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人太多,一張石桌顯得有些擁擠,楚源讓徒弟曲非煙,去屋子裏搬出來一張矮桌和四個蒲團。


    此時太陽出來了,院子裏漸漸暖和了起來,天氣也不覺得冷。


    在楚源看來,反正徒弟就是拿來使喚的,要不然再過個幾年,徒弟長大了,就沒那麽好使喚了。


    曲非煙也很勤快,聽到自己的師父吩咐,立即去屋裏搬出了矮桌和蒲團。


    曲洋看到楚源使喚孫女這一幕,也不好說些什麽。


    畢竟孫女是楚源的徒弟,師父吩咐徒弟做點什麽,也是理所應當的。


    讓曲洋和劉正風一起坐下後,楚源又讓曲非煙為院子裏的客人們倒上茶水。


    楚源坐在任盈盈對麵,對劉正風和曲洋道:“兩位日後,決定就在青城山上隱居常住了嗎?”


    劉正風沉聲道:“江湖永遠都在爭鬥不休,一入江湖,便再難脫身,衡山派遭逢大難,既然掌門師兄還活著,這根衡山派的頂梁柱還在,這些恩怨我也隻能交給掌門師兄去麵對了,不然的話,我又得攪進江湖這個泥缸裏。”


    曲洋拿起孫女曲非煙剛剛所倒,矮桌上那杯煙氣寥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是啊,江湖永遠是這樣沒完沒了,誰能想到最後竟然是華山派掌門嶽不群成為新的五嶽劍派盟主,還合並了五嶽劍派成為五嶽派。”


    楚源目光看向劉正風:“劉大俠可知道莫大掌門,是如何打算的?”


    楚源覺得莫大先生這個衡山派掌門,也倒是蠻可憐的。


    門中沒有什麽高手,就自己和師弟劉正風,能勉強拿得上台麵來。


    結果自己這個師弟,和魔教長老引為知己,一心想著金盆洗手,歸隱江湖,和其彈琴吹簫,過此殘生。


    現在麵對五嶽盟主更替,五嶽合一這種大事,卻隻有一個人撐著。


    之前還被左冷禪帶人襲擊,受了重傷。


    劉正風無奈道:“還能如何打算?如今那嶽不群勢大,且劍法超群,五嶽劍派的諸多高手都不是對手,隻能先答應合派。”


    “現在衡山派這情況,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就算我不和曲兄歸隱山林,也隻不過是多了一個向嶽不群俯首聽命的人罷了。”劉正風接著又道。


    “劉兄,不說這些煩心的事情。”曲洋拿出自己的焦尾琴,按住琴弦。


    劉正風點了點頭,他人微言輕,武功有限,再加上好友曲洋已為他自廢武功,他也不能辜負了曲洋想要和他一起歸隱,退出武林的心意。


    他拿出自己的長簫,開始和曲洋琴簫合奏起來。


    正是從任盈盈那裏學來的《笑傲江湖曲》。


    兩老頭一邊合奏,一邊還唱。


    相比起楚源唱得差強人意,兩老頭唱得很有味道,不但嗓子很有韻味,且唱出了一種真正想要擺脫江湖恩怨,笑傲江湖的味道。


    不遠處的任盈盈,已經停止撫琴,閉著眼睛聽著二人彈唱。


    良久之後,曲洋和劉正風彈唱完一曲。


    “楚道長,你這首曲,真是寫得太好了,簡直寫出了我們二人的心聲。”


    等院子裏琴簫之音散去後,劉正風對楚源道。


    “相比之下,我們二人合作所寫的這首《笑傲江湖曲》,就有些過於高雅,而且隻是彈奏的曲,也沒有詞。”


    曲洋也歎氣道。


    他們兩個玩音律玩了大半輩子的人,在做詞曲上,竟然輸給了一個年齡不到三十的後輩。


    “二位,我都說過了,這首詞曲真不是我寫的,是從別處聽來的。”


    楚源苦笑道。


    他說了好幾次了,奈何曲洋和劉正風卻都不信。


    “我們知道,是從說書人那裏聽來的,就像《白蛇傳》一樣,楚道長也說從說書人口中聽來的,我們卻從來沒有聽到過。”


    楚源的話,讓曲洋微微一笑。


    “就是。”


    劉正風也道。


    他們隻當楚源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楚源無奈,他一個連樂理和樂器都不會的人,哪裏能寫出這麽經典的詞曲來。


    “楚叔叔,要不我教你樂理和彈琴吧……”


    楚源正無奈時,任盈盈卻在這時道。


    她知道楚源一直在否認是因為什麽,也知道楚源不會樂理和樂器。


    但是從楚源口中傳出來的這首《笑傲江湖曲》,不是樂曲,而是詞曲,若是天賦足夠的話,是有可能在不通樂理也不會樂器的情況下,寫出來這種詞曲的。


    唐宋時期,很多詩人詞人寫的優美詩詞,都是可以唱出來的。


    “那就麻煩任姑娘了。”


    楚源道。


    他覺得多一個技能,多一條出路。


    能學會最好,學不會也沒什麽。


    更何況還是任盈盈,這麽漂亮的少女教自己彈琴,這有什麽需要拒絕的呢!


    “得,有了教師父彈琴的名義,她以後更得天天來了。”


    曲非煙看到這一幕,她小聲嘀咕著道。


    隨後任盈盈坐在楚源身邊,開始教起了楚源樂理。


    根據任盈盈所說,琴有七弦,代表著七音。


    七音則有宮、商、角、徵、羽、少宮、少商。


    一弦,聲沉重而尊。


    故曰為君。


    二弦,能決斷。


    故曰為臣。


    三弦為之觸地出。


    故曰為民。


    居在君臣之下為卑。


    故三弦下八為此也。


    四弦,萬物成美。


    故曰為之事。


    五弦,聚集清物之相。


    故曰為之物。


    六弦柔以應剛,七弦剛以應柔。


    除了這些基本樂理外,琴還有指法,撮、彈、勾、泛、挑、撥、掃、擊等。


    ……


    劉正風、曲洋見任盈盈教楚源彈琴,教得認真,他們兩個笑了笑。


    便繼續彈奏起《笑傲江湖》曲來。


    現在歸隱彈奏的生活,是他們花費了不知多少努力才爭取來的,他們格外的珍稀。


    楚源聽得很是仔細。


    隻是從鼻尖傳來的少女幽香有些格外擾人,幸好楚源坐懷不亂。


    不過也沒到“坐懷”的份上,隻是兩個人離得近了一些。


    “楚兄弟,盈盈,還說你們沒什麽,伱們都快湊到一起了。”


    就在這時,任我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楚源轉過身去一看,任我行、向問天還有受自己委托的師伯翠霞老道,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院子裏。


    可能是劉正風和曲洋彈唱《笑傲江湖曲》的原因,讓楚源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院子裏又進來了人。


    不僅是任我行用一副看八卦的眼神看著自己,甚至就連自己的師伯翠霞老道,他也不斷地給自己擠著眼睛。


    “師伯、任兄來了,坐吧,盈盈再教我彈琴。”


    楚源沒理會任我行和翠霞老道的打趣,他招呼三人道。


    任我行和翠霞老道坐在了楚源和任盈盈所坐的石桌旁,向問天則坐在曲洋、劉正風他們坐的矮桌旁。


    等任我行坐下後,楚源這才發現,任我行不知何時,竟已經換上了一件青城派道士穿的藍布道袍。


    不仔細看的話,一眼看過去,像極了青城派一個土生土長的青城山老道士。


    “任兄,你這是……”


    楚源有些驚奇道。


    任我行怎麽說也是魔教前任教主,自己既然將他請到青城山上來了,沒必要逼著人家強穿道袍,真當道士什麽的。


    沒想到這道袍,任我行竟然自己穿上了。


    “咳咳,老夫覺得道家理念挺有意思的,所以想在青城派清修一段時間,就換上了道袍,你有意見?”


    被楚源問得任我行老臉有些發紅,他反問楚源道。


    “沒有,這我能有什麽意見呢!”


    楚源笑著搖頭道。


    他目光落在了旁邊,剛剛在他和任我行說話時,臉上有些得意之色的翠霞老道身上。


    任我行之所以願意穿上道袍,不會因為是自己這位師伯吧?


    “老道給任老施主講了一些道經,任老施主很感興趣,準備暫時在我青城派清修,所以就主動穿上了道袍。”


    見楚源目光看向自己,翠霞老道微微高昂著腦袋道。


    師伯!


    牛逼!


    楚源心中都快要破音了。


    他沒想到還真是因為自己這位師伯,任我行才穿上的道袍。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合乎情理。


    青城山上,能穿紅袍的道士,祖輩基本都受到過皇帝封賞。


    能穿紫袍的道士,祖輩除了受到皇帝封賞外,甚至還出過“仙人”,是不是真成仙不好說,但最起碼道經上是有記載的。


    能受皇帝封賞,那就說明一定說服了皇帝,此人傳道(洗腦)能力滿級。


    身為他們的傳人,也差不到哪去。


    就連皇帝都能忽悠,更別說區區一個前前任魔教教主(黑道大哥)了。


    這還不把他忽悠得找不著北!


    “看來讓我這位師伯,去看守任我行,誤打誤撞成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楚源心中道。


    “盈盈,你說你喜不喜歡這位楚兄弟,喜歡的話,你就說出來,正好為父和這位青城派前輩翠霞道長處成了兄弟,隻要你一句話,我們兩個同意,就能把這件事情定下來!”


    然後任我行又道。


    “爹……”


    任盈盈麵色有些羞澀,臉頰上泛起了一道紅暈,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


    楚源在旁邊一時間愣了。


    感覺把翠霞師伯叫去看守任我行,並不是翠霞師伯單純洗腦了任我行,任我行也和翠霞老道處成了兄弟。


    這屬於雙向奔赴了是!


    “亂了,亂了,輩分亂了,這輩分都快亂成一團麻了。”


    楚源在旁邊扶著額頭道。


    任我行和他以兄弟相稱,和他師伯翠霞老道也以兄弟相稱,任盈盈則叫他叔叔……


    這輩分都亂得快分不清了!


    “哈哈,楚兄弟,你我都是江湖人,不拘小節,那麽在乎輩分幹什麽?”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


    “爹爹,我對於楚叔叔倒是沒有任何意見,隻是他是道士,能成婚嗎?”


    任盈盈不去看楚源的眼睛,強忍著羞意道。


    她是不討厭楚源的。


    楚源長相英俊,又武功高強,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城劍仙”。


    除了武功外,他所唱的《笑傲江湖曲》,讓她有種遇到知己的感覺。


    《白蛇傳》裏的人妖絕戀,更讓她覺得可能這才是愛情。


    “能成,你爹我問過這位老兄弟了,這青城派的道士,在沒合派前,他們那個道觀的道士,全都是全真派道士,不能婚嫁娶親,但是合並之後,全真正一道士都有,楚兄弟成婚絕對是可以的。”


    任我行道。


    “可是我們倆,一個是成名的正派高手,一個是魔教聖姑……”


    任盈盈擔憂道。


    “這有什麽,你們一個是魔教聖姑,一個是青城劍仙,身後分別站著魔教和青城派,看誰活得不耐煩了,敢管這樁子閑事。”


    任我行麵色不善道。


    “盈盈,看你羞羞答答的樣子,你應該是沒什麽問題,楚兄弟,現在老夫就問你一句話,你答應還是拒絕,喜歡就答應,不喜歡就拒絕,拿出個做男人的樣子來。”


    任我行目光看向楚源,壓迫力十足道。


    楚源目光看向師伯翠霞道人,這件事情都是翠霞道人惹出來的。


    “你看老道幹什麽?老道又不能替你做決定。”


    翠霞道人沒好氣道。


    坐在爺爺曲洋身旁的曲非煙,看到這一幕,氣得臉色鐵青,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要是師父和這妖女成了婚,自己不是還得叫她師娘?


    她隻想著師父楚源,趕緊把這個魔教妖女拒絕掉。


    “可是我是她叔叔輩,盈盈剛剛還叫我叔叔呢。”


    被院子裏這麽多雙目光看著,楚源有些不自在道。


    他總感覺如果自己答應了的話,像是個怪叔叔。


    “成婚後怎麽稱呼,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情,盈盈要是願意,她不叫你叔叔,叫你哥哥、夫君都行。”


    任我行沒好氣道。


    唰!


    任我行的話,讓任盈盈嬌美臉龐的紅暈,一時間更重了,目光看著擺在麵前的琴,不敢去看任何人。


    “既然盈盈同意,我也答應。”


    楚源道。


    都穿越了,雖然當了道士。


    但他也沒準備,單身一輩子。


    既然有任盈盈這樣長相漂亮的女子喜歡他,願意和他成婚,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好!”


    眼看楚源答應,任我行大叫了一個好字。


    “如此你們這樁婚事就這樣定下了,你們盡快成親。”


    任我行笑道。


    “放心,老夫知道那東方不敗是你兄弟,雖然東方不敗奪了老夫的教主之位,將老夫囚禁在西湖梅莊地牢之下十二年,和老夫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老夫暫時不會離開青城山,和他發生衝突的。”


    隨後任我行又補充道。


    “以後你叫老夫嶽丈,老夫叫你楚兄弟,我們各論各的。”


    任我行一拍楚源肩膀道。


    楚源:……


    看著眼前的任我行,楚源實在有些叫不出口“嶽丈”。


    畢竟在不久前,他才將這個嶽丈,在江南梅莊裏暴打了一頓。


    “現在叫不出口也沒關係,以後成婚了叫也來得及。”


    任我行看著楚源笑道。


    “罷了,老夫把你們成婚的日期也定下來算了,不然以你們兩個的性子,不知道成婚得拖到牛年馬月去,老夫覺得你們二人就在年前臘月成婚吧!”


    然後任我行又道。


    “翠霞老兄你覺得如何?”


    楚源還沒有說話,任我行又對身旁的翠霞道人道。


    “老道覺得沒問題,隻要把此事通知給老道的那些師兄弟,他們基本不會有意見的。”


    翠霞道人道。


    “那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定下了楚源和女兒任盈盈的婚事後,任我行就又和翠霞老道、向問天一起離開了,三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任姑娘、楚道長,恭喜、恭喜啊!”


    “聖姑,祝你和楚道長白頭偕老。”


    眼見楚源和任盈盈,就這樣草率地定下了婚事,劉正風和曲洋在一旁笑著恭喜二人道。


    他們兩人就是魔教和正派之人,在他們眼中,倒也沒有特別明顯的正魔之分。


    任盈盈低著頭不說話,楚源看任盈盈一副少女羞赧的模樣。


    “盈盈,繼續教我彈琴吧!”


    楚源隻能先打破這尷尬。


    “嗯,好。”


    任盈盈點頭道。


    她繼續教楚源彈琴。


    不過不知道為何頻頻出錯,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點不一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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