怕我在涼州聽岔了話。所以我讓謝追幫忙查了這些事。”  “恰好那時他大哥謝沉在揚州,隻是中途我這裏出了獵場的事,他那裏拔蠱遇到了一些麻煩,陰差陰錯的謝沉調查的結果現在才送到我手上。好在謝沉身份並不敏感,又雙目失明,沒人想到他能在江南做些什麽。他蘇醒後查證這些倒是很容易,因為這些年淑妃娘娘的家人在江南或大或小都有些官位。隻是他們平日低調,又一向秉公守法,從來不做危害二哥利益的事。就算江南知府顧印對他們都沒有防備之心。”  “我手上有確鑿的證據表明,這些年四弟的畫作遠遠不斷的在江南暗中流傳。四弟的畫作由一個叫柳景元的商人在私下裏進行交易,這些畫並沒有買賣大多都送給了鄭家暗地裏拉攏的一些有才之士,畫作也可以說是信物,日後蕭藝如果真成了太子甚至皇帝,那這些畫就是他們從龍之功的信物。”  “這個柳景元琴棋書畫都通,他在江南各地有自己的商鋪,四弟的畫隻從他那裏出。柳景元四處為商,曾在京城的祥安路住過很長的一段日子,大約有一兩年的樣子。”  “祥安路,四弟和淑妃娘娘聽著耳熟不?當日刺殺二哥的舞女,就在那條路上受人調|教學舞,巧合的是她住的地方同柳景元所住之地隻有一牆之隔。”  “還有,那柳景元姓柳,那舞女臨死之前口口聲聲喊著柳郎。哦,更巧合的是,柳景元根本不姓柳,那隻是他行商所用的假名。實際上他姓鄭,是四弟那鄭忠表哥的庶弟。”  “所以當日二哥派人查祥安路舞女的故居,那附近根本查不到柳姓之人曾住過,因為他姓鄭。”  蕭善這話說完,四下一片寂靜,如果蕭善這話屬實,是那個姓鄭的柳景元勾引了那舞女,當日日寧圍場之計實在是歹毒的很。  太子因此而亡,同舞女有關的賢妃脫不了幹係,五皇子蕭羨因此被連累。蕭善胸無點墨不學無術,在文武百官中名聲最臭,太子之位隻能落到蕭藝頭上。  所以那舞女離皇帝那麽近都沒有動手,因為皇帝死了,繼位的隻能是太子。  太子死,才有其他皇子上位的可能。  皇帝聽了這話語氣沉沉道:“證據呢?”  蕭善把頭上的東西交給皇帝,古寧當時本來想搶一人的畫作拿回京城當證據,謝沉怕打草驚蛇沒讓。謝沉讓古寧清清楚楚寫下誰拿到了畫,這些人之間是什麽關係,同什麽人走動的比較近。  這些東西拿到皇帝跟前,隻需對這些人查證一番,暗地裏那條線就會明朗起來。  這些人家中都有蕭藝的畫作,可以說是鐵證。  皇帝看完這些人物關係圖,他閉了閉眼把東西狠狠的扔向蕭藝,皇帝語氣平靜的說道:“朕還真沒看出你年紀輕輕竟然有這樣的魄力,日寧獵場都敢對親兄弟下手。如果朕沒有立太子,你怕不是要對朕下手。”  蕭藝把頭狠狠的磕在地上,他說:“父皇,兒臣不敢。”  “不敢,你還有什麽不敢的。”皇帝的語氣終於憤怒過來了,他猛然站起身,恨不得而上前狠狠給蕭藝一腳。  皇帝道:“來人……”  隻是他話還沒有說完,淑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看向她,隻見淑妃在那裏又哭又笑,她望著蕭善喃喃道:“沒想到,沒想到人人都瞧不上眼的厲王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細節查到這些。”  “厲王可比皇上其他幾個兒子聰慧的多,隻是可惜了。”淑妃的聲音猛然尖銳起來:“厲王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那厲王想不想知道當日日寧圍場是誰推了你一把,想要你的命?”  “別人沒有證據,我可是親眼看到了,厲王想知道嗎?厲王知道了會不會感到害怕?”  “夠了。”皇帝冷聲道:“你若有話便說,若是想在這裏妖言惑眾挑撥人心,那朕勸你還是免了。”  淑妃看著皇帝似笑非笑道:“皇上自認為英睿,可這宮裏隱瞞你的事多的數不出來。臣妾若真要說出是誰推了厲王,太子殿下和厲王日後怕是要成仇家了。”  眾人因她這話神色不一。  蕭錦挺直背脊,他動口想說什麽,隻聽蕭善哼笑一聲道:“我當然知道是誰推了我。”  蕭錦神色一變,在蕭善開口前,他說出了這個名字。  淑妃根本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變,她滿眼不可置信,皇後和蘭妃各自瞪大了雙眼,皇帝則死死皺著眉頭看著蕭錦。第77章 077  蕭錦的話一出,大殿之內的人都驚呆了,包括沒了前途的蕭藝。他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完全想不通這是怎麽一回事。  蕭藝的目光最終落到淑妃身上,看她那表情,蕭藝心裏就知道蕭錦說的是真實的,可這事淑妃卻從來沒有同他說過。  皇帝也有些意外,他看向蕭錦,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道:“你說什麽?”說實話,蕭錦說出的人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蕭錦閉了閉眼睛再次說道:“父皇,兒臣說是蘭娘娘推的蕭善。”說罷這話,他看向淑妃道:“淑妃娘娘剛才既然敢拿這個說事,想來是真的看到了?”  淑妃動了動嘴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她看了看蕭善又看了看蕭錦反而是哈哈大笑起來,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然後她道:“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在那種危機的關頭,蘭妃竟然那麽關心太子殿下,為了太子殿下甚至不顧自己親生兒子的安危?這種事一般人都做不出來吧,蘭妃能這麽做是皇後調|教的好?還是蘭妃當時受到太大的驚嚇亂了方寸?又或者是另有隱情?”  “皇上難道就不好奇嗎?蘭妃為什麽這麽做?這對自己親生的兒子心裏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危機關頭不想著護著也就罷了,還想置他於死地。”  “我沒想到的是太子殿下和厲王也知道這件事,就是不知道午夜夢回,兩位心裏在想什麽,又是什麽滋味?”  說到後麵,淑妃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在場的人都看著麵上瘋癲的她,皇帝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他看向蘭妃。  蘭妃眼中的淚不斷往下落,皇後臉上既莫名又有點不敢相信,她看著蘭妃喃喃道:“是你推的蕭善?可是為什麽?”  也許她心裏知道為什麽,一時間,她竟然不敢往深處想。  但就如同淑妃所問的那般,誰會為了救另一個人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陷入險境。  尋常人都做不出這種事吧,除非這個孩子在她心裏沒有一點位置。  眾人的視線落在蕭善和蕭錦身上,兩人跪在地上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淑妃看著皇帝說道:“臣妾當年入宮稍晚,看到那一幕,心裏異樣十足。後來特意查證了一番,當年蘭妃入宮是因為皇後無子。蘭妃入宮之後,皇後同她先後有孕。巧合的是懷孕時間不同,生產的時間前後隻錯一個時辰。更有意思的是,當年蘭妃是在皇後宮裏生產。裏麵有沒有蹊蹺臣妾也說不準,畢竟當年伺候皇後和蘭妃娘娘的老人都沒了。蘭妃身邊的奶娘更是早就病逝了,想找當年之人問問情況都找不到。”  她這話諷刺意味十足,皇後聽了腦子一陣一陣的疼。  當年她一直無子,她和太後心裏都著急,最後太後暗示她從顧家再選一名女子入宮。她心裏自然不願,因為顧家當時隻有顧如蘭,是二房的嫡女,用嫡女給她固寵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兩人身份相當,同是太後的嫡親侄女,日後顧如蘭有了孩子她們兩個誰坐上皇後之位還說不出準呢。  隻是顧家旁支家的那些庶女太後又實在是瞧不上眼,有的目光短淺,有的相貌一般,入了宮都是麻煩事。知道皇後在擔心什麽,太後輕描淡寫的說,若她一直無子,就算顧如蘭入了宮生下皇子,也會抱到她跟前養。  身份永遠不會越過她。  後來顧如蘭入宮不久,皇後和她竟然先後有孕。  太後自然也高興,隻要能懷上,哪怕第一個哪怕是個公主,早晚都能生下嫡子。  皇後還記得,在她生產前的那段日子,蘭妃總是往她這裏跑,說是心裏緊張也想同她說說話。她女紅做的精致又漂亮,還給她肚子裏未出生的孩子做了很多小衣服,上麵的花紋都漂亮極了。  她生產那天,蘭妃也在,她入產房不久,蘭妃也發作了。  宮人原本要送她回去,蘭妃在那裏大哭大喊說害怕不願意離開。  最終蘭妃還是留了下來。  兩人不過一牆之隔。  後來皇後聽宮人說,蘭妃生產後還讓奶娘抱著孩子來代替她給昏迷中的自己請安。  皇後隻當她是有心了。  後來蘭妃說那奶娘服侍皇子不夠細心,把奶娘送出了宮……  因為生下的都是皇子,太後和她想到當日的算計,對蘭妃起了愧疚之心,加上是自家人,以後的日子隻要蘭妃做下的事不是很過分,太後和她都會幫著解決掉。  至於她身邊的人,到底知道太後和她曾算計過蘭妃。雖然事情有了變故,但這些人整天在跟前晃悠,加上蘭妃時常往她身邊湊,一群人站在一起總能讓皇後想到這些。  所以很快她就把身邊服侍的人給換了一遍。  想到以往,皇後隻覺得自己好像深處在冰天雪地中,她渾身冷的厲害。  所以一切都是算計嗎?  皇後一直覺得蘭妃懦弱有點小聰明,但特別容易被人糊弄。  她的景蘭殿跟個篩子一樣,任何人都能從她那裏打探到消息。蕭善長大成人後,她從來都是在拖蕭善的後腿。  蕭善成親是皇帝賜婚,她不滿意,弄得人盡皆知。  當初柳靜軒被查,她生氣,痛罵蕭善。  日寧獵場蕭善受傷,她張口閉口是皇後推的。  她想一出是一出,她那點小聰明根本不用在征途上。皇後一直以為她性情如此,知道自己的地位,巴結著蕭錦這個太子。所以對蘭妃,到底是姐妹,她一直比較忍耐。  可現在想想,顧言氣到顧老爺子的事,她又能瞞著所有人,半分都沒有表露出來。她是真的沒有心機,還是心機太深,讓人根本沒往她身上想。  還有蘭妃對顧家二房的態度,顧家二房裏的人全部是她嫡親血脈,但她一直壓著顧家二房讓他們同蕭善毫無接觸,這些年一直讓他們無條件的支持太子,對蕭善完全是放任不管。  他惹了顧家也好,同他們關係不好也罷,蘭妃從來沒有過什麽表示。  皇後一直以為這是蘭妃忠心的表現,她和蕭善一樣不想爭。家族榮耀,有她和蕭錦就足夠了。  可人都是自私的,哪怕她真的不看重自己的兒子想巴著太子蕭錦,又怎麽可能把二房所有的前程都壓在蕭錦身上。  畢竟蕭錦還有自己的嫡親外家,顧家二房,到底是隔了一層。  一些事在沒有發生的時候,會覺得一切行為都很合理。  一旦懷疑什麽,就會覺得處處都是陷阱。  皇帝死死抓著扶手,他語氣冰冷:“蘭妃,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否認也好,承認也好,總要有個說法吧。  蘭妃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她看了看一直沒有怎麽動彈的蕭善吸了吸鼻子道:“臣妾,臣妾……”  她其實有很多話可以說,例如她想推的是宮女內監,並不是蕭善。  如果皇上問為什麽編排是皇後推的蕭善,她可以說是自己怕蕭善會怪罪自己。  至於這樣的事會不會引起蕭錦和蕭善兄弟不和,會不會引起皇後對她和蕭善的忌憚,甚至會不會因此對蕭善出手,她可以說自己完全不知情。  在外人眼中,她根本不會考慮這麽多。  她本身就是一個平庸懦弱的人,做過太多失去理智的事。這些事,她可以盡情否認,反正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話可以說出來很多,但能讓人信服的卻沒有幾個。  更何況蕭錦和蕭善還跪在這裏,兩人心中也有屬於自己的一杆秤。  蕭錦沒有看蘭妃,也沒有看皇後,更沒有看蕭善,他朝皇帝說道:“父皇,兒臣身份不明,自請廢除太子之位。”  如果蘭妃真的換了孩子,那他就非嫡子,就不該坐在這個位置上。  他上折子讓皇帝廢除自己的太子之位,就是這個緣由。  當日獵場他一直以為自己花了眼看錯了,畢竟他並未真切看到蘭妃動手,隻是隱約覺得蘭妃有那個動作。他當時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如果他沒花眼,蘭妃為什麽要這麽做。  蕭善醒來,也同他說了真有人推他。  當時他心裏是既震驚又平靜,震驚真有人推,平靜的是他好像知道是誰。  從獵場回宮他見到了柳靜宜和許良娣,見到了自己的孩子。他突然想,真有一個母親會那麽對自己的兒子嗎?  蘭妃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嗎?  她心裏有了疑惑,便在查柳靜宜和許良娣的事時,開始查蘭妃和皇後。  他糾結過,可還是讓人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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