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參聳了聳鼻子,對著正舉著烤雞的齊宿簡怒道:“你要不接著本公子的辛勤勞動成果,本公子就把你做成扁毛畜生。”於是常年占了武榜首位的齊宿簡縮縮脖子接了這串毛,拿在手裏看了看,綁在了劍套上。此時屈尊串在棍上的那隻山雞的皮已經被烤得酥脆,因水分的缺失而裂開,露出裏頭金黃的肉來。齊宿簡撕了一塊帶皮的拿給葉參,葉參正專注打理那雞毛,便歪頭順勢吃了。齊宿簡的手指蜷了一下,縮了回來。“此地距火方還有多遠?”葉參含糊不清地問道。齊宿簡抬頭看了看天,又嗅了嗅:“不遠了,頂多再走不至一個時辰。”“……你屬狗的嗎還帶聞的。”齊宿簡無奈道:“火方生有一種奇花,其香味能順風飄上百裏,在遠處才能聞到,越遠越香,在火方本地就聞不見了。按這個味兒,不會太遠。”葉參的燒剛退下去,還吃不下太多東西,齊宿簡將剩下的雞肉用一大張洗過了的葉子包起來捆好,再用油紙包了一層,丟進了葉參的簍裏,再趕在他拉下臉來前眼疾手快地把簍搶了過來背上,拉著他的袖子走了。兩人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總算是到了火方,齊宿簡在火方的巷子裏七拐八拐了跨進了一間客棧裏,院裏有個穿著不差的孩子懷裏正揣著齊宿簡那隻紅狐狸喂。“你怎麽在這兒?”“我堂哥要出海做生意,我跟我爹說我出來學學。”“你會丟下你那個寶貝出來?”那孩子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十分嚇人,仿佛要吃了齊宿簡一般。“我聽說葉三少爺跑了出來,便猜想他要去南海,你定會跟上,且絕對不會走沿海,你走來走去那丁點兒的地方,我便蹲在火方等著你來——你知道我蹲了你多久麽,三四個月!”聞言,齊宿簡的臉黑了一半。他不過是隨口調侃一句,這死小孩就把他的那點破事都抖了出來!果不其然,他用眼角看了眼葉參,收獲了葉三少爺扔過來的一個就像在看什麽變態一般的眼神。“你給我過來。”齊宿簡抽了抽嘴角,上前連帶著火狐狸一起將這孩子提走了。“怎麽著,你要揍我?”齊宿簡頭疼地將這兔崽子扔到大堂裏,低聲道:“我沒惹到你吧?你怎麽把我老底都抖出來了?!”“什麽抖老底,我不過是實話實話呀。”“那好,你給我繼續說實話,你出來到底是幹什麽的?”那孩子頓時噤了聲。他皺了皺眉,從長板凳上站起,道;“我要孔雀翎。我看你玩過的。”“你要那個做甚?不過就是個拿來玩的罷了。”那孩子道;“給你看個東西。”說著,他從桌上的筷筒中拿出一根筷子,手上蓄勁,投向了大堂中的一根木柱。偏巧葉參在外頭呆得煩悶了,正走進來,拿根筷子不偏不倚正好擦著他的鼻尖過去,將三人都嚇了一跳。齊宿簡急匆匆走過去查看,確認了葉參連根汗毛都沒掉後一巴掌拍在那孩子後腦勺上:“你亂丟什麽?!”葉參卻是去看了看那釘在柱子上的筷子,稍一用力將之取了下來,而筷子方才釘著的地方,有一小坑。“厲害啊,”葉參感慨道,“這手法真是……可塑之才。”聽了他的話,齊宿簡道:“你究竟要孔雀翎做什麽?”“為了你口中的,我那個‘寶貝’咯。”“行啊,情種,”齊宿簡一勾那小孩的肩,兩個人窩到角落去了,“你哥是不是在蘆花崖?”“……你要幹嘛?”他警惕地看了齊宿簡一眼,覺得這養狐狸的人已經狐狸上身了。“孔雀翎可以給你,但是我想讓你在走馬塘給我安排一輛馬車,蘆花崖那再支艘船給我。”小孩一下子被他這獅子大開口給噎到了:“你是奸商吧?!雖說我有求於你,的確應向我討點好處,但你這也——”“你也知道,葉三少爺,這姑蘇閣機關城裏長大的,細皮嫩肉,實在禁不起顛簸。”“……恕我直言,我完全無法對葉三少爺生出和你一樣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婆娘心思。”齊宿簡抓著小孩不讓他走,給摁著在角落裏種蘑菇,想了半天其中緣由,到最後壓根兒沒想到自個兒身上去,倒是悟出了“這屁孩也是個少爺,就是能打能鬧了些”的破說法。“誒,不是,那什麽,你想想你寶貝。”“他沒你說的那麽嫩。”“……也是,你那是凶得要死的野貓,我這就是個軟白兔子。”小孩憋了半天,才從自己在江湖人稱七袖劍的七大俠麵前已經顯得有些貧瘠的學識裏翻出點讚美之意:“沒想到你不僅斷袖了,連帶著臉皮也一起斷了扔了。”“……我是斷袖?”小孩震驚了:“你不知道你已經是斷袖了?!”“我什麽時候成了斷袖了?!”“你忘了你當初為什麽要跟著葉參了嗎?!”小孩跳了起來。齊宿簡連帶著懷裏的狐狸一並炸了毛,跳了起來:“我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