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知年。


    方梨接完電話,轉頭就撞上了顧行之。


    他眼神裏透著探究:“在和誰打電話?”


    方梨想到剛才的事情,低聲道:“不用你管。”


    顧行之的眼神在她臉上停留片刻,


    轉身回會場,隻留下一句:“等下一起回家。”


    夜幕低垂。


    車子擦著夜色飛馳,駛向顧家老宅。


    顧行之的頭靠在座椅後背,眸子微微闔著。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方梨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看他,眼神細細描摹著他的輪廓。


    男人猛地睜開眼,眼神裏有她看不懂的深意,“你是在看我?”


    方梨不自然地否認,扭頭看窗外,“不是。”


    “出差給你帶了條手鏈回來。”


    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罕見地帶著一抹笑意。


    顧行之手心裏放著一個藏藍色的絲絨盒子。


    這是顧行之第一次親手給她送東西。


    但是方梨不想接,“我再收你東西不合適。”


    她已經決定要和顧行之斷個幹淨,又何必再收他東西?


    方梨不拿,顧行之的手就一直伸著。


    他臉上笑意盡褪,眼裏隱隱有怒火,“哪裏不合適?”


    明明是送東西,卻像是故意要壓她一頭,更像是施舍。


    車廂裏空氣一滯。


    方梨逼著自己不躲避他的視線,和他無聲對峙。


    男人冷冷淡淡的嗓音在車廂裏響起。


    “是我太縱容你,以至於讓你現在還有力氣和我鬧。”


    方梨的手指緊緊攥著身上的裙子,指節泛白,手心裏冒著細汗。


    她很緊張,但是無法逃避,“我要辭職。”


    顧行之掃了她一眼,語氣冷冷淡淡,“因為宋知年?”


    方梨微微一愣,他剛才聽到自己打電話的內容了?


    宋知年和自己隻是朋友,但外人都以為他們兩好過一段。


    她是顧家養女,但是顧家並沒有虧待她。


    和顧行之一樣,方梨的高中是在那所私立貴族學校念的,同學都是名門貴族的少爺小姐。


    她長相漂亮,成績優異,引人注目。


    那個年紀的孩子,早就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


    在她又一次被男生堵在學校旁邊的小巷裏時,宋知年挺身而出,


    “她是我女朋友,欺負她就是和宋家作對。”


    人群一哄而散。


    宋知年紅著臉,支支吾吾,“別擔心,我有喜歡的人,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


    “要是你喜歡的人誤會了怎麽辦?”


    宋知年瞬間垂下了頭,眼睛失去神采,


    他的聲音隨風飄散,“我們沒可能。”


    方梨感同身受,“我也有一個喜歡但是沒可能的人。”


    年少的友誼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互相安慰、互相取暖、互相分享心事。


    她和宋知年轉頭被同學舉報早戀。


    老師語重心長,“方梨你應該很清楚,你和那些孩子不一樣。你家長今天會來學校。”


    這件事是她拖累了宋知年。


    同學作證,宋知年和她的日常相處,讓她百口莫辯。


    方梨幹脆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老師,是我錯了,我會和宋知年分手。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媽媽?”


    這句話剛出口,顧行之的長腿就邁進了老師辦公室。


    他語氣微涼,“沒看出來。”


    顧行之當年的語氣,和剛剛相差無幾。


    車子緩緩駛入了顧家老宅。


    顧行之和方梨一前一後進的顧家大門。


    顧老爺子打量著方梨,“你和方梨怎麽一起回來了?”


    方梨還沒開口,就被顧行之搶了先。


    “看她在路邊等車可憐,順手把她撿回來,省得被別人說我們顧家失了體麵。”


    方梨抿了抿唇,原來是為了體麵。


    “在公司還是要多注意些,不要因為方梨是你妹妹就心軟,否則別人以後知道了她是你妹妹會說你管理不嚴,方梨也學不到東西。”


    這一句話聽起來像是在敲打顧行之,也是為她好,


    可她心裏明白,這是老爺子在敲打她,


    讓她注意保持距離,更不要想在公司和顧行之套近乎。


    方梨低頭答應,“爺爺說的是。”


    抬起頭時,顧行之看了過來。


    方梨撞上他的眼神,眼神裏閃過似有若無的嘲諷。


    “就是個小職員,不起眼,不指望她學到什麽。”


    方梨攥緊手心,在他心裏自己就這麽差?


    老爺子的目光沒再停留在她身上,“還是要學點東西,顧氏不養閑人。”


    方梨隻覺得尷尬。


    老爺子就差說她沒用,不配在顧氏待著。


    顧行之扶著老爺子進了客廳,“招聘的人把她招進來的,勉強有點用。爺爺別浪費時間在這,叫我回來有什麽事?”


    穿堂風吹過,衣角相交,隻留她一個人在原地。


    也對,她本來就不是顧家人。


    方梨走過回廊去看母親方秋菊。


    方秋菊見到方梨就開始念叨,“你這麽晚才回來,你弟弟都已經睡著了。”


    方梨沒說話。


    方秋菊喋喋不休,“你弟弟都上初中了,你再不和他親一些,以後在顧家誰給你撐腰?”


    方梨不想和母親再次爭吵。


    她以前因為母親重男輕女、偏心弟弟,和母親吵過多次。


    可是她漸漸長大了。


    她也明白了母親的苦,自己這些年沒了父親不容易,可母親這些年喪夫的日子其實也難熬。


    弟弟是母親心裏的希望和依靠。


    “媽,你叫我回來是有什麽事?”


    “你弟弟上初中了,課業很緊張,要請老師幫他補課,你手裏有沒有餘錢?”


    方梨聞言皺眉,“你把錢都拿去做美容,買奢侈品了?”


    顧家沒有虐待他們,更何況弟弟是顧家的孩子,學費是顧家統一付的。


    每年四五百萬的生活費,方秋菊住在顧家,吃在顧家。


    到頭來,居然還要問她拿錢。


    方梨出來工作兩年,手裏有些積蓄,可那是她存著買房的錢,不能動。


    她早晚要徹底脫離顧家。


    “你的珠寶、包包、奢侈品,隨便拿一件去賣都夠了補習費。”


    方秋菊有些不悅,“你懂什麽?我那些東西怎麽能賣?賣了別人要瞧不起我的。”


    方梨起身,想給自己倒一杯水。


    “啪嗒”——


    藏藍色的絲絨盒子從她口袋裏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原本坐在鏡子前敷麵膜的方秋菊,猛地起身,竄了過去。


    方梨看見方秋菊眼裏冒出來的精光,頓時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疼得厲害。


    和顧行之在車上的對峙,她輸了。


    其實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輸。


    在感情裏,誰先動心誰就輸,她早就輸得一塌糊塗。


    “阿梨,是不是有男生追你啊?終於開竅了,我早告訴過你,見到合適的就要下手,女孩子再等一等就輪不到你挑別人,隻能等著被人挑了。”


    方秋菊絮絮叨叨和方梨灌輸自己的理念。


    “你要是嫁一個好人家,你弟弟有出息,那我就享福了。”


    方秋菊打開盒子,看見裏麵的手鏈時眼裏更亮了。


    “這不是新上的款?據說隻有這一條,我都舍不得給自己買!”


    方秋菊伸出手,就把手鏈往自己手上套。


    方梨心口堵得慌。


    她和顧行之走到這一步,手鏈她是要還回去的。


    她朝方秋菊攤開手心。


    方秋菊瞪她一眼。


    方梨咬咬牙,“嫁人就好了?嫁過去老公死了,也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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