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來到玉陽頂的時候,這裏已經擠滿了來觀摩戰鬥的弟子。眾人熙熙攘攘,嘈雜的聲音驚散了枝梢的飛鳥。秦言一眼望去,視野中滿是人頭,根本來不及分辨人臉的模


    樣。即使他用上搜神咒,也無法從太多的細節中尋找出宮雲袖的身影。眼看巳時將至,秦言按捺下焦躁的心緒,心中暗暗尋思:這裏人多嘈雜,但卻一覽無餘,沒有能夠藏人的角落,宮雲袖應該不在這裏。她知道我會來找她,這會兒也許還藏在山間某處,等到巳時到了的時候才上來,到時候眾目睽睽,我也不能在那麽多人麵前強行阻攔她上場……嘿!為了死在歌行烈劍下,她還真是煞費苦心!若不是為了靈


    兒,我才懶得管這檔子閑事!他站在山頂的懸崖邊往下眺望,下方是茫茫林海,雲霧繚繞。大地蔥鬱一片,丘巒起伏,雪河已成了一抹彎曲的白練,從遙不可見的東方來,穿過這方土地,盤繞著起伏


    的山脈,又如一條長蛇竄入同樣遙不可及的西北方天地交接處。此番勝景,他卻無心思多加欣賞,目光順著彎曲的山間石階盤旋而下,搜尋著那一抹灰色的身影。


    巳時到了。


    秦言的心前所未有地冷靜下來。宮雲袖還沒有來,如果她現在出現的話,自己也無力阻止了。但,更加詭異的是,歌行烈也沒有來。


    麵色漠然的燕婆婆在香壇中插了一炷香,灰煙嫋嫋上升,開始為賽程倒數計時。等到一炷香燒完,如果參賽者還沒有趕來的話,就視作棄權處理。


    看著香柱一截截下降,人們爭吵談論的聲音愈發熱鬧起來。在眾多蜂蟻般雜亂的議論聲中,秦言聽到了關於歌行烈的很多個消息:


    歌行烈一向都很積極,他很熱衷於看到對手在他麵前強忍恐懼的樣子,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遲到過。


    有人說,上山的時候還看見歌行烈走在他前麵,一轉眼卻又消失不見了。


    歌行烈很少對任何事感興趣,他隻有兩個愛好,練劍和殺人!他這次遲遲不至,一定是去殺人了……


    也許他是在山下遇上了這次的對手,等不及上擂台,就出手把她宰了呢?這個說法很快就被另一個人批駁。要說還有一件比殺人更讓歌行烈感興趣的事的話,那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他歡喜與人們一起分享血腥的戰果,同時欣賞他們興奮


    或恐懼的神情,這樣才能讓他的變態癖好得到極大的滿足。能夠當眾玩賞的獵物,若是悄悄在私底下解決掉了,豈不是少了很多味道?他絕對不會這麽幹的!


    沒有人相信歌行烈會去截殺宮雲袖,人們更樂於相信,是他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麻煩,譬如成剛等人的伏擊,等等。秦言環顧四周,果然沒看到成剛、宋晴紗、雁瑜等人的身影。難道,他們真的去伏擊歌行烈了?宮雲袖也跟著他們一起去了嗎?可如果是這樣,她為何不知會自己一聲。


    本少爺就算不幫忙,至少也不會對他們的行動造成阻礙啊!


    正是茫然疑惑之時,他忽然好像聽到了什麽重要的消息,但在一片嘈雜的吵鬧聲中,那人的嗓音根本聽不真切,他僅能分辨的也就是那一抹餘音了。隻有在施展搜神咒之後,那句關鍵的話語才完整地重現在他耳邊:“喂!老四!還記得半山腰上的那個木亭嗎?就是那次走錯路之後才發現的那個亭子!那裏偏僻得很,一


    般沒什麽人去,你說歌師兄會不會被人引到了那地方?”


    半山腰有一個岔路?為什麽本少爺一直沒注意到!


    秦言無心再聽那人與他口中的老四瞎扯,徑直來到那人跟前,凝聲問道:“你說的那個岔路,在什麽地方?”


    那人被秦言的突兀出現嚇了一跳,正要行禮,被秦言一把捏住了手腕,冷冷地道:“不必多禮。告訴我,那個岔路在什麽地方?”


    “就,就在四裏碑上麵一點,一株大槐樹旁邊,被幾棵昆桑樹擋著……”


    他話沒說完,忽覺手上一鬆,眼前已不見了秦言的蹤影。


    秦言沿階而下,一路疾馳。


    四裏碑上麵……大槐樹旁邊……幾顆昆桑樹……找到了,就是這裏!


    果然隱藏得很深,來去匆匆的人們,一般都不會注意這種地方。


    秦言撥開樹枝,一頭紮了進去。


    一路過去是狹窄的密林,中間一條小道,道路兩旁枝葉齊齊斷裂,像是被人以淩厲的劍氣開辟出來的一般。


    這愈發印證了秦言的猜測。擁有如此淩厲的劍氣,卻用它來開辟道路,除了他自己和歌行烈,大概不會再有別人了吧!匆匆走出十餘步,秦言就感應到了前方傳來的淡淡的蕭瑟之氣,正是歌行烈的氣息。除此之外,這周圍還隱藏著數道強橫悠長的氣息,大概是成剛、方逸遠等人,他們潛伏在樹林裏,卻遲遲沒有出手,說不定正是在等待著秦言的到來。但秦言沒有猶豫的機會了,他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也覺察到了宮雲袖的存在,在歌行烈的威勢壓製下


    ,她的氣息已是十分微弱,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


    秦言知道自己這麽衝過去便正中成剛之輩的下懷,但他已沒有選擇!


    “他來了。”密林深處的宋晴紗瞥見那抹一掠而過的白色衣影,輕輕叫出聲來,“可惜宮師妹大概堅持不住了……”說起這位一直敵視她的女子,她語中竟有幾分惋惜和惆悵。


    她身旁的方逸遠淡淡地道:“宮雲袖的生死與你我何幹,我們隻需坐好看戲就行了。”


    “我隻擔心,我們袖手旁觀的話,首席會怪到我們頭上來。”


    方逸遠哼了一聲:“宮雲袖是被自己的愚昧害死的,姓秦的想怪我們,也得先從小歌劍下活下來才行。等他二人分出勝負,我們再來解決剩下的那個。”


    “你竟想連他一起殺了?”“嘿!天予弗取,反受其咎。現在這麽好的機會,不好好利用一下,難道還等他恢複過來找我們問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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