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眨了眨眼。想不到當年師父居然對雁漠然師兄留手了,怪不得雁師兄能安然活到現在。一向冷酷乖戾的血狼僧,原來也有手下留情的時候……


    不過,師父所說的那些,未免也太危言聳聽了吧!何況,一個人是不是欺騙,難道我會看不出來嗎?


    似乎覺察到了他不以為然的心思,血狼僧赫然回轉身來,淵深寂冷的目光一下刺入他眼瞳深處,令他渾身為之一顫,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你若不聽為師所言,終有一日,你會後悔的!”厲聲喝出這句話,血狼僧似乎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重了些,稍稍放緩了語速,道,“當年的薑祖師,驚才絕豔更勝你十倍,還


    不是被最親近的女人背叛,一直到死都不能瞑目!所以說,世間最毒婦人心,女人隻能用來當玩物,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


    話音未落,卻聽到身後不遠處響起一聲沙啞的低喝:“胡說八道!”


    血狼僧眯起眼睛,瞳中閃過一道令秦言望而心驚的冷意,視線越過秦言的肩膀,落到他身後的出聲之人臉上,緩慢說道:“怎麽,你對我教育弟子的方式不滿意?”那老者明明毫無任何內力,隻像是個尋常的老人,卻在血狼僧的威壓下若無其事,磕了磕手中掃帚,淡淡地道:“你怎麽教育弟子,我管不著,但這裏是祖師祠堂的清靜之


    地,我卻不容你在眾位祖師麵前大放厥詞。”


    “哦……那你說說,我又怎麽大放厥詞了?”


    “狗屁!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放狗屁!”“……”血狼僧的目光轉向秦言,麵色平和地吩咐道,“言兒,記住為師今天說過的話。過個兩三天,為師打算讓你下山去接管螟蛛盤。你先下去吧,叫那個魏飛一起先回去


    做好準備。”


    “是!”秦言應了一聲,匆匆離開。看血狼僧的神色,他就知道祖師祠堂前就要發生一場驚世大戰,還是早早避開為妙,免得殃及池魚。下山的路上,他心中更加茫然。原本,他對於婆娑門並無多大的感情,一貫以“魔窟”稱之。而在被燕婆婆種下印記之後,這份厭惡感更達到了極致。他以為自己對婆娑門


    隻剩下了恨,然而今日與血狼僧一席交談後,他才陡然發覺,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經對這片充斥著鮮血與欺詐的土地有了一份歸屬感。畢竟是他從小成長的地方,他早已經潛移默化地認同了魔門的行事方式,而他所欠缺的,隻是一個理由罷了!自今日之後,這個唯一的阻礙也就消失了吧……不!我的追求


    ,我心口那個印記,還有玉寒煙的悲慘命運,又該怎麽算呢?不管怎樣,要讓我發自心底地把魔門稱為“聖門”,是絕無可能的!我現在的潛伏隱忍,隻是為了積攢力量,等到羽翼豐滿的時候,就是海闊天空的那一天!抱歉了師父,


    你大概要準備好第三次失望了……


    “秦師兄,秦師兄?”魏飛連番的呼喚令他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他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看,問道:“怎麽了?”


    “前麵就是岔道口了,你是跟去宮師姐的洞府,還是……”


    “我先回自己那邊看看。你回去準備吧,嗯,最好多搜羅一些寶劍。”


    “是!”


    分頭之後。秦言回到幾天前新挑選的洞府,躲進最內層的小石屋裏,開始準備散功。不得不說,他畏之如虎的那個印記對於戰鬥力的加成的確十分顯著。巳時他跟歌行烈拚鬥的時候,體內靈力已經消耗一空。隨後他隨血狼僧上了一趟香,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現在身體中的靈力就已恢複到了幾近滿溢的程度。如此強悍的效果,即使用於一個普通弟子身上,也足以製造出一個不輸於江湖尋常門派首席弟子的一流高手來。可


    惜的是,它卻與秦言追尋的道路相違,更別說還有那可怕的副作用了。默默運轉妄念金蓮經的口訣,用瀚血的血氣製造出一個金色的牢籠,將那印記緊密地圍住、徹底封印起來,隔絕了其與靈力的聯係。這時候,秦言才感覺體內充沛的靈力


    對識海防線的衝刷壓力減弱了一些。他放鬆心情,沉入到散功的重任中,驅使著體內靈力從經脈末端的各大孔竅緩緩排散出去。大江怒河般的洶湧力量,是眾多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在此處卻成了他唯恐避之


    不及的贓物。靈力如一縷縷雲煙,漸漸鋪散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時,便發現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寒氣浸心透骨,連呼出的水汽都成了一粒粒的細小冰晶,冰冷的程度讓他


    自己也感覺有些不適。看來,經過這麽幾次散功,他的修為反而更加進步了。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如果沒有心口印記的那點陰霾的話。他難得悠閑地伸了個懶腰,鬆開對識海靈台的禁製,放出神識擴散開去,還沒來得及將洞府中的情景映入腦海,


    就聽見石屋外傳來一陣尖銳的鳴叫聲。


    有人闖了進來,並觸動了警戒陷阱!自搬入這個新洞府後,秦言並沒有在布置上花太多的心思,隻是隨意設下了幾個簡單的陷阱,也沒指望能發揮作用。以他設下的那幾個陷阱,隻能防備一些不長眼的低級


    弟子,對於魏飛宮雲袖這種層次的高手便毫無用處,更別提成剛或歌行烈了。不過,就是這幾個簡單的陷阱,居然也會有人上鉤?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倒黴鬼呢?秦言的神識擴散開去,瞧清那倒黴鬼的模樣時,臉色為之一變,身形從床上一躍而起,閃電般射出門外,眨眼間便掠至那人麵前,見她隻是呆呆愣愣地站著,而沒有驚慌


    地亂跑,才總是鬆了口氣,揮手製止了警戒法陣刺耳的嗡鳴,出聲道:“靈兒,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宮師妹呢?”“哥哥!”迷蒙的白色霜霧中,嶽靈看不清周圍的景物,一聽到他的聲音便張臂向他懷中撲來,叫道,“這裏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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