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樓下也早已因為太子殿下的這半闕詞再度炸開了鍋。“絕對啊!絕對啊!”“男兒誌,當報國,少年時。壯年何事憔悴?卻道敵未滅。紫金關外飲恨,赤誠心事誰憐?千萬莫回首。伊人獨望處,春暖花開景。”語言雖沒有太華麗,但卻淺顯易懂,就算是稚子或老者也能輕易明白其意,更重要的是,他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蒼涼無奈之情,沒有親身經曆過戰爭的殘酷,是寫不出來的。季淮墨也覺得他寫到自己心坎裏了。太子哥哥不愧是太子哥哥,就是懂自己。季淮墨此時腦海裏又浮現出了夢中的場景,不由得露出了些許懷念的神情。又過了一會兒,剛才被季淮墨派去的那個年輕管事,小跑著回來,手裏拿著那個香囊。季淮墨瞧見這番情景,不由得心又重重地沉下去。他知道結果了。被拒絕了。木揚瞧見他這番心裏頗不是滋味,“別傷心了。以阿墨的身份,見聖上都是一瞬間的事,更何況是太子殿下。”“可他若是打定主意不見我呢?”季淮墨不知為何,突然就脫口而出這句話,說完之後,他自己都愣了。“他不會不見你的。”“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木兄不會怪我吧?”“怎麽會?這兒已經沒什麽好看的了,不如我陪阿墨去城郊跑馬場走走,換換心情?”“不了,時候不早了。一會宮中還有晚宴,我下午爽了父王的約,如果晚上還不去,他該大發雷霆了。”季淮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對一個商人之子說這麽多。他隻知道自己對木揚這個人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雖然剛認識不久,但應該可以交心。木揚笑笑,“那好吧。我讓木易送你過去?”木易就是老大在外行走時用的化名。他們幾個的名字都是按照“一、二、三、四……”的排行來取的,再冠以“木”姓。比如老六就叫木柳。“不用了,我的人會來接我。”季淮墨說著就率先走下樓,等到了門口,果然見一輛同樣帶有冀北王府標識的馬車停在門口等候。季淮墨和木揚拱手告辭之後,就快走幾步掀開簾子準備上車。就在他彎腰準備進去的時候,又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回過頭來,“今天,我很開心。期待跑馬場。”“……”木揚一愣,隨即笑著搖搖頭,隨意揮了揮手。他本就姿容出眾,如此一來更是迷倒了不少從這經過的小娘子,就連打馬而過的男子也頻頻回望。這讓季淮墨的好心情瞬間又沒了。他的目光沉了下來,直接進了車廂,沒有一絲留戀。馬車很快就揚長而去了,隻留下木揚在身後望著那淡淡的車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主子,我們也回去?”“嗯。”第18章 人前教子冀北王府,洛都別院。季淮墨在前廳跪得筆直,身上還穿著剛才在外麵時穿的衣服,顯然是來不及換下。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地麵,臉上的神情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冷漠和嘲諷。侍女阿真站在一旁雙手絞著手帕好幾次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勇氣說些什麽,隻能用不安的目光在季淮墨和上座的男人之間梭尋。“逆子!為父方才因為你險些陷入不忠不義的境地!你倒好,出去玩樂,還和賤婢有說有笑的,你可知,現在幾時了?”“阿真不是賤婢。”“你說什麽?”“阿真不是賤婢。”季淮墨突然抬頭,眼神如一把把冰冷的劍無情地射向主座上的人。“孽畜!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聖人想見你,那是多大的榮寵,可是你都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為父,害死季家上下老小?”此時,季家的大門是大開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他們在那裏指指點點,高聲議論。這條街住的人基本上身份不會低,隻怕冀北王在前廳罰子一事,不出片刻就會傳進皇宮。“來人!將這逆子捆了!本王要親自押他進宮請罪!”一旁的侍衛聞言有些躊躇,他們猶豫著不肯上前,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小王爺,得罪了哪個,都夠他們喝一壺的。沒看世子爺正拿眼睛瞪他們嗎?“好!好!好得很!本王的話都不聽。既然如此,那本王親自捆!”季延說完便大步上前,操起一邊的麻繩走到季淮墨跟前,伸手一揪他的胳膊,就開始在他身上繞繩子。季淮墨完全沒有反抗,隻梗著脖子任他作為,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不陰不陽的叫喚。“哎喲我的王爺!您這是做什麽啊?”來人是個主管,他一手提著拂塵,邁著小小的步子轉到他們跟前,看清眼前跪在地上被捆得亂七八糟的人時,又大呼了一聲:“這不是世子殿下嗎?殿下……這是怎麽了?”他眼珠子一轉,隨即知道緣由,便上前親自解開季淮墨身上的繩子,“看看這捆的,手腕都紅了,到時候,心疼的可不還是王爺?”“陳公公有所不知,小兒頑劣,不管教不行。本王正要押他進宮給聖人請罪。”“可別!那事兒,聖人也說了,是季世子天真爛漫,無意犯錯,已經不再追究了。眼下時辰快到了,奴婢是奉命前來請王爺與世子進宮參加晚宴的。世子爺快回屋換身衣衫吧。”緊接著又對季延說,“都是自家父子,可別傷了和氣。”“……”季延還能怎麽說,隻能連連稱是。“還不多謝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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