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源。”


    楚源對二人道。


    他猜測這二人中應該有一人,就是那血刀五僧口中的丁典了。


    “楚源?你來荊州牢獄的目的是?”


    雖然楚源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善意,但是丁典看樣子依舊對楚源充斥著戒備,他目光警惕地看著楚源。


    因為這段時間,“連城訣”寶藏的秘密,在江湖上傳播開來的緣故。


    不斷有江湖中人闖入荊州牢獄,想要從他口中獲得“連城訣”寶藏的秘密。


    不僅如此,還有他那位“嶽父”荊州知府淩退思!


    也一直想從他身上,挖出“連城訣”寶藏的秘密。


    “我無意間從血刀五僧口中,聽說了丁大俠的故事,所以便暗中跟在血刀五僧身後,一起過來看看。”


    楚源也不指望丁典能一下子信任自己。


    尤其像是丁典這種身懷大秘密,遭到整個江湖武林追殺的人,更不可能輕易信任任何一個人。


    更何況楚源本人,他確實對“連城訣”梁元帝的寶藏有興趣。


    畢竟那可是皇帝的寶藏唉!


    普通人一輩子都遇不到的事情,聽著就極有興趣。


    “你也是為了“連城訣”寶藏來的?”


    丁典神色警惕地問楚源。


    “沒錯。”


    楚源點頭承認。


    丁典看著楚源,一時間麵色凝重。


    他沒想到“連城訣”的秘密,竟然引來了如此高手,剛剛他和楚源試探性地交手過,結果卻是他略輸一籌。


    單純從武功上來看,他可能並不是楚源的對手。


    “我不是你對手,但我也不會將劍訣交給伱。”


    丁典已經做好了和楚源生死搏鬥的準備。


    他本以為以寶象為首的血刀五僧五人到來,已經是自己將要遭遇的強敵,沒想到“連城訣”的秘密,竟引來了楚源這般高手。


    對方小小年紀,便已有此等武功以及身手,背後的師父和師門,又該有如何高深的武功和強大的勢力!


    一時間,丁典隻覺得遍體發涼。


    他在練成《神照經》後,以為自己就算不是天下無敵,也是絕頂高手,天下間能是他對手的人寥寥無幾。


    但是,他遇到了楚源……


    現在看來,是他太過坐井觀天,小視天下人了。


    楚源從丁典有些決絕的目光中,察覺到對方想要赴死的決心。


    楚源笑著道:“丁大俠,我無意與你爭鬥,但對這“連城訣”中蘊含的寶藏的確很感興趣,據說這連城訣事關“梁元帝”的寶藏,不如你我二人合力,將這寶藏尋到,平分了如何?你看你如今身陷牢獄,一旦你尋到了寶藏,身懷萬貫家財,天下又有什麽事情是辦不到的呢?”


    說完後,他目光看向了旁邊,那個嘴上粘著假胡子,假扮丁典的少年道:“也可以把這位小兄弟也算上。”


    少年見楚源的目光和話頭,突然都轉向了自己,連忙擺手道:“我就算了,若是真能將寶藏找到,前……前輩和丁大哥把這寶藏分了就是。”


    眼看楚源年齡比他還小,他實在叫不出口楚源前輩。


    但是想到剛剛就連自己這位丁大哥,也承認不是楚源的對手,少年還是從心叫出了口。


    他此時心中比較驚訝的是,大哥丁典竟然身懷此等秘密。


    難怪他身處於牢獄之中,除了獄卒每過一段時間,用酷刑折磨他以外,還引得眾多江湖高手,混進監牢之中來殺他。


    丁典站在黑暗中,一時間沒有說話。


    要說對於那“連城訣”中蘊含的秘密,他沒有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隻是就因為那“連城訣”,他自己因此身陷牢獄不說,還讓自己心愛之人她爹,也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


    他如今又如何有心思,去尋找那“連城訣”的秘密。


    “這位前輩,或許是丁大哥有難言之隱。”


    丁典一時間沒有說話,那少年卻在旁邊道。


    “噢,什麽難言之隱?”


    楚源一時間來了興致。


    “具體我也不知,我隻是看丁大哥,每日都眺望著監牢對麵數十丈外高樓畔那紗窗,那窗子老是關著,窗檻上卻常年供奉著一盆鮮花,或是茉莉、玫瑰,或是丁香、鳳仙,我看丁大哥每次都看著那窗檻上的花一聲歎息,嘴角邊帶著一絲微笑,臉上神色誠摯,臉色溫柔,我時常在想對麵那高樓裏,或許住著丁大哥的意中人……”


    少年對楚源道。


    “你給我閉嘴……”


    眼見少年隻是和楚源第一次見麵,就將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秘密揭了出來,丁典神情有些羞惱,他打斷了少年的話。


    他自己心中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少年,觀察竟如此仔細。


    他雖和這少年被關在同一間牢房,已經有一年時間,本以為他的所作所為,少年根本沒有察覺,沒想到卻都被這少年看在眼裏。


    “原來如此,按照你的武功,按理說荊州牢獄,是困不住你的,你甘願待在荊州牢獄之中,原來是這荊州牢獄旁,有你的意中人。”


    楚源恍然道。


    “你想幹什麽?”


    丁典神情難看地看著楚源。


    楚源武功如此之高,狄雲這傻小子卻在無意間道出了他的軟肋,他不敢想象若是楚源以自己在意之人威脅自己的話會如何。


    “不幹什麽,反正我現在知道了這間牢房對麵,有你在意之人,你如果不想你在意之人有事的話,就把你為何待在荊州牢獄中不肯離開的來龍去脈,給我講一講。”


    楚源對丁典道。


    相比於寶藏,他對於發生在丁典身上的故事,也挺感興趣的。


    因為“連城訣”這個故事,是知之甚少


    丁典覺得意外。


    他沒想到楚源竟沒用他在意之人的安危來威脅他,說出“連城訣”和連城訣寶藏的秘密,隻是用此事來威脅他,想要知道他和他在意之人間的故事。


    “罷了,反正已經落到這般田地,我也打不過你,跟你說說也沒什麽。”


    眼看事已至此,丁典無奈隻能屈服。


    “此事說起來,還得從我的出身說起,我本是荊門一武林世家的子弟,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救了被三個徒弟追殺的湘中武林名宿“鐵骨墨萼”梅念笙梅老前輩。”


    “梅老前輩臨死前,傳授給了我一套內功心訣“神照經”和一個寶藏的秘訣“連城訣”,我本以為我是時來運轉,誰知道這卻造就了我一生的悲劇。”


    “梅老前輩死後,我安葬了梅老前輩,又為他老人家立了一塊墓碑,卻因為這一塊墓碑,各路武林豪客尋訪而來,要探出梅老前輩留下的秘密,我不得不亡命江湖。”


    “在一次漢口出名的九月上旬菊花會上,我結識了她,她是翰林淩退思的女兒淩霜華,我與她一見傾心……”


    這是一個比較老套的愛情故事。


    丁典愛上了一個女子,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了她,女子將這件事情又告訴了她爹,卻不知她爹對她的心上人心懷不軌,貪圖她心上人身上的神功秘籍和寶藏秘訣。


    後來這淩退思甚至為此不擇手段,以自己女兒淩霜華為誘餌,假借答應丁典和女兒的婚事,暗地裏埋伏下奇毒暗算丁典,將丁典囚禁在荊州監牢,日日嚴刑逼供。


    丁典有蓋世武功,本可輕易逃走,但隻為了每天看到淩霜華,也就是監牢對麵高樓裏在窗口擺放的花卉,而甘願留在牢中受那定期的酷刑,而淩霜華也為他毀容明誌。


    “原來,這就是你不肯離開荊州監牢的原因。”


    楚源聽完後皺眉道。


    “但是在我看來,你這悲劇卻不是別人造成的,是你自己造成的。”


    楚源語氣一轉道。


    “什麽是我造成的,別人貪圖我寶藏的秘訣,都想要害我,從我手中奪到寶藏秘密,就連我心愛之人她爹也是一樣,這難道也是我的錯?”


    聽到楚源的話後,丁典怒道。


    “世上之人,大多本性自私貪婪,他們知道你身上有寶藏秘密,想要將其奪到手中,這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上天給了你寶藏秘密的同時,也給了你一身絕世武功,若是你善用你的武功,不說一生幸福歡樂,但是和那位淩小姐,卻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番局麵。”


    楚源對丁典道。


    “你若是再這般消沉下去,你和她的悲劇,才剛剛開始。”


    楚源接著又道。


    楚源不用看也知道,丁典和淩霜華再這樣兩相朝暮下去,又是一對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樣雙雙殞命的苦命人。


    因為中間有淩退思,這個一心想要獲得寶藏的嶽丈。


    “你的意思是?”


    丁典不明所以道。


    “上天已經給了你掌握自身命運的力量,你卻窩身在這監牢中,整日傷春悲秋,和個女子一樣,你有沒有想過,想要和心愛之人在一起,需要你自己用行動,去打破這世間的枷鎖,你同時獲得了《神照經》和“連城訣”寶藏的秘密,上天已經足夠厚待你了,你卻活成了現在這副窩囊樣子,要是將我換作你的話,我就越了這鳥監牢,打到知府府上去,搶走淩小姐,從此和她相守一生。”


    楚源又冷笑一聲道:“還是說你覺得你那知心人已經毀容,配不上現在的你了?”


    “你怎可侮辱我和霜華的情感!”


    聽到楚源的話,丁典一時間頗為憤怒,若不是自覺打不過楚源,他高低要和楚源過幾招。


    “既然你不覺得她配不上你,她也為你毀容明誌,你為何還窩在這監牢之中?一身的絕世武功,簡直白練了,與窩囊廢何異?”


    楚源反問丁典。


    在楚源看來,癡男怨女間的很多悲劇發生,本身與他們自身的性格息息相關。


    外界的惡意或者打壓,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原因罷了。


    “我……我這就越獄。”


    丁典被楚源的花,刺激得雙目通紅。


    “你若真敢越獄,我便陪你去荊州知府家中走一遭,將你那心愛之人搶出來。”


    楚源道。


    “當真?”


    丁典眼中一喜。


    楚源的武功比他還高,若是願意與他同行,那這次搶出他心愛之人,就成了十拿九穩的事情。


    “當真。”


    楚源點頭。


    “丁大哥,楚前輩,我也願意一起。”


    少年在旁邊聽楚源的話,聽得心潮澎湃,他從丁大哥身上,看到了自己和師妹的影子。


    “那就一起同去。”


    楚源點頭道。


    監牢鐵柵之前已經被血刀五僧用蠻力給破開了,楚源和血刀五僧的到來,雖然驚醒了不少監獄中的囚犯。


    但因為丁典是監獄中的狠人,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


    對於他和少年的越獄,卻沒有任何人敢大聲囔囔。


    “求求你,放了我吧!”


    “帶著我一起走。”


    “我是冤枉的!”


    甚至有不少人,雙手伸出鐵柵,求著丁典、楚源和那少年,把他們也放出去,楚源和丁典卻都沒有搭理。


    “楚前輩,丁大哥,要不把他們也放了?”


    少年神情有些猶豫。


    “這些囚犯裏或許有被冤枉的,但大部分應該是的確犯過罪的,在不知道情況的情況下,把這些囚犯放了出去,萬一禍害了普通百姓,那就是我們的罪孽。”


    丁典對那少年道。


    少年聽到丁典的話,頓時也不敢再提,將這些囚犯放出去的話了。


    很快他們出了監牢,來到了監牢入口,監牢入口的帶刀獄卒早已經被血刀五僧打昏,還沒有醒來,三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荊州監牢。


    荊州知府宅院就在荊州監牢的旁邊,直線距離不過百丈。


    此時夜空被陰雲遮蓋,再沒有一絲光亮。


    荊州城大街上,一片漆黑,空無一人。


    “你為什麽要幫我?”


    內心洶湧的情緒降溫以後,丁典在大街上問楚源。


    “不為什麽,隻是想幫而已。”


    楚源手持竹杖道。


    他除了對那“連城劍訣”中隱藏的梁元帝寶藏感興趣外,最主要是他也對那可以複活死人的《神照經》感興趣。


    這可是諸多武俠世界中,唯一能讓人死而複活的武功。


    楚源感覺《神照經》比《太玄經》都要珍貴,不感興趣是不可能的。


    “主要是我對你身上的寶藏秘密和那武功《神照經》感興趣,若是我幫了你,後麵我再提出討要寶藏秘密和《神照經》的話,你也就會不好意思拒絕了。”


    楚源接著又道。


    丁典神情一愣,他沒想到楚源竟然會這麽直白,竟連裝都不裝一下。


    “若是你真能幫我,將霜華從知府府宅中帶走,這“連城訣”和《神照經》告訴你也沒什麽。”


    然後丁典道。


    在他心中,這兩樣東西,都沒他喜歡的淩霜華重要。


    “真是個戀愛腦啊!”


    楚源聞言搖了搖頭。


    難怪會被那淩退思利用淩霜華,將他囚禁在荊州監牢中這麽長時間。


    “楚前輩,什麽是戀愛腦?”


    少年在一旁問。


    “戀愛腦就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不顧一切,以及滿腦子都是自己喜歡之人的人。”


    楚源這才察覺,自己一不小心竟然說漏嘴了,說了一個後世現代詞語,他隻能耐著性子解釋了一番。


    “那這樣看來,丁大哥還真是個戀愛腦,我也是個戀愛腦。”


    然後那少年道。


    楚源不由多看了少年幾眼,戀愛腦可不是個純純的褒義詞,他問少年:“你也有喜歡的人?”


    “當然有。”


    少年說話間,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


    “不過她已經嫁人了。”


    然後少年目光中有些憂傷道。


    “節哀。”


    楚源隻能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以表安慰。


    ……


    來到荊州知府府宅門前。


    知府府宅高門大戶,朱漆木門,門前有一對石獅鎮守。


    楚源問丁典:“這荊州知府的府宅中,高手多嗎?”


    剛剛丁典說過,他的老丈人淩退思,原本是兩湖龍沙派的掌門。


    也就是說,這淩退思本身就是江湖人!


    自身除了有一身高深的武功外,府中還可能有其他高手護衛。


    丁典道:“我之前來過知府府宅一次,這知府府宅之中,除了淩退思武功不俗外,還被淩退思蓄養了一批武功極高的江湖高手,大概有三十名,護衛知府府宅安全,其中有兩人武功極高,乃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分別叫做玉麵書生和鐵麵猴。”


    楚源想了想道:“我去幫你拖住淩退思,吸引知府府宅中高手的注意力,你去淩姑娘的閨房,將淩姑娘帶走就好。”


    丁典答應道:“好。”


    他覺得以楚源展露出來的武功,這荊州知府府宅中,當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


    少年在旁邊問:“我呢?我幹什麽?”


    楚源剛剛觀察過,這少年身上雖然有些武功的痕跡,但是武功並不高,跟著丁典的話,怕是一個累贅。


    “你跟著我吧。”


    楚源道。


    “也行。”


    丁典想了想答應道。


    有楚源在,應當是能保護狄雲安危的。


    他要帶走淩霜華,狄雲跟在身邊就是拖累。


    “記住,你在知府府宅中,把她喚醒後,將你已經越獄的情況告訴她,如果她願意跟你走的話,你就帶著她離開,如果她不願意的話,也不要強求。”


    楚源對丁典道。


    “這是為什麽?”


    丁典不解。


    “你都為她越獄了,況且你們到了這步田地,如果她願意跟你走的話,說明她心中有你,若是她不願意跟你走,說明在你和她爹之前,她選擇了她爹,她並沒有那麽喜歡你,你對那淩姑娘的喜歡,隻是你的單相思。”


    楚源對丁典道。


    丁典這個人並不愚笨,隻是在感情上木訥了些。


    “不會的,霜華喜歡我,我相信霜華一定會選擇我的。”


    丁典自信道。


    “希望如此吧。”


    楚源道。


    感情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自己全心全意地付出,究竟是不是感情裏的小醜。


    “跟我走吧。”


    楚源提著少年,一躍而起,踩著牆壁借力,上了知府府宅房頂。


    然後腳尖輕點,在知府府宅房頂上一縱三四丈遠,在房屋中疾奔起來,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眼看楚源和狄雲消失,丁典也施展輕功,越過牆壁,進入知府府宅內,辨認了一下方向,往其中一個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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