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再次接受調查筆錄,被警察問認不認識一個叫洪武的人。


    她完全是懵的。


    昨天晚上的包廂門口,竟然是有保鏢的?


    方梨腦子裏回想著,這保鏢是顧行之安排的,可是她不知道顧行之是為了保護自己?還是保護孟婉?


    她正出神想著,就撞上了迎麵而來的一個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打扮不俗,單單手上拎著的那個包就要一百來萬,相當於提著別人的一套房。


    豪門圈子就那麽點大,方梨身在顧家這些年,豪門闊太沒有少見。


    這中年女人是龍飛的老婆——俞碧!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方梨。


    對視的那一瞬間,對方眼神情緒複雜,閃躲、嫌惡,甚至還有一絲暢快,可是沒有一絲對丈夫的擔憂。


    俞碧嫁給龍飛,當初遭到了家裏人的強烈反對。


    因為兩人的家世背景相差太多。


    龍飛是個鳳凰男,俞碧家裏是做服裝生意起家的,當初俞碧帶著百萬嫁妝嫁給龍飛之後,俞家人還各種資源幫扶投資給龍飛。


    龍飛這才慢慢把生意做起來,做成龍飛集團。


    可是,隨著俞家父母去世,龍飛也不像以前那樣對俞碧嗬護備至。


    大抵男人都是無情的,陪著同風雨的發妻,終究沒有二十來歲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惹他們喜歡。


    方梨直覺不對勁,夫妻感情就算再不好,任何一個妻子得知自己丈夫對小姑娘做那種事情,都不應該有暢快的表情。


    除非,她能從中受益。


    昨天包廂裏是沒有監控的,在場又缺乏證人,洪武一死,這件事情查起來就更加費勁了。


    龍飛不知怎麽,到了警局堅持說自己隻是摸了兩把方梨。


    這就意味著即便對龍飛定罪判刑,也無法判強奸罪未遂,頂多是猥褻罪。


    而孟婉更是直接從這件事情裏把她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這些事情和俞碧有多少關係?她也在背後動了手腳嗎?


    方梨思緒煩亂,一時想不清楚,走出門口時李叔還等在門口。


    方梨抬腿鑽進車廂,顧行之正在對著電腦處理文件。


    大概是方梨的視線太直接,顧行之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問她:“有事?”


    方梨猶豫著,手握住又鬆開。


    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了一句:“昨天晚上包廂門口,你派了保鏢?”


    “嗯。”


    顧行之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眼前的文件,沒有絲毫要接話的意思。


    仿佛這件事情,在他看來沒有什麽值得說的。


    方梨一陣尷尬。


    車廂裏沉默許久,顧行之蓋上筆記本電腦,轉頭看向方梨:“你就隻想問剛剛那個問題?”


    方梨對上他的眼神,“你派保鏢過去守著,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孟婉?”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十分忐忑,甚至在這句話剛剛說出口的時候,她就意識到自己這次確實是衝動了。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顧行之太溫柔了,給了她這樣的勇氣。


    昨天也是在這輛車上。


    顧行之抱著她,耐心地安慰她,說不覺得她髒,說無論怎麽樣他都喜歡。


    可是她不知道,那是顧行之哄她的還是真心的?


    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等待判決的囚徒,等待他的宣判。


    顧行之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你覺得呢?”


    尾音微微上揚。


    他小時候在南方生活過一段時間,說話既有南方口音的溫柔,也有北方口音的陽剛。


    方梨掀起眼皮,看見顧行之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連忙又轉頭看向窗外。


    沒有直接回答,就已經是一種回答了,這是成年人之間的默契。


    一路無言,車子駛入了顧家老宅。


    方梨跟在顧行之身後,進了客廳。


    她前腳剛邁進客廳,一個茶杯就朝著她飛來,砸落在她腳邊。


    滾燙的茶水和碎瓷片四處飛濺,她往後退了一步。


    客廳裏傳來顧老爺子的怒罵:


    “這是把我們顧家的臉麵置於何地?”


    方梨默默垂頭,再次走進客廳,看著顧老爺子數落顧行之。


    “龍飛他算什麽東西?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裏。”


    顧行之又給老爺子端上一杯熱茶,“老爺子別生氣。”


    顧老爺子顯然餘怒未消,將茶杯一手拂開:


    “顧氏願意在項目裏帶上他們,他們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做人怎麽能這麽不要臉?讓我們顧家丟盡了臉麵!”


    老爺子的拐杖在地上敲得登登作響。


    方梨站在一旁,厚著臉皮裝鴕鳥。


    她知道,老爺子雖然說的是龍飛集團,但是又何嚐不是在責怪她呢?


    那個朝著她砸過來的茶杯,隻差一寸,就要砸到她了。


    客廳裏的傭人,也都低垂著腦袋,連呼吸聲都盡量降低,就是為了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隻有顧行之敢上前拍著顧老爺子的後背。


    “爺爺,你別生氣了,你喝茶。”


    顧老爺子接過茶杯,喝了兩口,又重重放下,斜眼看向顧行之。


    “聽說你昨天本來安排了保鏢守在門口?”


    顧行之:“嗯,我擔心會出事,影響我們顧氏就不好了,現在輿論對公司股票的影響很大。”


    聽見這話,方梨的手抓了抓衣服,原來不僅是為了孟婉,還是為了顧氏。


    顧老爺子聽了顧行之的話,非但沒有被安慰,反而覺得更加不順心。


    連帶看向顧行之的眼神也十分不滿,“那結果呢?結果就是昨天晚上輿論還是爆了,顧氏今天股價還是受到了波動。”


    他花白的胡子被氣得一顫一顫的,眼神淩厲掃向顧行之,盯著他嘴角的傷口:


    “這是怎麽弄傷的?你昨晚在哪?在幹什麽?”


    “我昨晚一知道出事了,就趕去了警局。”


    顧老爺子顯然不相信,他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那你嘴角是怎麽弄傷的?這個位置不容易弄傷吧?”


    顧行之喝了一口茶,神色淡然:“被狗撓了一下。”


    “你昨晚不是和那個你包養的女人在一起?”老爺子顯然不相信顧行之的話,瞥了一眼顧行之。


    “方梨,你說。”


    方梨心裏一驚,她沒想到自己會被老爺子點到。


    她頗有些不自在:“昨晚我錄完口供出來,在門口見到行之哥了。”


    方梨不擅長說謊,隻能挑揀著真實的部分說。


    老爺子的視線仿佛有穿透力,穿過顧行之掃向她,方梨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顧行之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爺爺,你不相信我,還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啊?”


    顧行之說這話時,眼神掃過方梨,灼灼的光在他眼中閃爍,隻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別處。


    顧老爺子輕哼一聲,胡子抖了抖。


    他的眼眶深深凹陷,曆經風霜雪雨的眸子深邃又銳利地看向顧行之:


    “上次那個包養的女人,你處理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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