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盆翻滾了幾下,終於停了下來,帶起了一長串的聲響。最後洗腳的人,要倒洗腳水,這樣的常識性問題,謝承安怎麽能不知道呢?就是一個字。懶!餘豐寶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從前在家的時候,為了躲避倒洗腳水,家裏的弟弟妹妹總是搶成了一團,他隻是立在一旁笑,然後等他們都洗完了,自己再洗。“沒用的狗奴才,一早就鬧的天翻地覆的,一會兒自己去慎刑司領罰。”清冷的聲音自床上傳來。沉浸在甜蜜回憶裏的餘豐寶好容易心緒平靜了些,安慰自己說隻當是多了個這麽大一隻的弟弟好了,哥哥是該讓弟弟些的。可謝承安的這句話無異於火星點燃了炮仗。餘豐寶直接回身將被子抱了起來,負氣的朝著門外走去。被子被奪,銅鼎裏的柴火也早就滅了,謝承安抱著臂,打了個寒顫,人也跟著清醒了些,他透過窗戶瞧出去,天氣陰沉沉的,也沒個陽光啊?謝承安起身穿衣,看著地上的水漬,還有在牆角處兀自打著旋的銅盆,心下了然。唇角微微勾起。敢情這是生氣了?初見時的低眉順眼,不過兩日的功夫就原形畢露了?一個小小的太監,身無四兩肉的,脾氣倒還挺大。可是一想到昨晚睡覺時,手心裏傳來的柔軟。謝承安的指腹卻細細的摩挲了起來。餘豐寶將被子抱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今兒是陰天,但是被子已經抱出來了,再抱回去豈不是太沒麵子了,於是就搭在了廊下的欄杆上,讓被子吹吹風也是好的。回來的時候見謝承安端坐在床上,麵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一股無名之火又騰騰的燃了起來,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到了一旁的黑色繡著金色花紋的櫃子前,拿出了一件新的褻褲。“難不成坐在那兒洗臉水會自己長腳跑到殿下跟前去嗎?”內務府攏共就發了兩套冬衣,看著被打打濕的褲腳,餘豐寶又隔空瞪了罪魁禍首一眼,然後坐在軟榻上換上了新的褻褲。謝承安對於他的冷嘲熱諷倒也不在意,就這麽盯著他看。隻見餘豐寶脫下褻褲的時候,露出一雙細白的大長腿,謝承安耳尖一熱,慌忙垂下眸子,待到餘豐寶換好了之後,連外麵的太監服都穿好了。謝承安才再次抬眸。“那條褻褲是本宮的!”語氣裏有著滿滿的揶揄。餘豐寶愣了一下,這人不光懶,還討厭。為什麽不早說,非得等他連外衣都穿好了才說呢?“櫃子裏還有一條新的,是內務府才發的,就當是奴才賠給殿下的。”餘豐寶心裏一陣肉痛,以舊換新,他虧大發了。謝承安斜睨了他一眼,悠然道:“你難道不知道貼身的衣物都是穿舊了才更舒服嗎?況且你一個奴才的褻衣怎能跟本宮的褻衣相提並論,要知道這可是昔年母……”他眸色一暗,話頭戛然而止。不識好歹的東西!餘豐寶氣的渾身發顫,脾氣也跟著上來了,梗著脖子道:“殿下若是想要,那等奴才晚間再換回來了還給您。眼下奴才要出去幹活了。”他腳下帶著風,轉身便消失在門外了。謝承安的眸色恢複如常,盯著來回晃悠的門簾發愣。許久沒有遇到這麽有意思的人了。外頭的空氣冷冽清新,餘豐寶深深的吸了幾口,體內的燥熱煩悶便緩了些。東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除了正殿和東、西配殿之外還有廚房,雜物房等等十來間屋子,昨兒太過匆忙,餘豐寶還未來得及細尋。今兒他得仔細的找找,興許還能找到些能用的東西呢。反正短時間內他是別想離開這裏了,所以還是得努力讓自己活的稍稍舒適些。上午的時間匆匆而過。餘豐寶倒是收獲頗豐,比如廚房外的雪地裏發現了一口井,比如廚房裏雖髒亂了些但是收拾出來倒也還能用,比如東宮西北角的角落裏有一株臘梅。謝承安依舊斜倚在軟榻上看書,間或抬眼看出去,見餘豐寶或是走或是跳,跟撿了什麽寶貝似的,唇角不由就勾了勾。少傾,餘豐寶掀開簾子進來,手裏多了幾枝臘梅。都是花骨朵兒,且有的開呢,臘梅用了個豁了口的瓷瓶裝著,也不知餘豐寶從哪裏尋了,他將瓷瓶放在了床邊的矮幾上,擺弄好位置後,才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手。屋子裏登時有了淡淡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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