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楚源他們那一桌,發生了一些小插曲。


    主桌上,在左冷禪到來入座後,就聽到了楚源那桌的動靜,眾人卻也注意到了楚源那邊發生的情況。


    “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


    少林方正大師收回目光。


    “沒什麽事情,應該隻是小輩之間,發生了一些誤會摩擦而已。”


    餘滄海也收回目光。


    看樣子,好像是楚源和嵩山派的人發生了衝突,但是餘滄海卻不露聲色,神色平靜道。


    在他看來,楚源雖然拜入青城派,隻有區區三年時間,但因為天賦過人,幾天時間就能學會一門劍法,兩年時間就能以本門《青城心法》為核心,自創一門內功,他並不擔心楚源會吃虧。


    再說,那邊的衝突,好像也停息了。


    如果鬧得太大的話,他和左冷禪肯定都不會袖手旁觀。


    “餘掌門,剛剛和本座師弟,發生衝突的那個小道士是……”


    看餘滄海說話時的神情,再加上楚源身上穿的道袍,樣式顏色和餘滄海如出一轍,左冷禪也推測出,和自己兩個師弟發生衝突的,可能是青城派弟子,身份地位還不低,他不動聲色,打聽楚源的身份。


    “那是貧道師弟楚源!”


    餘滄海也不隱瞞,將楚源的身份講了出來。


    “噢,餘掌門竟然還有一個師弟?餘掌門師父長青子,不是故去多年了嗎?”


    左冷禪故作不知,一臉驚奇道。


    結果左冷禪的一番話,令餘滄海和坐在主位的林遠圖,都神情冷漠下來。


    因為青城派上一任掌門長青子,正是敗於林遠圖之手,才鬱鬱而終的。


    左冷禪這番話看似無意,實則卻是將青城派和福威鏢局的恩怨,直言不諱地當眾點了出來。


    桌上其他門派的掌門,卻不想參與進這種恩怨中,讓他們背後說兩句話可以,但是讓他們和門派,牽扯進這樁陳年舊怨之中,他們卻是不願的。


    因此桌上一時間安靜下來,沒有人再說話,平靜得有些詭異。


    “楚源師弟是貧道代師收徒傳藝的弟子。”


    餘滄海冷聲道。


    說話間,他將左冷禪,給記恨在了心裏。


    左冷禪這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實則是在明著挑唆青城派和福威鏢局之間的恩怨。


    但問題是林遠圖威名太重,武功太強,他和青城派,都不想在林遠圖還在世時,和福威鏢局以及林遠圖發生衝突。


    “原來如此,能得餘掌門看重,代師收徒,看來餘掌門這位師弟,自身定有過人之處,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左冷禪稱讚。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左冷禪並沒有將楚源放在眼裏。


    能讓餘滄海代師收徒,成為青城派掌門的師弟,楚源天賦定有過人之處,但終究年齡太小。


    楚源能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威名,那也是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後的事情了。


    “對了,還沒有來得及恭喜嶽師弟,聽說華山派老掌門寧清羽,在三年前那場大變中身受重傷,在不久前,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嶽師弟,現在嶽師弟已經是華山派新掌門了?”


    突然,左冷禪將話題,轉移到了坐在自己對麵的嶽不群身上。


    這讓剛剛還在看熱鬧的嶽不群,有些猝不及防。


    見自己成了左冷禪目標,嶽不群頓時小心起來。


    自“劍氣之爭”過後,嵩山派和華山派衝突不斷,可以看出嵩山派對於華山派已經虎視眈眈。


    這次來參加林遠圖的壽宴,他隻能小心提防。


    “左師兄過譽了,嶽某剛剛擔任華山派掌門不久,以後還要靠五嶽劍派的師兄們支持。”


    嶽不群道。


    “支持的事情好說,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本是一家人,能支持的自當支持,不過這五嶽盟主之位,卻不是一個門派能長久把持的,當有德者居之。”


    左冷禪目光直視嶽不群,毫不避諱道。


    “左師兄這話什麽意思?”


    嶽不群心懷怒意,卻不敢發作,隻能質問。


    “本座的意思很簡單,以前的華山派實力強勁,為五嶽之首,帶領我們其餘四派和魔教抗衡百年,我們四派心服口服,如今的華山派,自三年前那場大變後,已經實力大損,人才凋敝,已不足以繼續擔任這五嶽盟主之位了。”


    “魔教如今除了教主任我行凶名在外,還崛起了一位光明左使東方不敗,魔教來勢洶洶,若是嶽師弟執意把持五嶽盟主之位,耽誤了對付魔教,讓魔教得勢,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左冷禪以五嶽劍派其餘四派的名義,一起給嶽不群施壓。


    “左師兄,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之話,你待如何?”


    嶽不群知道華山派的這場劫難,避是避不過去了,隻能直接詢問左冷禪的目的。


    “我們其餘四派,也不沾華山派的便宜,趁著林大俠過七十大壽,天下武林同道都在這裏,我們五嶽可各自派一人比試,勝者就能成為五嶽劍派的新盟主如何?倘若華山勝了,那就證明華山還有資格,繼續坐這五嶽盟主之位。”


    左冷禪一番言語過後,說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你……”


    嶽不群聽聞,頓時臉色一白,被氣得不輕。


    自三年前那場劍氣之爭後,華山派實力大損,劍宗出走,老掌門寧清羽身受重傷,現在他和師妹寧中則,就是華山派中武功最高之人了。


    但是左冷禪,卻是嵩山派有名的少年英才。


    八歲拜入嵩山派門下,十一歲將已經學會嵩山派的嫡傳掌法《大嵩陽神掌》,十五歲將《嵩山劍法》和《大嵩陽神掌》使得出神入化。


    二十三歲,便已經在江湖上闖下了偌大威名,武功超越其師,其師將嵩山派掌門之位傳給了他。


    近幾年時間,嵩山派在他的帶領下,不斷發展壯大,從五嶽派墊底的實力,發展成如今,隱隱已有超約華山派的勢頭。


    甚至現在江湖上有傳聞說,左冷禪的實力,已經超過年輕一代,能和老一輩高手相媲美,


    這次林遠圖的七十大壽,華山派就來了他和師妹寧中則兩人。


    他們又如何會是左冷禪的對手?


    “今日是老夫的七十大壽,諸位給老夫一個麵子,大家的恩怨,等壽宴之後再解決如何?”


    就在嶽不群被左冷禪逼得騎虎難下之時,林遠圖的聲音適時響起,暫解了嶽不群的困境。


    聽見是林遠圖發話了,左冷禪也隻能作罷。


    畢竟現在的林遠圖,可是縱橫天下數十載的無敵人物,即便是他,他不敢輕易得罪。


    “既然林大俠發話了,那此事就稍後再議。”


    左冷禪隻能道。


    隨著時間推移,主桌上的沉悶氣氛一掃而空。


    桌上又漸漸恢複了推杯換盞,輕快歡樂的氣氛。


    坐在主桌上的眾人,雖然都是一派之主。


    但他們除了武功高點,地位高些之外,在酒桌上,其實也和常人無異。


    尤其是,同桌沒有門派中晚輩弟子在的情況下,他們不用顧忌自己的掌門風範,十分輕鬆自在。


    幾杯酒下肚,他們相互之間,關係好的,也會在敬酒時,勾肩搭背,附耳交談。


    關係不好的,則會夾槍帶棒,譏諷別人,罵出髒話來。


    在座的雖然都是大派掌門,但是說白了都是江湖人。


    不是真正修身養性的道士和尚。


    這場酒宴,大家看上去都很開心,最起碼表麵上如此。


    唯有一人,在整個酒宴過程中,臉上沒有絲毫笑意,似有心事。


    這個人便是華山派掌門嶽不群。


    從左冷禪剛剛的威逼中,他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嶽不群甚至覺得,左冷禪這一次,趁著這次機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眼看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午時,謝絕了桌上其他人的敬酒。


    林遠圖起身,登上了那早就布置好的高台。


    “諸位!”


    林遠圖一開口,頓時將壽宴上的所有人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原本吵嚷的壽宴現場,也漸漸安靜下來。


    “承蒙各位抬愛,看得起老夫,來參加老夫的七十大壽。”


    “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濟,趁著這次壽宴,準備將福威鏢局傳給老夫那義子林仲雄,還請諸位賓客一起做個見證。”


    林遠圖拱了拱手。


    “仲雄,你上來!”


    說話間,林遠圖將目光看向,剛剛一直在那忙碌壽宴,根本沒有時間上桌的義子林仲雄。


    林仲雄聞言走了上去,站在林遠圖身旁。


    “爹,您才七十,還不老!”


    走上去的林仲雄,說著能讓林遠圖開心的高興話,情真意切道。


    “看來這林仲雄,對於義父林遠圖,還是有真感情的。”


    坐在台下的楚源,看到這一幕,在心中道。


    “別說傻話,老夫都七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也不知道明年,我還能不能過上這大壽。”


    林遠圖搖了搖頭道。


    “爹,隻要您開心些,一定可以的。”


    林仲雄眼眶有些發紅。


    “這是我們福威鏢局創立之初,第一麵掛起來的鏢旗,算是我們福威鏢局的傳承信物,老夫將此物交到你手上,這福威鏢局便是你的,日後鏢局是興盛還是衰落,就看你得了。”


    林遠圖從懷裏,拿出一麵折在一起的黃色鏢旗。


    林遠圖打開,鏢旗中間有一個“福”字。


    林仲雄神色恭敬,雙手接過鏢旗。


    “希望伱能帶領福威鏢局不斷壯大,莫讓跟隨我林家的眾多兄弟失望。”


    在林震南接過鏢旗後,林遠圖對義子林仲雄囑咐道。


    “爹,我一定將您的教誨記在心中。”


    林仲雄神情鄭重道。


    “光記住可不行,得要做到才行。”


    林遠圖道。


    他活到七十,在這年代,已經算是高壽。


    該享受的也都享受過,也曾在武林之巔,在江湖上闖下莫大威名。


    但是福威鏢局的地位,以往隻係於他一身。


    他隻希望自己逝去後,義子林震南能帶著福威鏢局,在江湖上存活下來。


    “諸位,老夫這一生,除了這義子之外,最驕傲的便是還有一個義孫,震南,你也上來……”


    林遠圖又將目光看向了,站在台下的義孫林震南。


    十六歲的林震南,也不怕今天壽宴賓客眾多,聽到祖父呼喊自己,大步走了上去,站在祖父身旁另一邊。


    “老夫這義孫習武天賦極好,比老夫當年還要傑出幾分,小小年紀,武功便已經不凡,接下來就由他表演武藝,為大家助興。”


    林遠圖說話間,又向不遠處揮了揮手,早有準備的兩名福威鏢局武師走了上來。


    他們一人手上,抬了張立有十根紅燭的長凳。


    一人手中扛著一個用木頭雕刻的木人,木人頭顱、四肢俱全,身上還用筆墨完整地勾勒出了,人體所擁有的經脈穴位。


    做完這一切後,林遠圖和林仲雄就都下台了。


    台上隻剩下林震南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和兩名福威鏢局的武師,站在高台上。


    “諸位前輩和客人都知道,我祖父最出名的武功,便有《翻天掌》和《銀羽箭》,晚輩不才,自認學到了幾分精髓,便借著這壽宴,向大家展示一番。”


    林震南拱手。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長凳上的十根蠟燭,已經被武師用火折子全部點燃。


    亮起的燭光,連成一條筆直的直線。


    林震南站在距離蠟燭七尺遠的地方,一掌揮出,極強的勁力橫掃而過。


    十根蠟燭瞬間熄滅,縷縷青煙緩緩升起。


    這讓壽宴上的不少賓客,都驚呼出了聲。


    回到主桌的林遠圖,回首間看到這一幕,神情十分滿意。


    而高台上,林震南又讓武師擺好木人,他手中拿起一張長弓,身邊放了一個箭壺,箭壺中放了十八支,尾羽為銀色的銀羽箭。


    站在距離木人六丈開外的地方,林震南搭箭開弓,一氣嗬成……


    弓如滿月後,鬆開手指,弓弦上銀羽箭,如同一道閃電般射出,正中木人膻中穴,箭頭深入木人體內半指。


    隨後林震南伸手取箭,不斷搭箭放箭,箭如銀光。


    不一會兒,箭壺中的十八支銀羽箭都被射沒,箭壺空空如也。


    而那木人身上,氣海、巨闕、期門、掌門、百會、乳中等……


    共計十八個死穴,都被銀羽箭分毫無差地射中。


    等林震南做完這一切後,壽宴氣氛更加熱烈,不少賓客甚至忍不住擊起掌來。


    “單掌滅燭,銀箭射穴!”


    “林大俠,令孫年紀雖小,但是天賦驚人,剛剛表演出來的武藝,怕是在同齡人中無有敵手!”


    “福威鏢局後繼有人了。”


    主桌上少林方正大師,武當衝虛道長,以及恒山派定閑師太,都連連恭維道。


    “那裏,那裏,震南年齡還小,距離成為真正的高手還遠著呢!”


    聽到桌上,其他掌門人的恭維,林遠圖高興笑道。


    雖然他曾憑借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打遍天下無敵手。


    但是年老之後,更喜歡聽別人誇獎他的後輩。


    “林大俠,既然你的義孫十六歲,便有如此武藝,正好貧道那師弟也剛滿十歲,他們年齡相仿,相差幾歲而已,不如讓他們比試一番如何?”


    就在這時,餘滄海卻找到了機會,他放下手上酒杯提議道。


    而餘滄海的話,卻讓桌上本來熱烈的氣氛一滯,瞬間變得冷靜下來。


    林遠圖臉上的笑意收斂,目光看向餘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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