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著粗氣,悔恨不迭,心道:難怪這人救我!原來是要與我斷袖!但橫豎爭他不過,隻得被他生生抱了一夜。第二日,他酒醒後好像十分懊惱,好幾天不曾露麵,而我,自那天後頓頓都多要了一碗米飯。現如今嘛……我伸展了一下五指,自覺十分有力氣,心道:你現在也未必打得過我!這樣想著,時隔半年,我再次將他半扶半抱著攙扶起來,送到床上。正欲離開,卻見他的手指死死拽著我的下擺。我猶豫再三,終是沒好意思對這個救命恩人下狠手,隻是輕輕掰著他的手指試圖抽出下擺。這一動作,竟把他弄醒了。他茫然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自己的手,眉尖一顫,竟當真鬆開了手,覆上自己的眉眼,悶悶道:“你去歇息吧,我緩一會兒就走。”我聞言著實一怔,他這樣說,我反而不好意思走了。我道:“你……要喝水嗎?”明公子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道:“不用,你去吧。”我想了想,又道:“我去煮些醒酒湯給你喝吧?”“不必……”他背對著我轉過身去,卻稱得上好聲好氣地再次道:“去吧。”我隻得依言退下。其實我想不明白,他要喝酒哪裏不能喝?我的床格外軟嗎?雖然這般腹誹著,我仍是準備去喚綠雪或旁人煮一碗醒酒湯送進去,但尋了又尋,都不見人影,我隻得用小廚房照貓畫虎弄了碗四不像出來。當我端著那碗糖水再次進門的時候,卻聽見床上傳來一陣極輕的響動。我放輕了腳步,無聲地走了過去,卻見這位明公子依舊維持著我走時的姿勢,隻是臂彎中牢牢抱著我的被子,時不時的,肩頭便聳動了一瞬。我有些愕然,又看了半晌,小心翼翼道:“明公……明瀾,你……你在哭麽?”明瀾沉默了半晌,用一種極為冷靜的口氣道:“沒有。”冷靜得仿佛是我方才出現了錯覺,隻是這兩個字多少帶了點鼻音。我有些愕然,幾乎手足無措起來,半晌,無言地搭上他的手臂。明瀾終於動了動,他轉過身仰麵望著我,他的黑眸濕漉漉的,一派全然不設防的姿態他沒有言語,隻是沉默地這般望著我。寂靜中,我不由得放輕了呼吸。他終於開了口,但確實一句不要緊的閑話:“日子過得甚快,轉眼就該做冬衣了,明日我叫人來裁量。你喜歡什麽料子和圖案都隻管與他們說,好不好?”這語氣,倒像是哄著了。我對這口氣有些哭笑不得,隨口道:“去年的還能穿吧,何必那麽麻煩再做呢?”他靜靜望著我,眼中似有什麽一閃而過,最終隻是垂下眼睫道:“是麽?最近你的身量沒那麽瘦了,不知合不合身。”我隨口應著,又與他說了幾句閑話,打更之聲遙遙傳來,明瀾好像緩過了酒勁兒,眼中清明了不少,起身道:“竟然二更了,我一來,就鬧得你不安生,你睡吧。”我也跟著站起身,隨他行到門口,正欲將他送出庭院,他卻回身按住我的肩膀,道:“外麵風緊,莫要送了。”我垂首道:“是。”他失笑道:“為何又這麽恭敬起來了?”我不知如何應對,隻得微笑望著他,道:“蘇大夫和綠雪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沒有不恭敬的道理。”他站了站,忽然毫無預兆地探過身,幾乎湊到我的麵上,他的漆黑雙眸盯著我的雙眼,道:“你好像很喜歡蘇喻?”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忍不住退了半步,好容易才回過神,道:“蘇大夫那般的人品和性子,不喜歡的人怕是不多。”近在咫尺的黑眸微微眯了一下,他不置可否道:“是麽……”我道:“明公子為何有此一問呢?”他漸漸直起身子,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拍著我的肩,道:“隨口一問罷了,明日我帶你去射箭,以後不許再說不會打獵了。”他走後,我琢磨著他今日莫名其妙的話語舉動,終究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第二日午飯後,明瀾果然依言來接我了。我雖然早就知道自己身在皇宮,但這還是第一次在這其中走這麽遠以前我隻能在他同意的時段去小花園走一走,而他還要在那之前揮退那些服飾明顯的內侍和宮女。久而久之,我便懶得去了,省得下人躲來躲去的。這一次,路上依舊沒有見到一人,我隨他到了箭亭,此處由四周帷幔圍出空曠的一片地,百步以外便是箭靶。秋高氣爽,是個射箭的好天氣。明瀾執起一張漆雕長弓,回眸對我道:“這是你以前常用的,試試吧。”我雙手接了過來,拿在手中掂了掂,搖頭道:“太沉了,多半拉不開。”他有些意外地揚起眉,帶了幾分笑意道:“怎麽還嬌氣起來了?”我頓時有些不愛聽,便提了口氣,一手端正弓身,一手用力挽開弓弦。不知是不是太過勉強自己,我的手腕忽然失了力,弓身一倒,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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