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帝侄兒拿我毫無辦法 作者:存活確認/潑蓮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蘇閣老站在謝明瀾身後,眼睛都瞪圓了,好一副標準的驚愕神情。再仔細一看,門口還有一人隱在暗中,恰是我那倒黴伴讀徐熙,他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全然一副幸災樂禍之意。這三個人是怎麽湊到一起跑來我這九王府的,我心下一轉,已猜到一二。謝明瀾製止了我起來行禮,又吩咐蘇閣老和徐熙去外堂等候,他們便被綠雪引出去了。他自己卻沒有出去的意思,撿了座坐下,問過了蘇喻緣故,直搖頭道:“小皇叔,你這三災八難的,什麽時候才能消停消停。”我道:“也沒法,臣母妃曾偷偷給我用鮮卑的占卜術為我算過命,說臣這輩子,總難有個順心的時候,權當解悶兒了。”謝明瀾蹙眉道:“你再胡說!你謝時舒的生辰八字是由國師直斷,勾陳得位,乃是大貴的命格,先太妃又懂什麽。”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謝明瀾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小被移居別苑教養,也是因為這位前國師直斷的緣故?給我批八字的前國師就是玉和的師父,若是謝明瀾知道此事,那他信了前國師說我的命格,那他也會相信……是他方了他爹的壽麽?我剛想說點什麽,忽然肩膀又“哢”的一聲,我這次沒有心理準備,忍不住痛呼一聲,回頭委屈地看著蘇喻,疼得我在眼中看他都在一片氤氳中,險些滑下淚來。蘇喻擦了擦汗,道:“對不住,微臣想趁殿下說話分心時接上,殿下沒防備時不較著力也不亂動,好接一些。”謝明瀾前傾了身子,有些急切道:“可接上了?”蘇喻低頭道:“微臣才疏學淺,慚愧。微臣更善針灸開方,正骨一道隻是略懂……但殿下傷情耽擱不得,微臣勉力為之罷了。”我捂著肩膀,隻覺汗珠順著鬢邊下顎直往頸子上淌,我喘息著道:“你別為之了,你歇歇,讓我也歇歇……我不行了……”我甚至開始懷疑他是在幫他爹送我上路。謝明瀾沉著眼凝視我許久,不知為何走了過來,忽然撫上我的後背。我當年被火藥所傷,背後滿是猙獰,後來生了杖責一事,又結了一層痂,即便是傷好的今日,那傷疤一被觸及仍是癢得很,我忍不住繃直脊背。謝明瀾緩緩撫著我的背,低聲道:“這……你疼不疼……”我隻當他說正骨這事,抱怨道:“蘇先生還是去當官吧,我被他弄得疼死了!”蘇喻麵容仍舊沉靜,絲毫不以為意,道:“殿下向來怕疼,總是亂動……”謝明瀾的目光在我與蘇喻之間遊移半晌,他手上似乎沾了我的汗,他下意識拈了拈手指,忽道:“蘇喻,朕按著小皇叔,你再試試。”蘇喻頷首道:“是。”謝明瀾的身量和太子時洵差不多,看著都是高挑瘦削的模樣,哪知他附下身來,一手按住我的右手,一手按在我的脊背上,一時間我竟被他按得絲毫動彈不得。我本能想掙,又不敢掙,隻得任由他們擺布了。蘇喻道:“殿下放鬆些。”說是這麽說,隻是他一碰我,我又忍不住掙紮,謝明瀾忽然輕輕地覆上我的手,沉默地掰開我的手指,最終十指交叉著握住了我的手。我驟然一怔,心中蹦蹦直跳,不知他為何要這般動作,也不知蘇喻發現了沒有。心念微微一走神,卻聽又一聲“哢”。蘇喻放開了我,喘了口氣道:“好了。”我抬眼看上方那人,謝明瀾眸中似有千言萬語,他終究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頗為小心地用袖口為我拭去冷汗,從額頭、鬢角直拭到頸子。我今日有傷在身,按謝明瀾的意思,本是不必見客了。不過我一想,蘇閣老和徐熙這倆人吧……唉,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不妨今日打發了他們,省得日後再來煩我。蘇喻為我簡單包紮了一下,他本想為我吊上了手臂,但我想到要出去見客,尤其是見徐熙,讓他看到我那樣子,豈不是笑掉大牙,於是我便婉拒了。到了廳裏見了禮,麵對他們我也無所謂什麽容止,反正怎麽坐都不自在,隻病歪歪倚在座上,讓那位蘇閣老看著直皺眉。他們的來意我猜得八九不離十,果然寒暄過後,徐熙立在堂中率先發難:“聽聞九殿下近日得了一柄寶劍,下官是愛劍之人,實在想瞻仰一番,但下官之前禦下不嚴,得罪了府上二位家人,一個人來怕殿下不給這個麵子,便……舍了麵子拖了蘇閣老,正巧陛下得知您回府了,正要擺駕出宮來看望殿下您,我們便隨行而來了。”終於來了。我聽得甚是不耐煩,說那麽繞,不過還是為了拂白來的。我吩咐綠雪道:“去君蘭房中看看,出門時他帶沒帶走拂白,若在屋裏你就拿來。”綠雪在外人麵前還算規矩,應了聲是,退下了。我撥著茶,又換了個姿勢。這事著實心煩得很。自秦朝丞相李斯親刻傳國玉璽以來,天子之物一向是個說頭。舊朝的天子之物,像是玉璽或是佩劍這類權柄象征吧……太燙手,如果有人弄到這類玩意兒,卻又膽敢不獻給當朝皇帝,那簡直形同謀反,抄家滅族一點都不冤枉。但我……確實有點冤枉。之前君蘭問我討柄好劍,我知道隴西府節度使裴山行一向好武,收藏了很多神兵利器,我就飛鴿傳書叫他幫我尋摸著點,彼時我說的要柄“好劍”,什麽龍泉啊飛泉啊,不都是好劍麽!我哪知道他那個榆木腦袋,愣是給我捎來一把霄練劍那確是舊朝天子三劍之一。那裴山行還自覺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很是得意的隨信說“先奉霄練劍供殿下把玩,已派人去尋承影劍和含光劍了”。我回信時,一連寫了十八個“滾”字。但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把他賣了,畢竟我和那裴山行也算有著過命的交情十年前鮮卑之行,他便是隨我出使的那支精兵的統軍。那次的軍功我都記在他賬上了,這才讓他短短十年從一屆小統軍升至隴西節度使,他如今手握重兵,把守齊國與鮮卑之間的險關要塞。上次蘇喻識破了霄練劍的來曆,我就知道他早晚會告訴他爹蘇閣老,果不其然他們今日就來興師問罪了。我心裏明鏡一般,甚至還有閑心揶揄地看了一眼蘇喻。其實旁的都還好,我主要是怕謝明瀾聽了蘇閣老他們那幫迂腐文人的餿主意,真給裴山行惹急了,他可不像我這般認命,屆時他一開隴西關,沒了這道天險,關外的鮮卑鐵騎直接一馬平川,齊國再無城關可據守,那鮮卑人衝殺進京都府,甚至殺進皇宮,也就個把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