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姿挺拔,立在那兒如鬆如竹,眉眼裏含著隱隱的笑意。他伸手牽過餘豐寶的手腕,“方才不還催命似的,怎的這會子又不著急了?”餘豐寶紅著臉,想要掙脫,奈何謝承安的手跟鐵鉗似的,怎麽掙也掙不開,他認命似的抱怨道:“殿下,這樣讓人瞧見了不好。”“黑燈瞎火的誰沒事會盯著本宮的手拉著誰的手了?”謝承安給了他一個毫無說服力的理由。為了怕餘豐寶不信,又補了一句,“今兒晚上闔宮的人都去賞煙花去了,沒人會在意本宮這個廢太子的,你就放心吧。”他說的輕鬆,可落進餘豐寶而耳朵裏又覺得有些難受,於是回握住了他的手。謝承安的唇角勾著笑。“寶兒,你說本宮這身新衣怎麽樣?”說完就用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眼神看著他。餘豐寶為表重視,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才鄭重其事的道:“奴才覺得太過花哨了些,穿起來跟個花孔雀似的。”謝承安很是受傷,眼裏的神采瞬間暗了下去。這件衣裳原是準備明天大年初一要穿的新衣,要不是因為今兒晚上要跟餘豐寶一起賞煙花,他才懶得換呢。他琢磨著,這是他和寶兒第一次出去玩,得穿的鮮亮些。可是……餘豐寶見他一副霜打茄子似的懨懨模樣,忙又改了口,“可是殿下器宇軒昂,氣質出眾,自帶一股子貴氣,自然是能壓得住這麽花哨的衣裳,這件衣裳若是穿在旁人的身上,定沒有殿下穿的這麽好看。”謝承安惺忪的醉眼裏,似是盛滿了星河一般,有著閃耀的光。他拉著他徑直走到了宮門口,抬手扣了扣門。餘豐寶把他往邊上拽了些,“咱們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出去嗎?若是被人發現了怎麽辦啊?”謝承安笑了笑。“本宮自小在這宮裏長大,這宮裏有幾塊磚石,本宮都一清二楚。”餘豐寶瞧著他那得意之色,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他指了指宮門外的守衛。“那他們怎麽辦?”謝承安眸中自得之色更盛。“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外頭的侍衛將門打開了,連問都沒問一句。餘豐寶有些心虛,對著兩人點了點頭,又輕聲道了謝。謝承安沉聲道:“回頭去領賞吧。”兩侍衛跟木頭人似的齊聲道了謝。餘豐寶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一時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想回頭再看一看,就被謝承安拉著跑了起來。“咱們得快些了,等回頭煙花放完,就沒的看了。”餘豐寶也就沒有多想,若不是有關係在,上一次他被李德福罰跪在雪地裏,謝承安也不可能會來救他了。兩人一路躲躲藏藏,來到了重華門的一處角樓下。周遭隻有廊下的燈籠裏散發著昏暗的光,餘豐寶看了看僻靜的四周,“殿下,這就是你說的賞煙花最好的地方?”謝承安單手攬住他的腰,腳下輕點,整個人便輕飄飄的飛了上去。餘豐寶嚇的趕忙摟緊了他的脖子,還未等他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落在了角樓的屋頂上。“害怕嗎?怕的話就摟著本宮。”謝承安挑了挑眉,看著嚇的閉上了眼睛的餘豐寶。餘豐寶感覺腳下踩踏實了,這才睜開了眼睛,“有殿下在,奴才就不怕。”說雖如此說著,可手卻緊緊的挽著謝承安的臂彎。謝承安的笑容更甚,攬著餘豐寶腰間的手也用了幾分力。遠處的萬家燈火與漫天的星子交相輝映。大朵大朵的煙花次第綻放開來,五彩的光照的暗夜裏忽明忽暗。寒風習習,吹的兩人的衣袍獵獵作響。餘豐寶從未見過如此壯麗的夜景,立於雲巔之上,俯瞰壯麗的山河,京城的屋子櫛次鱗比的鋪成開來,宛如一塊塊整齊的豆腐似的。再近些便是……餘豐寶愣了一下,有些慌了神。不遠處的城樓上,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那抹明黃色在黑夜裏格外的顯眼,他在謝承安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謝承安,你瘋了吧。要是被皇上發現,你的安穩日子就到頭了。”謝承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拉著餘豐寶坐下。“這是本宮第二次來這裏,第一次來這裏是本宮七歲的時候,每年的除夕夜都大同小異,一群人吃飯,然後賞煙花。本宮覺得無趣,便偷偷的跑來了這裏,後來母後發現本宮不見了,闔宮裏的人都跟瘋了似的在找本宮,而本宮卻偷偷的躲在這裏看著他們著急失措的模樣咯咯的笑了許久。唯有那一刻,本宮才覺得自己是重要的,被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