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妹出了門，院子裏的氛圍立刻就變了，李禾一把推開餘音：“正經點，老實吃飯。” 餘音笑嘻嘻的看著他，吃了一碗粥後靠近李禾在他耳邊耳語：“你說，我們昨晚一點聲音都沒有，娘會不會懷疑你不行啊？” 他聲音低沉，悄悄耳語時還帶著幾分沙啞，明明是大男孩的聲音，聽在李禾耳裏卻像羽毛瘙癢一樣，讓他麵紅耳赤，差點雞兒梆硬。 李禾忙向後退了一點兒：“別鬧。” 餘音笑了起來，聲音無縫切換：“大壯哥哥，今天晚上，你可不能睡的像咱家的豬一樣了哦。” 餘音說完，端著碗進了廚房，看樣子是去添飯了。 李禾鬆了一口氣，感慨萬千，餘音簡直不要太厲害，他是怕了。 但事情到這裏了，餘音說的也沒錯，他們這房子又不隔音，要是晚上沒個聲音，姚慧娘怕是真的要懷疑他不行了。 李禾歎了口氣，這會兒餘音已經回來了。 他走路的樣子，他的神態，他的容貌，沒有一點不像女人，可也隻是像而已，他根本就不是女人。 直男李禾直了二十八年，在部隊時，也有不少小零向他示好，然而他沒有一絲一毫要彎的意思。 結果來到這裏不過幾個月，他已經彎成了蚊香圈，見到餘音就開始吞口水了。 李禾欲哭無淚，餘音走過來看了他一眼，接過他的碗去廚房幫他填了飯。 “快吃，吃完了我們收拾收拾屋子，準備一下明天要賣的東西。”餘音將碗放在他手裏，李禾接了過來，狼吞虎咽幾口就喝了一碗粥。 餘音收拾了桌子，正準備和李禾一起弄明天要的食材時，一個小姑娘跑了進來。 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臉都哭花了：“大壯哥，嫂子，不，不好了，小妹，小妹被張翠花抓著去鎮上了。” 李禾愣了一下，快步上前：“你說什麽，小妹被誰抓去了？” 小姑娘就是小鳳，今天李小妹去找她，兩個人本來打算坐在小鳳家院子裏繡花的，李淑兒正巧路過這裏，看到了他們，對著李小妹就冷嘲熱諷一頓。 李小妹就不是吃虧的人，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 他們這邊打起來了，正好被準備去田裏的張翠花發現了，張翠花那做了半輩子農活的人力氣大著呢，根本不是兩個小姑娘能擋得住的。 幾下子就把李小妹抓了起來，拽著就往鎮上去了。 這時候，村子裏的人都忙著地裏的活兒呢，村裏除了孩子就是老人，根本幫不上忙。 小鳳跌跌撞撞跑過來找李禾，就怕李禾也不在家，她拉著餘音的手看著李禾，被李禾捏的肩膀都有些疼了：“小，小妹，讓張翠花帶鎮上去了，張翠花說要賣了她。” 李禾不敢耽擱，立刻往鎮上的方向跑，餘音囑咐小鳳幫他們看家，也追了上去。 這一邊不隻上河村一個村子，還有許多更加遠一些的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小妹今天運氣不好，他們剛走到大路上，就遇見了一架牛車，拉牛車的是個老頭，看著就不是什麽好人。 李小妹被張翠花拉著，又哭又嚎被張翠花打了好幾巴掌，她也看清現實了，便沒有再哭，留著力氣準備到鎮上鬧。 張翠花給了那個老頭錢，老頭也不看李小妹，讓他們上了牛車後便趕著牛車走了。第79章 戲精的誕生 李小妹被帶到了鎮上，張翠花想的挺好，到了鎮上就像賣她大孫女一樣，把李小妹也給賣了，不會有人管的。 但她萬萬沒想到，李小妹和她的大孫女李安兒可不一樣，李安兒從小跟在張翠花身邊，被張翠花管著，怕她怕的厲害，李小妹可不怕她。 李小妹看著柔弱，實則潑辣的很，剛進了鎮子那會兒還挺老實的，張翠花帶著她向著鎮子裏麵走，越走人越多，張翠花的心就有些不安起來。 還不等她思索為什麽不安呢，被她強行拉著的李小妹就又哭又嚎起來：“救命啊，人牙子拐賣啦。” 李小妹知道這裏的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哪怕出了幾個張翠花這樣的，但多數人還是純善的。 她叫喊了沒一會兒就有一眾人圍了過來，張翠花活了這麽多年，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當年她和李老漢能成親，還不是因為她臉皮厚，隨機應變能力強。 見一眾人圍了過來，她也不慌，直接道：“鄉親們，這是我家二孫女，相看了一戶人家，要成親了她不想嫁了，我這不正打算將她帶回去，跟我鬧脾氣呢。” 圍觀的百姓都是吃瓜群眾，很多時候你說什麽，他們就信什麽。 他們看了一眼穿著雖然一般，但也不顯得寒酸的兩個人，覺得張翠花可能也不缺賣孩子這點兒錢，畢竟這年頭，人是最不值錢的。 李小妹被張翠花拖著繼續往前走，有的人考慮了一會兒散了，有的人雖然心存疑慮但也知道是別人的家事，他們不好管，便也散了。 柳相如帶著柳紅鸞早起趕集市，前些日子和李禾做生意，他們在李禾的小鋪子裏吃過一次飯，那味道，兄妹兩個至今難忘。 柳紅鸞從未逛過集市，她聽說李禾以前也是集市裏賣吃食的，便想著讓柳相如帶她在集市上轉轉。 小鎮子不大，賣什麽的都在一起，他們從巷子尾進來，向著巷子頭尋找吃食。 柳紅鸞喜歡上了這裏的一家小混沌，口味不錯，露天的吃食小攤，別有一番風味。 他們吃罷後，柳紅鸞意猶未盡，又帶著柳相如向前繼續走，巷子逛了一半，柳相如就聽到了吵吵嚷嚷的聲音，那聲音他聽來頗有些熟悉，卻不知在何處聽過了。 “張翠花，你個老潑婦，你要是敢賣我，我娘不會放過你的。”李小妹躺在地上，抬腳去踹張翠花。 這一招張翠花年輕的時候沒少使，她巧妙的化解了，瞪著眼睛看著躺在地上的李小妹：“死丫頭片子，老娘今天就要把你賣了，你能奈我何。” 李小妹掙紮，張翠花就像拖著麻袋一樣，拉著她要往前走。 他們二人拉拉扯扯，一眾小販和看客都圍了過來。 在集市外賣孩子，鎮上的人或許還會管一管，但到了集市裏，隻要你有這孩子的名帖，便可以賣。 眾人不知道張翠花有沒有李小妹的名帖，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看戲，一眾人圍了過來。 柳紅鸞聽見了，硬拉著柳相如過去看熱鬧。 柳相如無法，隻得跟著過去了，再者他也想知道那個熟悉的聲音來自誰。 “張翠花，你不要臉，我呸，呸，呸，你憑什麽賣我，你有我的名帖嗎？”李小妹撒潑耍賴，滿地打滾，就是不讓張翠花拉著她。 張翠花也是個狠人，放在現代那都是能拿奧斯卡小金人的國家級演員，眼淚說來就來：“鄉親們，你們看看，我這孫女不是什麽好的，在外麵勾搭大戶人家少爺不說，還給她姐姐使絆子，我若是不把她賣給了人牙子，我們家可怎麽過啊。” “她妹妹今年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任她這麽作下去，誰還敢要啊。”她越說越來勁，最後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淑兒姐啊，奶奶對不起你啊。” 這一把鱷魚的眼淚徹底的籠絡住了一眾百姓的心，弄得躺在地上的李小妹差點都信了她的說辭。 怔愣半天後，李小妹反應過來眼圈也跟著紅了：“你哪裏是我奶，我奶早就死了，張翠花你可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張翠花哭的淒淒慘慘，她歲數大了，但自從跟了李老漢就沒吃過什麽苦，看著但也年輕很多，再加上她年輕時長得不錯，老了也風韻猶存，一眾人難免同情她多一些。 柳相如被柳紅鸞拉著擠進人群裏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李小妹坐在地上，頭發淩亂，眼圈通紅臉頰高高腫起，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落。 都這樣了，她還不服輸，伸著磨破的手指著張翠花，想罵又不知道罵什麽，眼淚劈裏啪啦好不可憐。 柳相如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是這個樣子，即使被人欺負了，還是那般堅強，毫不屈服。 柳相如撥開人群走了上去，他不知道是什麽情緒促使他這麽做了，但他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如果他不去救李小妹，他一定會後悔的。第80章 “英雄”救美 柳相如這輩子就沒有做過什麽後悔的事，他也不希望他的人生留下遺憾，他上前一步，一把捉住了張翠花抬起準備去打李小妹的手。 張翠花猝不及防，差點沒摔倒在地：“後生，你幹什麽的，最好躲遠點，這是我自己的家事。” 柳相如笑了，他長得便是謙謙君子模樣，這條街上也有他家的綢緞鋪子，很多商販都認識他。 柳相如平日裏是個好說話的人，與他做過生意的都知道他這人，說他人長得出色，生意做的也地道，在淺水鎮還是很有聲望的。 柳相如笑了笑，淺淺施了一禮：“大娘，這姑娘柳某認識，為人良善，雖說潑辣了些，但是個持家有道的好姑娘，不知大娘說的那些個不好從何說起。” 張翠花看了一眼柳相如，見他衣著不凡就知這人肯定是個有錢人，她鬥不過。 張翠花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李小妹，她鬥不過柳相如，但讓她放過李小妹他也不甘心，她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哎呦，你們說這是什麽事啊，這小妮子的姘頭都找來了，這讓我怎麽活啊。”張翠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哭又嚎起來。 張翠花撒潑，那是真的撒潑，哭喊起來根本不是柳相如能擋的住的，柳相如沒見過這樣的人，也有些傻眼了。 他們柳家以理服人，什麽時候見過這樣不講理還理直氣壯的，柳相如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李禾匆匆趕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他自身性格裏就帶著暴虐，也沒有什麽不打女人的原則，上來就是一巴掌，打的張翠花猛的禁了聲，像被扼住喉嚨的雞。 “哭哭哭，哭你娘的頭，你他娘的拐賣我妹妹，你還好意思哭，戲精上身了，還是潑婦附體了，奧斯卡沒給你個小金人，你是覺得不公平了是吧。” 李禾喘了口氣，看著一旁傻愣愣看著他的柳相如，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轉身便將李小妹從地上拉了起來：“你也是，怎麽就讓她抓來了，她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還打不過她？” 李小妹被他訓得不敢看他，低著頭嘟嘟囔囔：“那不是還有半截在外頭麽，她力氣可大了，我又打不過她。” 李禾呼嚕了一把李小妹的頭發，恨鐵不成鋼：“下次你打不過她，就收拾李淑兒，她不是最疼她孫女了麽。” 張翠花眼睛瞪得老大，卻不知說些什麽，剛剛那囂張的氣焰一下子就撲滅了，就連演戲的勁頭都下去了。 李禾找到了李小妹，就想起了被他落下的餘音，他轉頭去看，發現餘音還沒追過來。 他拉著李小妹變要離開，李小妹看了一眼柳相如，紅著臉拉李禾的袖子：“哥，我們還沒道謝呢。” 她聲音不大，但柳相如就站在一旁，當然聽的清楚，他笑了笑看著李小妹紅著臉的樣子覺得稀奇，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李禾最近開了竅，雖然他和餘音相處時，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但他覺得，他已經是個情場老手了。 情場老手李禾雖然沒有和餘音有過脖子以下的交流，但他夢裏經常交流啊，柳相如看他妹妹的眼神，就跟夢裏餘音看他小老弟一樣，在他看來，這就是愛呀。 李禾砸了咂嘴，挑剔的看著柳相如，長得瘦弱，模樣到還可以，就是人太軟弱了，他妹妹要是嫁過去了，受了欺負都沒人幫忙。 李禾搖了搖頭安慰李小妹：“妹，這樣的弱雞咱們可不能要，要是你嫁過去了受人欺負，他都幫不了你。” 李小妹愣了一瞬，瞬間紅了耳朵：“哥，你說什麽呢。” 柳相如也是一愣，他沒想到李禾會這般想他，他上前一步解釋道：“李大哥，我這人就是喜歡先禮後兵，這樣比較占便宜，怎麽可能會幫不了小妹呢。” 李禾看了他一眼，挑剔的就像在矮子裏麵拔大個：“看著還湊合，就是心眼多。” 柳相如不好意思的笑了，手裏的折扇又握緊了幾分，他都有點兒愣神，他剛才不是應該解釋他身體不弱麽，為啥要解釋他能不能幫上李小妹。 柳相如愣愣的看著李小妹，李小妹眼眶微紅，臉頰上還留有張翠花留下的巴掌印，她長得好看，圓圓臉，大眼睛，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看著他心癢癢。 李小妹被他看的紅了臉，轉身拉著李禾走了。 李禾被她拉著，有些迷茫，但還不忘轉過身來懟柳相如：“哎，你比我大三四歲呢，叫什麽李大哥，顯年輕也不帶這麽幹的。” 李小妹噗嗤笑了，拉著李禾一邊走一邊道：“哥，你跟他一個弱雞計較什麽。” 柳相如本來還想解釋什麽，聽李小妹這般說了，瞬間挫敗感襲來，整個人都蔫了。 “妹妹，我真的很弱嗎？”他看向柳紅鸞，眼裏閃爍著真誠的淚光，仿佛在說‘給你哥留點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