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棉見一眾弟子這般神態,原本唇角帶笑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冷哼一聲,厲聲訓斥:“一群無膽鼠輩,見個屍體便這般神態,日後如何行醫?”


    那哼聲他人雖聽著或許不大,但一眾弟子聽在耳邊卻如驚雷炸響,震得他們是雙耳嗡嗡作響,眼前發黑,幾欲暈厥過去。


    但一眾弟子這數月修行下來,修為早已達到練氣一層,有幾人甚至達到了練氣二層,又加上練武時因為痛苦而熬練了一個多月的意誌也早已很是堅韌了,自然不會真的暈厥過去。


    加之柳紅棉刻意留手,隻是想教訓一下眾人,一眾弟子隻是感覺雙耳嗡鳴,眼前發黑,但也隻是片刻便都恢複了過來。


    隻是看到屍體沒有什麽反應的顧彥舒卻遭了無妄之災,她前世本就是學習中醫的,也學過解剖,屍體什麽的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並未覺得有什麽奇怪。


    隻是沒想到這個師叔竟然敵我不分,連她也給遷怒在裏麵了,但她也不敢因此遷怒於對方,畢竟,拳頭就是真理啊。


    自己根本打不過人家,老實受著吧。


    待腦袋不再眩暈後,顧彥舒連忙站直身子,甩了甩頭,片刻後,視線不再模糊,重新恢複,與她同時間恢複的有好幾個,顯然這些人的修為進步速度也是極快的,並不比她弱。


    甚至有兩個年齡大一些的,身材壯碩的男弟子,早就恢複了。


    遭了這一下,一眾弟子即便心中再恐懼,也不敢再那般表現出來了,強忍著不適咬牙站好,直視那具屍身。那是一具男屍,看樣貌,年齡約莫三十四五歲的樣子,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是一個將內家拳修煉到極高境界的高手。很難想象,這樣一個高手,竟然被柳紅棉給殺掉了,照傷口來看,還是正麵交手時被其一擊斃命的。


    要知道,非道門正式弟子,是不能修行法術神通的,雖然可以修行吐納心法,但戰鬥卻隻能靠一些符籙和拳腳功夫,但這具屍體的主人顯然不是被符籙殺死的,而是被柳紅棉徒手抓穿額骨死掉的,可見其武功之高,簡直駭人聽聞。


    柳紅棉點點頭,對一眾弟子的修為的提升速度頗感滿意,嘴角重新掛上淺笑。


    隻是她接下來的舉動,再次把一眾弟子嚇得麵色鐵青,隻見她從桌案上的那隻袋子裏取出一柄與顧彥舒前世所使用過的手術刀相近的小刀,將那具屍身的胸腹劃開,頓時一股腥臭傳來。


    這股腥臭比之過年時殺豬散發的氣味更甚,聞之直叫人作嘔,顧彥舒早已習慣這種味道了,隻是輕微皺眉,並無不適。


    但其他弟子卻無法忍受,頓時紛紛轉過身嘔吐起來,直吐得一眾人兩眼發黑,也不知道是被這氣味熏的還是看到人體五髒六腑的模樣給惡心的。


    柳紅棉見顧彥舒不像其他弟子那般吐得昏天暗地,除了皺皺眉之外若無其事得模樣,頗感詫異,看向顧彥舒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對她也更加欣賞了。


    這具屍身體內的血液估計早就被柳紅棉放幹了,剖開腹腔後並未流淌出血液,五髒六腑倒是蠻鮮活的,尤其是心髒,不知柳紅棉用了什麽方法,人都死了,但心髒竟然還在微弱的跳動。


    柳紅棉對一眾弟子的嘔吐表現倒沒什麽反感,見一眾人嘔吐不停,她便老神在在的盤膝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起來。


    待一眾弟子終於吐完了,適應了這股腥臭味,能夠忍住不吐重新回到位置上後,柳紅棉這才開始講課:“世間萬物皆由陰陽二氣凝結,二氣偏則病現,二氣平則病愈。所謂治病救人實則是在平衡陰陽。”


    她吐字清朗,不急不緩,“既要平衡陰陽,先要明辨陰陽,陰陽者並無常形,辨之不易,所以想要平衡陰陽,則須先知曉五行所屬,識得五行,再論陰陽。”


    “顧彥舒,心髒主五行之中的何屬性?”柳紅棉手中的小刀化作飛花蝴蝶,隻幾個閃動間,便將屍身的心髒完完整整的取了出來,然後將其舉著衝顧彥舒發問。


    ???


    顧彥舒有些發愣,第一個就叫我?不過這倒是難不倒她。


    “心有推動、溫煦、向上的作用,而火曰炎上,有溫熱、上升的特性,故心屬火。”顧彥舒答道。


    柳紅棉很是滿意,複又提問:“心髒的功能為何?”


    顧彥舒:“心主血脈是全身血脈的總樞紐,心髒通過博起將氣血運送於周身;心又主神誌,是精神、意識和思維活動的中心,在人體中處於最高主導地位。”


    柳紅棉再問:“心髒若是病變,會引發何種疾病?”


    其實這個問題對一個新入門且未涉獵任何醫學的新弟子其實已經嚴重超綱了,一般新弟子根本答不上來,但她見顧彥舒連前麵的問題都能對答如流,便試探性的發問,看這個新弟子能達到什麽程度。


    顧彥舒:???????


    顧彥舒也意識到了這點,但想著自己前麵已經回答了那麽多問題,此時若是藏拙,恐怕會引起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師叔不滿,這具屍體明顯是她剛剛殺死沒多久的,雖不知這人是善是惡,但這柳紅棉絕對不是良善之輩,惹惱了她,自己絕對沒好果子吃。


    於是咬咬牙老實回答:“心主神誌,如果心髒功能出現病變,可能會出現心慌、心髒停跳感、胸悶、胸痛、夜間陣發性呼吸困難、氣短等。”


    柳紅棉聞言愈發滿意了,臉上的神色愈發柔和,她柳眉一挑,問道:“你的家裏是行醫的?”


    顧彥舒聞言,連忙搖頭:“啟稟師叔,不是,弟子家中隻是尋常農戶,之所以懂這些,乃是年幼時跟著村中一個老郎中學過兩年,但老人走了後,便再無人教了。”


    她這話倒是不假,原主的確跟著村中的老郎中學過兩年的醫,但不是老郎中死了她才沒得學的,而是因為哥哥要讀書沒時間,而家中豬草沒人打,雞鴨沒人照顧,父母便勒令她不準再去,才斷了學業,老郎中是在她昏迷一年後才走的。


    柳紅棉聞言有些詫異,心想隻是跟著一個赤腳醫生就能學到這個程度,足可見這個弟子的天資是何等的優秀了。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顧彥舒前世本碩博連讀可是花了足足九年的時間,然後進入醫院又經過了兩年的實操,這可不是什麽跟著赤腳醫生學習兩年學出來的。


    其他弟子比柳紅棉還要詫異,沒想到這個年齡最小的小師妹竟然還懂醫術,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其中兩個更是震驚,沒想到一個鄉下來的丫頭,跟著個不入流的赤腳郎中竟然能學到這個水平,著實是天資卓絕了。


    要知道,他們的家裏本就是醫學世家,自然知道要學習醫術有多難,且看這丫頭年紀這麽小,還是一個鄉下丫頭,且隻是跟著個赤腳郎中學了兩年,竟然能夠學到這個程度,這如何不讓他們感到震驚?


    其實這些問題,跟著赤腳醫生其實也能學到,畢竟這隻是很淺顯的問題,隻是他們都不知道顧彥舒竟然是一個帶著前世記憶的重生者,且前世還非常係統性的學過醫,都以為她隻是個普通的鄉下丫頭罷了。


    但對顧彥舒這種開了外掛的情況毫不知情的柳紅棉是非常的滿意,心中盤算著要怎麽才能把這個人才從天璿子那個隻會玩劍的家夥手裏搶過來了。


    接下來,柳紅棉繼續提問,其他大多數弟子根本沒接觸過醫學,那兩個醫學世家的弟子對柳紅棉的提問自然是對答如流,這讓她很是滿意,沒想到這一屆的新弟子竟然有三個對醫學很有天分的弟子。


    柳紅棉對顧彥舒她們三人自然是不吝誇讚的,三人頓時受寵若驚,忙呼不敢。


    而那些答不上來的,柳紅棉也沒有責備,而是認真對眾人進行講解;分別講解了各個器官處於人體的哪個位置,各個內髒的五行屬性,各自管什麽,有什麽功能,病變後會有什麽症狀以及如何預防病變,病變後如何治療和在遇到緊急情況下如何進行急救等等。


    這些講解極其詳細且高深,那兩個醫學世家的弟子也聽得極其認真,因為柳紅棉師叔所講的東西,已經遠遠超過他們家中長輩的水平,自然讓二人很是佩服,半句不敢落下。


    顧彥舒因為前世本就是醫者,柳紅棉講的她全都知道,對於一些不知道的,她現在的大腦也能記住,便沒有做筆記,這倒是讓其他弟子很是意外,但他們可不敢學這個小師妹,認真的做著筆記,其中便包括那兩個醫學世家弟子。


    柳紅棉講得很仔細和認真,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忘記了,她講著講著就忘記了時辰,待所有人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深夜,一眾弟子都餓得咕咕叫,柳紅棉這才解散了眾人,待其離開後,一眾弟子撒丫子便衝向來齋堂。


    來到齋堂,興許是主廚的大師傅知道這些新弟子會很晚才能吃飯,特意為他們準備了飯菜。


    一眾弟子興許是餓得狠了,竟然完全忘了自己不幾個時辰前還吐得昏天暗地的事了,此時扒拉著飯菜那叫一個狼吞虎咽,幸好此時沒有專門巡邏監督眾弟子禮儀的弟子,不然這副吃相,又得挨罰了。


    顧彥舒也餓得很,一頓胡吃海塞,直到肚子再也裝不下了,這才停下,然後邁著老爺步,晃晃悠悠的回了小竹峰。


    一夜打坐,修為又提升了一些,任督二脈馬上要完全衝開了,已經有好幾個師兄修為已經突破到了練氣二層,而自己卻還在練氣一層徘徊,這讓她心中升起來緊迫感。


    不能落下其他人太多,必須趕緊打通任督二脈,將修為提升到煉氣二層才行。


    自從修為達到練氣一層後,顧彥舒便已經能夠在夜裏視物,且已經不須入睡,隻須打坐吐納便能恢複精力,她便再沒睡過,此時看到其他師兄修為竟然達到了練氣二層,她更加不能睡了。


    一夜運氣吐納,任督二脈又衝開了一段,離練氣二層又近了很多。


    興許是給眾弟子理解消化知識的時間,今天柳紅棉沒有繼續授課,以為她第三天會繼續講課的眾人卻連續半個月再沒見到她的人影。


    這天,顧彥舒正在練習易筋鍛骨篇,剛剛收功,眼前突兀出現一個人影,把她嚇了一大跳,差點驚叫出聲。


    但待她看清來人後,驚嚇便變成了驚喜。


    這不正是自己那個消失了好幾個月的師父天璿子還能是誰?


    她不是來了很久安靜站在一旁,顧彥舒練功太過專注沒有發現。也不是速度很快顧彥舒沒有看清,她就是那種憑空出現的,就像是她之前就在那裏,但隱身了,此時才顯出身形。


    “師父?”顧彥舒眼睛一亮,驚喜不已,自己這個師父自從將自己收入門下後,便消失了好幾個月,完全不見人影。


    沒想到今天竟然回來了。


    “嗯,不錯,竟然快到煉氣二層了,看來這幾個月你沒有偷懶。”天璿子上下打量了顧彥舒一眼,點頭讚許。


    顧彥舒想說,可不是嘛?


    但和這個師父還沒那麽熟,便轉換話題問道:“師傅,你這幾個月去哪兒了?”


    “為師的修為到達了瓶頸,到通天河鎮妖塔閉關去了,但沒想到這次凝煉元嬰竟花了數月時間,倒是有些冷落了你。”天璿子聞言輕笑道。


    元嬰?師父竟然已經是元嬰期大佬了嗎?666,哦不,999,別問我為什麽不說666,因為6翻了。


    自己有個元嬰期的師傅罩著,以後這世上敢惹自己的人應該很少了吧?


    雖然這世上元嬰期並不是最強的,但那些傳說中的大乘期,渡劫期強者根本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舉世難尋其蹤跡,而元嬰期在世間已經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難怪剛才師父會憑空出現在自己麵前,元嬰期可不就會瞬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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