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了男子,起了帆,齊宿簡見葉參還在甲板上出神,便湊過去拉了他的手。葉參被他這一拉回過了神,望向他,柔聲問道:“怎麽了?”“你在想什麽?”齊宿簡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聲音。“……池少爺……唉,這回我實在是……人情欠大了。阿簡,這怎麽辦呀?”齊宿簡笑了:“我都答應了他,給他去打下手了,你還擔心什麽?”“我……”葉參的臉紅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終歸是你……”齊宿簡斂了笑容,捧起他的臉,用身子將他擋了個結結實實,在旁人看不到之處低頭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唇。“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這個人真是——”“我的就是你的。”齊宿簡與他額頭相抵,腥鹹的海風吹得兩人額前的碎發飛舞糾纏不清,“我就等著你的成了我的……我們不分彼此……”葉參抿了抿唇,微垂眼簾:“我們早已……從那一夜……不,是從我一見到你就心若擂鼓的那一刻起,就已是你的了。”齊宿簡愣了一下,手上勁道漸收,緩緩攏了他入懷。人世將他的一切都帶走了,送來了一個葉參,綴在他半輩子上,容他至死無怨了。海上的夜冷得刺骨。齊宿簡早早攬了葉參下甲板進到屋裏去了。他再端了晚上的吃食去了屋裏時,先前他讓躺下的葉參已經睡了一陣了,聽他進門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那小子給我們備的吃食夠我們來回了,夜裏不好行得太快,明早就到海窟教了。你先起來吃點東西。”葉參看了一眼桌上碗裏的吃食,搖了搖頭。齊宿簡立時皺了眉,上前捂了捂他的額頭。“沒燒……是暈船麽?”“興許是吧。”說著,葉參臉一白,捂住了胃部。“葉參!”“我從前從未坐過船……這船晃得厲害,我……有些難受。”因他倆隻是出海不過五日,池少爺一時間也沒給他們這艘船配了大夫。葉參雖略懂醫術,卻從沒研究過水上的病症,更何況是暈船這種難以以藥物醫治的症狀。齊宿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將他扶著躺下了,轉身出了門去,不多時又端了一碗湯來,將葉參扶起,叫他倚在了自個兒肩上,將湯送到他唇邊:“喝點,青菜豆腐的,不油。”葉參就著他的手啜了幾口便扭開了頭去,不再喝了。齊宿簡匆忙將飯菜端了出去,複又回來了,和衣在葉參身側躺下,攏了攏他。“睡吧,葉參,”齊宿簡輕聲道,“睡一覺就到海窟教了。”葉參卻未聽話合眼,而是道:“阿簡,你知道先前我們辦那事兒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齊宿簡的臉有些燙。他當然是想不到葉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跟他扯這種淡了!“你在想……什麽?”“哦,”葉參沒臉沒皮地應了聲,仿佛一說起這種夫妻床笫之間才會說的密語來,他的精神就好了許多,“我在想,你……你還真的蠻,厲害的。”他咳了聲,又道,“而且你……你撞我的時候,其實……還挺像坐船的。”齊宿簡:“……”對著心上人這樣的話語如果他還能無動於衷,那他還真算不得什麽男人了。外頭海波搖曳,天地間一葉船寂靜無聲地逐浪向南方行去。船中廂房,床上兩具軀體極盡糾纏,雌伏在下的男人濕潤而粗重的喘息盡數被吞咽在了口齒之間。他的體內溫柔包裹著愛人的火熱,而體外被愛人緊擁著,寬大且帶了薄繭的手掌撫過他的每一寸肌膚,最後落在他的胸口與腰間,一動便是一朵青紫的花,刺痛,卻美豔。他們的體溫炙熱得好似下一刻就能融作一體,卻又隻有他們是兩個人、兩個天地間伶仃的魂魄,才能擁抱在一起互相溫暖對方。沒有溫柔繾綣的言語助興,可這一片連魂靈都為之顫栗的春意,叫這對靈魂交融的交頸鴛鴦再也無法從自己的一生中抹去、遺忘對方了。第56章 海窟葉參醒的時候,齊宿簡正坐在床頭,支著一根手臂倚在靠背上,閉眼小憩。桌上放著一大盤的飯菜,都用碗扣著。齊宿簡應該是已經出去過了,身上已經披了一層褻衣。葉參被他攬著,窩在他懷裏,身上蓋了一層薄被,露出的藕臂上有點點青紫痕跡,一碰就是一陣疼。齊宿簡察覺懷裏的人醒了,便睜了眼,臉色卻不大好。他一言不發地把葉參抱起了,輕輕擱到屏風後的浴桶裏,就著熱水先替他梳了頭,又攏著他人,黑著臉替他清理昨夜留下的粘稠。葉參的臉已經紅得似要滴血了。他扒著桶沿,根本不敢去看齊宿簡,兩個人一時靜得詭異。“……我昨夜……抱歉。”“嗯!嗯?”葉參悄咪咪看了眼齊宿簡,有些奇怪,“什麽?”“你……你後來……”齊宿簡抿了抿唇,繃緊了臉皮,“……暈過去了。”聞言,葉參想道:怪不得昨夜我記不得我是何時歇下的了。“我……你累著了,我怕再吵醒了你,就沒替你清理。”齊宿簡邊說著,已經收了手,把他抱了出來,自個兒褻衣濕了也不去理會,徑自給他擦了頭發與身子,從懷裏取出一罐藥膏,在他那些淤青與那處塗開。白日裏對著心上人張腿實在是叫葉參羞得頭冒煙,可齊宿簡現在正直得過分,塗了藥就給他套了衣服,多餘的地方一點也不看。兩個人在桌邊吃完飯就換了衣服出去了。不知為何,齊宿簡的臉色一直不大對,看葉參神色如常地吃下了飯後,這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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